老百姓看见又一队军车经过自己乡村,都说不知道是什么军事演习。
前面究竟经过的是什么部队,经过这个村后来到中心镇,发现前面经过的部队并没有进入到中心镇,令人颇为思疑。因为刚经过的那个村,其实是进入到中心镇的必经之路。不到中心镇又拐了出去的车队,难道真是只为了野外演习。
姚爷坐到了前座驾驶室,与君爷商讨:要不要请示上面,问是否是兄弟部队?
君爷想都没想:既然都没有事先打招呼,肯定是各走各的,甭管。
确实,本来各部队有各部队的训练和任务,除非上头统一协同作战,否则不能交互干涉。姚爷提这个,其实只是想探寻,是不是孙靖仁带队来拆台了。
他们此次出发执行任务,上头的暗示已经很明白。两支队伍分别出发,分别进行野外实地测试,谁取的成绩好,一目分明,赖不得谁。按理说,为了取得最大的公平,竞赛场地肯定是要选择同一个地方为好。
如果真是知道是孙靖仁来了,至少可以防着孙靖仁使坏。
在姚爷心里:要这孙靖仁不使坏,是不可能的。
“他想使坏?”君爷哼,“我倒想看看他想怎么使坏。现在我们可是都出来执行任务了,军令如山。”
孙靖仁敢使坏阻挠他们任务进行,更好,一枪毙了他都行。
君爷即是这般心狠手辣的人了,等着孙靖仁来飞蛾扑火,可见心头里被孙靖仁耽误了一年半载的火气一直都没有平息。
姚爷扬扬眉。
君爷又问:“那个常云曦的手怎么样了?”
后车厢刚起的那些争执,也是传进君爷耳朵里了。
姚爷简单一句带过:“还能怎样?”
君爷瞥他,冰冷的眸子里掠过一丝锐光:“你确定季云和她在一起没有问题?”
知道君爷是问啥,姚爷的指头扶在椅背上敲敲:“如果你是问她和那家人扯不清的关系,我也摸不准她算不算间谍。”
应说常云曦出现的时机真巧,能在这里碰到他们,却和前面部队的车擦身而过没有出事。怎样都算是有些做间谍的可疑性。
在君爷看来,她是间谍更好,他只要让人盯住她,就可以知道孙靖仁的动作了。可是有这么简单吗,经盘问开面包车的王司机,这确实是一批运往乡中的援助物资,拷问不出任何可疑痕迹。
军车到达目的地中心镇镇中唯一一家当地医院时,近傍晚时分了。军队停靠在医院前宽敞的广场。经与当地政府及医院协商,部队在这里先搭起几个帐篷做义诊台,一部分留在原地配合当地医院为当地居民义诊,更多的人将分成多个医疗小分队,明日起进入到周近偏僻的乡落巡诊。
今晚除了一批守车的哨兵,其他人都住进了医院临时腾出的几间宿舍楼房间。因为当地条件不好,晚上大家住的宿舍房间,不仅拥挤,而且是老房子,墙壁四处漏风。山里比城里气温低多了,到了晚上寒风肆掠。为怕感冒,两个人情愿挤一张床,都不愿意打地铺。
范淑霞这次也来了,与徐美琳挤在一张床上,两个人在夜深宁静的时候攀起了话。
徐美琳因君爷的命令,对范淑霞一直格外照顾,对范淑霞的印象也一直很好。范淑霞一直以来则可以感受到徐美琳是整个单位里对自己最好的人,早已把徐美琳当自己亲姐姐看。偶尔,有些秘密的心里话憋在心里难受,想找人吐诉时,也会和徐美琳说。
“徐大姐,你知不知道家传宝物可能与保险箱有关系?”
“你说的是间谍影片吗?天花乱坠是有可能。不然,我真想象不出,一块宝物能变成钥匙来打开保险箱。”
范淑霞困惑的即是这点,后来她询问过,这个瑞士银行的保险箱,不是说知道密码就可以打开的,还必须有相关许多证件证明身份,才可能进入到银行地下室里去打开保险箱。层层关卡,是为了最大限度地保障托管人的合法权益与财物的安全。所以,仅凭玉佩上的数字,能去打开保险箱?不可能。既然明知道不可能,那个姓古的先生,一知道她有动静,马上来找她,不是很奇怪吗?
古老先生说他家夫人称这已是块废弃的设计图,说的好像一点都不重要,其实正好相反,真的一点都不重要不可能有一点风吹草动,不惜露出自己身份来找她摊牌。后来,她对这事反复斟酌,更是笃定了这点。
这块玉佩不仅不是不重要,相反,还可能是十分十分的重要,不可想象的重要。
想到玉佩在蔓蔓身上,而蔓蔓说已是落在了江家人手里。玉佩若如此重要,落入江家,陆家不紧张?江家拿到玉佩,似乎也无动静。
谜团重重,为这事,范淑霞私底下已经困扰许久,直接表现为近期消瘦了不少。
徐美琳等人都以为她是为情所困,笑话她:是不是谈恋爱了?
范淑霞脸蛋闹红,正儿八经地摇头:没有。
自从被江晖伤了后,恋爱这事与她没有了关系。
徐美琳知道她心里伤痕所在,轻声道:天下男人不是都一般黑的,你看我们单位里,不就是有很多很好的单身小伙子吗?不说两个科长,说近期刚来的陈少校,不也是很好的人。
陈石头别看爱绷着张脸,实际是个少有的大好人,在单位里,一进来就是许多单身女青年爱慕的对象。
范淑霞讪讪,以自己这条件压根不敢高攀:“他不是眼光高吗?”
提到这里,徐美琳郁闷了:自己单位里不乏帅哥美女,只可惜一个个眼光都高。范淑霞的条件在单位里算中下等了,毕竟在部队系统,找门当户对的对象,要求对方的家庭背景肯定是讲究红几代,而不是富几代,范淑霞家里再有钱都看不进人家眼里。
下面两个人的对话,躺在鸭子铺上面的温浩雪都不动声色听进去了。
今晚上,她们两个志愿者跟着部队到这里来蹭床位,免掉旅社费,给协会里省点钱。她刚开始心里还嫌弃这里条件差过旅馆,现在却不这么觉得了,最少,无意间收到了价值连城的情报。
这个范淑霞是谁,她是早听说过的,说起来,都算是温家人了。范淑霞说的什么宝物保险箱,让她一霎,就想起了蔓蔓那块玉佩。没法,这是直觉索然。
蔓蔓那块玉佩呢?
一想到这儿,她心里不禁窃喜了。
好像蔓蔓本人都没有发觉吧,那块真玉佩其实现在是到了谁手里了。
如果那块玉佩真与保险箱有什么关系,她真得继续好好研究去了,道不定是笔天大的财富。
和她们三个睡一间房的,还有常云曦,常云曦一个人是睡在房间中间,由两张椅子中间架一张木板临时搭起来的床。所以,徐美琳与范淑霞说的什么话,她也是听的很清楚的。
提到宝物,她直觉里不是什么好事。有财,即有纷争,这是个再浅显不过的道理。虽然不知道会牵涉到什么人,但不禁令她小小的忧心,总觉得这事好像牵涉的人,都在她四周似的。
到了第二天,这个房间里的人,除了徐美琳以外,明显个个都心事重重没有睡好。
早上一个传令兵过来通知,说是各分队成员名单已拟好,吃完早餐后各队集合,马上出发。
部队要走,常云曦一样没有让自己闲着。她昨晚上先和王司机在镇里找到了一家修理店,连夜修理汽车油箱。今早打电话给在修理店加班的王司机,确定了车子昨晚上十一点已经修好,今天加满油,可以重新出发了。
常云曦穿戴整齐,回头,看温浩雪还拿着个脸盆,在慢吞吞地拿洗面奶洗脸,擦护肤霜,防晒霜,不知道要折腾多久。
她一看都头疼。这个温浩雪怎么进的志愿者协会,她一点都不清楚,因为是同事招进来的。她只能自认倒霉,这次任务其他人都没空,给她摊上了一个温浩雪来陪她。说白了,有温浩雪等于没温浩雪,而且温浩雪这种人,还不如不要来,是来添麻烦不是来帮忙的。
“你弄好了,自己吃点东西,到医院大门口等我们开车过来,再联系。”常云曦当机立断,自己先走,不然不知要被她耽误多长时间。而时间是最宝贵的,今天无论如何都得把物资发放下去,一是怕夜长梦多他们担负不起物资损失的风险,二是协会经费有限,不给他们这样折腾,多在这里呆一天都需要多花多少钱。
“行。”温浩雪向她拜拜手。反正,她更情愿赖在这里,因为能见到莫文洋。
看到常云曦只啃了包饼干和开水匆匆走了,温浩雪都感觉和这种人处不下去。一看常云曦那样子,就知道平常是不怎么修装打扮的女人,一心只扑在工作上。女人,只知道工作怎么行呢。女人,最终事业应该是嫁人。
部队是集中在了室外的帐篷吃集体早餐。温浩雪倒是没有延误到与莫文洋碰面的机会,匆匆跑下楼,远远望到莫文洋的影子,叫道:“莫大哥!”
莫文洋与她的事迹,早在一夜之间传遍了部队。
每个人至少都知道她拿了莫文洋的衣服。
莫文洋当做听不见,发誓她再敢靠近,他情愿这早餐都不吃了。
高大帅搭住他的肩膀,嘘声说:“我有个主意保证她不敢靠近你。”
“什么主意?”莫文洋忙问。
“到爷那桌子坐。她敢来,不怕被两爷给瞪死。”
高大帅这主意够损,拿两爷当挡箭牌,都不管两爷同意不同意。
莫文洋为了躲瘟神,不怕被两爷说了,取了高大帅的主意往两爷那边坐,反正,蒋大少为了和大舅子亲近商议要事,也在那桌上坐着。
温浩雪先挤在排队领早餐的队伍里,在众人吃惊的目光里,厚颜无耻地拿走了一份免费早餐,紧接,喜滋滋地来找莫文洋了。巡视了一圈,发现莫文洋的身影,她走过去,走近了,看到了蒋大少在,两爷在。
高大帅翘着二郎腿,摸着下巴,正等着她入瓮。
君爷发现瘟神来了,接着看见了不知什么时候莫文洋蹭到了蒋大少身边的位子坐,本来莫文洋坐哪里都不关他事,然而有了瘟神,这馊主意谁出的可想,冷眸在等着看好戏的高大帅脸上一瞥:“带她走!”
高大帅一惊,差点儿从椅子上跌下来,忙道:“她自己会走的。”
事实证明,似乎君爷了解瘟神,比他要更透彻。
温浩雪那脸皮,是到了能在蔓蔓家装死的程度,会怕在这里吃顿早餐?
“你们不介意我在这里坐吧。”说罢的温浩雪,根本没有等着其他人说no,直接拿了张椅子挤进来,非要在这里已经人满为患的桌边挤出个位子。
看到她厚脸皮到如此程度的陈孝义,几乎只能用奇迹来形容,听到人家对她的谑号,问在旁摇头叹气的赵文生:“她是瘟神?”
“不是瘟神吗?”赵文生和他一样,原本也想着天底下没有这般的人,但自从上次亲眼看到她在蔓蔓家装死后,彻底颠覆了自己太过美好的想法。
“那怎么办?”陈孝义诧异的是,她这样的人,还真像瘟神,驱之不去,不知道谁才能有灵丹妙药,反正他是不可想象。
“如果知道怎么办,莫少校不会怕成这样了。”赵文生以可怜的目光看着莫文洋。
莫文洋瞪着高大帅:你出的主意说她不会跟来的,你搞定!
高大帅挠起了脑袋瓜,烦躁,眼看这温浩雪坐在桌边开始打开了塑料袋,准备享用早餐。为此,君爷的冰颜一度降到了零度以下,好脾气的姚爷同样起了乌云密布。
高大帅生怕爷发怒起来,没有先教训温浩雪,而是先拿起他来发泄。谁让温浩雪是普通老百姓而他只是个兵,可以任爷折腾。细想之下,他一不做二不休,腾地站起来,走到温浩雪旁边。
温浩雪看到他怒气腾腾走到了她这里,仰起头,无辜地问:“怎么了?”
“这些早餐不好吃,我带你去吃小笼包。”高大帅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这是他最大的限度了。
众人看他这表情,都觉太难为他了,为了请走瘟神不惜牺牲自己。
莫文洋在心里竖起大拇指:伟大。
“小笼包?”可温浩雪听了他邀请,竟然摇头,“我不爱吃小笼包。”
“那你喜欢吃什么?”高大帅一边极度忍耐着问,一边在心里骂:你这姑奶奶,你再装样!
温浩雪眨了眨眼珠,道:“我不爱吃,他们应该爱吃吧,你请他们去吃吧。如果莫大哥也去,我就去。”
大概是没人想到她会冒出这样一句,所有人都默了。高大帅爱莫能助地朝莫文洋摊个手:你看着办吧,不是哥不帮你,这是你自己种下的情种,你自己收拾。
莫文洋心里也起了些异样的情绪,从小到大,有哪个女孩子会像温浩雪这样粘过他?虽然感觉是很烦,甚至恼这温浩雪简直是没脸皮不知羞耻的,但从另一个方面说,如果有个人对你对到自己脸皮自己自尊都可以不要,她对你的真心怎样,可以知道。
蒋大少叹口气,撕了条面包碎放进口里,一边对莫文洋说:“如果你想赶她走,我帮你出句声。”
“你赶她走,她不是得给你闹。”莫文洋皱眉,不知是不想再给这里的兄弟添麻烦了,还是真的心里改变了主意,他把自己的早餐送给别人,对温浩雪说,“走吧,我知道你爱吃面,我们去找家面馆。”
温浩雪听到他这话,差点掉了下巴。
莫文洋走了两步,看见她没有跟来,不耐烦:“我时间紧着呢,你吃不吃?”
听说他要不请了,温浩雪啪像蚱蜢跳起来:“要!”手上东西全部一扔,朝莫文洋跑过去,中间绊到椅子腿,还差点绊倒。
众人看着她像条哈巴狗跟在莫文洋后面走远了,一时面面相觑,捉不清这两人是怎么回事。
瘟神总算走了,两爷跟围在桌边的干部们说话,说明各自任务。
君爷先和妹婿说:“子业带个队,和你这一班一块走。”
“行。”蒋大少知道大舅子需要留守阵地指挥大局,点头。
“文生你留下来,至于孝义你和我一块走。”姚爷对另两人说。
“我呢?”高大帅指向自己。
“你和他们一起去,看着点。”君爷道。
高大帅吊儿郎当的神情收敛起来,看着点,爷这句话,俨然暗指谍影重重。
吃完早餐,各队收拾好行当,准备出发。
姚爷找到了徐美琳,问:“常云曦走了吗?”
吃早餐时,就没有看见她的身影了,只能看见温浩雪,不禁让人生疑。
“常小姐自己说吃了早餐走了。”徐美琳说,“但她说会开车回来接同事一块走。”
姚爷听到她说自己吃了早餐十足怀疑,锁眉,道:“如果你让人看见她回来,和她交代一声,如果她在这地方呆的时间长,最好回来到这里换一次药,不然等回去太长时间,伤口又会恶化了。”
徐美琳点点头,因着自己也要随姚爷的队伍出发,将这事委托给了另一个同事。
范淑霞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稀奇地说:“姚科好像对常小姐挺关心的。”
姚爷是个温柔性子,但不代表对什么人都无条件关心,实际情况是,姚爷基本对女同志拒谢而远之。因此单位里那么多单身女同胞,没人敢对姚爷起非分之想。以前不是没有勇士倒追姚爷,只是姚爷心肠够狠手段够辣,二话不说直接把人调走。
若姚爷哪天关心上哪个未婚女人,绝对是可以登上报纸的。
“这个,不清楚。”徐美琳聪慧地保持中立态度。
毕竟这事挺复杂的,据她听人家说,这个常云曦的来历还有些不简单。
常云曦找到王司机,两人检查完物资,确认了没有问题后,急急忙忙出发了。
开到部队驻扎地,那时徐美琳等人都已走了。常云曦随便找到一个站岗的军人,表明说是要找温浩雪。叫这温浩雪站在门口等,可明显温浩雪怕被太阳晒,找了个阴凉地方乘凉,心里回忆莫文洋今早请自己吃的那碗面条,只觉得是她人生里最甜的一碗面。
好不容易寻找到温浩雪藏躲的地方,常云曦叉着腰,有些闷气了,但尽可能忍着,谁让都是同事,道:“快走吧,时间很紧。今天办完事要争取回去的。”
今天弄完就要回去?温浩雪一愣,这可不行,莫文洋要在这里呆好几天呢,而且,这块地方自从早上一碗面后,让她认定了是个福地,能促进她和莫文洋的关系,说什么都不能急着走。
她跟在常云曦后面,使劲儿绞尽脑汁。
快走到面包车旁时,一个女军人跑了过来,这是被徐美琳吩咐了的同事,看到了常云曦所以过来转告姚爷的话。
说是要让她过来换药,常云曦看了下自己那只受伤的小指,直接摆了摆谢绝了好意:“不用了,我们今晚就回去了。”
温浩雪把这事给记住了。
两人坐上面包车,王司机开着车,驶进乡落,找到设在穷乡僻野中的一个小学,联系上里面的老师,给孩子们分发衣物和文具用品。之后,还有一些奶粉,是要送到几个乡里的乡政府,让乡政府组织分给村里的孕妇。
忙着这些事,他们中午只来得及在一个老乡家里拿到几个烙饼充饥,喝着矿泉水,到后来是连口水都没有的喝。对城里娇生惯养大的人,没法想象这种日子。温浩雪都不知道他们两人怎么熬出来的。王司机倒也算了,平常自己有工作,听说一年一两回来帮助协会干这种事,就很了不起了。常云曦是那种长年累月在协会里干的,几乎每个月都要这样出一趟远行的。
“我走不动了。”温浩雪干脆坐在了山路上,一步都不肯走,除非有人拿轿子来抬她。
“老王,歇一歇。”常云曦只好走回来,叫停在前面走的老王。
老王发起了牢骚:“都快四点了,再不走,天黑了怎么下山?”
常云曦没有想到一段路会走这么久,村民都说不会超过一个小时能到达,他们现在三个人都走了一个半小时还见不到设在山腰里的卫生所。主要是,如果她和老王保持的速度去走,肯定不用一个小时,但是有温浩雪在,一切计划又被打乱了。
“你是不是从不运动的?”老王知道问题症结在谁身上,朝温浩雪发起了质疑。
温浩雪一听不高兴了,她这是来做免费苦力的,不夸她两句还埋怨她,像什么话,一生气,将背上背的包囊卸了下来:“你们不称称这东西有多重,叫我一个女人,连水都不带,背这东西上山,不是想折磨死我吗?”
“你——”老王听她耍赖还有理说,气得头顶生烟,想骂她两句。
常云曦拦住老王,在这半路闹矛盾可不是什么好事,出了意外谁都没法负责,她苦口劝起了温浩雪:“这样,我给你弄根木棍,当行走杖,你拿着好走一点。”一边说,一边推老王帮忙弄根木棍。
老王气哼:“要不是常干事为你说话。”
这话即是常云曦是好人她是坏人了,也不想想,要是没有她再背这样一包东西,他们能完成任务?温浩雪一股脑子委屈,加上又疲又累,使起了疯劲,拽起那背包东西,走到路边。
“你做什么!”常云曦见到,冲上去拽住她。
“他不是说没有我也没有关系吗?”温浩雪懒洋洋地一笑,把手里的背包往路边的山坡底下做出抛物的姿态。她这只是佯装,打算气气他们。
可没想到背包太重,在她拎起抛出去时立马脱开了她的手,没能抓回来。她吓了一跳,赶紧伸出手去抓包。一刹那,身体前倾过头,和着包一起坠下了坡。常云曦因为拽着她,事发突然没法站稳,一块被她拉了下去。
见她们两个一瞬间滚下了滑坡,老王傻了眼,冲到路边,就想跳下去救人。细一想不对,这会儿他跳下去是一块遇难,当务之急,是该去搬救兵找工具救人。
温浩雪在滑坡上滚着,发出啊啊啊的尖叫。最终身体嘭,撞上了一棵树干,总算停了下来。她感觉自己心脏都停了,这一刻经历了生死关头,她哇都能哭出来,动都不敢动。
常云曦这时已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爬了起来,并且眼睛在落力寻找能重新爬上去的路。听到温浩雪抽泣的声音,她眉皱,斥:“不要哭!”
“我哭一哭还不行吗?”温浩雪朝她瞪眼。
“你哭会耗尽你的力气,你等会儿怎么爬上去?”常云曦道,“你还要不要你这条命。”
温浩雪蓦地止住了哭声,皱着眉看着她那张说不清什么感觉的面孔,总觉得这女人很怪,说冷漠又不像,但确实极少人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保持如此的冷静,让人感觉她好像经历过类似的困境似的。
“老王走了吧?”抬头,看到上面没人,温浩雪又想哭了,“他倒好,看我们遇难了自己一个人逃之夭夭。”
“别胡说。”常云曦真不知道她脑袋怎么想的,和她说句话都觉费力,却不得不说,“老王这是去找人来救我们呢。”
“他去找人?要是找不到人怎么办?要是我们在这里呆到天黑了怎么办?这里会不会有狼有老虎?”温浩雪想到自己会露尸野外被野兽拿来当食物,手脚冰寒发抖。
原来当志愿者不是这么好当的,要拿命换的,怪不得叫做志愿者。她之前都没有这个觉悟的,死的也太不值了。
常云曦只觉得她的想象力过于丰富,道:“死了的话都没有感觉,再说,人还不是吃动物的肉。”
温浩雪听了她的话,像瞪着外星人一样看着她:“有没有人说你不是地球人是火星人?”
“我觉得你才是火星人。”常云曦十分淡定地说。
温浩雪突然意识到这女人其实很毒舌,于是咬着唇老半天没有继续开口了。
常云曦很庆幸她没有像麻雀一样叽喳了,不然两个人这样说话会口干得更快,体内水分流失会进一步带走力气。
过了不知多久,顶上传来了脚步声。
“在这个地方!”是老王的声音。
温浩雪激动地喊:“老王!你不能不救我们,不然我们化成鬼都会缠死你的!”
老王真是恨不得跳下去掐死她。
人影靠近,她们两人能看清楚到了老王搬来的救兵,其中,姚爷的身影到哪里都是瞩目。
一条救命绳索抛了下来。常云曦抓住,让温浩雪先抓着绳索往上爬。但温浩雪从没有练过攀登项目,加上坡上全是沙,鞋子站不住,使得老半天爬不上去。常云曦用双手托住她屁股底下,把她往上推。好不容易将她推高了一截得以顺利踏到比较踏实的地方,自己却是一个趔趄,往后退时刚好又踩到滑沙,瞬间再度下滑。
“常干事!”上面老王拼了命地喊。
常云曦再掉下去时,手抓住了一根树枝,但是已经没有力气能自己爬上来了。悬在半空甚是危险。
“你留在这里!”姚爷一把挡住老王,他们接到老王的求助时,当时只有三个人,因此一并来了。现在,陈孝义和另一个兵在拉温浩雪,只能他下去了。
陈孝义见他纵身一跳,从山坡上滑下去,惊喊:“姚科!”
再怎么说,姚爷是指挥官,不到非常时刻不应该是第一个跳下去救人。
姚爷这一跳,先滑到了她们两人本来站的位置。听见陈孝义在上面喊,他先吩咐他们别鲁莽行事,道:“你们再去叫些人。天快黑了。”
老王立马再跑回去搬救兵。陈孝义和另个兵,使劲全力拉温浩雪上来。
姚爷这时走到了常云曦滑落的地方,一手抓住树干,一手伸到底下向常云曦伸出手。在这会儿,常云曦哪还顾得上他是不是好心坏心的,一只手继续抓树枝借力,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握住他伸出的手。
他的力气挺大的,抓住她的手把她向上一提,她的身体立马升了半截,脚底再借力踩着沙块,总算爬了上来。一时站不稳她要跌倒,他伸手扶她,她就此把头靠了他肩膀上喘了口大气。
感觉到她身体都在打颤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力气再爬,他眉头锁成了疙瘩状。
此时温浩雪到达了顶上安全地带,救命绳索再次放了下来准备拉他们两人上去。
常云曦想都没想,伸手去抓绳子,再度往上爬,她的动作,明显比温浩雪利索多了。可是,刚爬到三分之一,上面陈孝义突然大喊一声:“先下去!”
怎么回事?
一瞬间没能反应过来的常云曦,骤然是听见“嚓”,紧接她抓的绳索失去了提力,她随之整个人从半空落下。
原来那绳是老乡家里普通的绳,拉温浩雪时已经经受了磨难,到她这里,俨然是承受不住拉力了,骤然从中间开裂。
常云曦往下掉,这回掉的比前两次都要可怕,因为是全身后仰着往下掉,她根本看不清状况,心里的失慌,明明白白告诉她,她这一落,只要头先着地,她是必死无疑了。
死亡濒临的那一瞬间,这种感觉她不是没有过的。记得那一次,有个人,垫到她身后,用自己的命顶了她一命。
在这次她再度往下落,落下去却是再次先碰到一个**时,她喉咙里脱声:“不!”
她承受不起了,再也承受不起有个人为她这么做了。她两只手抓着,拼命抓着,想把那人推开,或是抓住其它东西。
两只强有力的胳膊是将她一抱,捆住了她乱腾的两只手,犹如铁壁铜墙,接着与她一起,从山坡上一路滚了下去,直滚到顶上的人,全然看不见他们的影子。
陈孝义只觉一阵凉气,从脚底嗖的流窜到了全身。其他人全部一样只张大眼珠子,惊恐地望着下面黑漆漆看不见的地方。
姚爷出事的消息,第一时间通知到了镇里君爷办公的地方。
“你说什么?”与君爷在一块的所有军人全部腾地站起来。
传达消息的兵也很焦急,急得把军帽摘下来捏在手心里:“和常云曦一起落下去的。现在,高大帅带着其它的人马前去救援了。乡里也发动了村民,但现在天色黑了,怕不好找。”
嘭!
君爷两只掌心拍在桌上。
赵文生扶下眼镜,要其他人全部先各回各的岗位,等指挥部先商量怎么办再做行动。他这会其实心里也急,但知道越急越会坏事。看到君爷一刻的脸色像是要随时冲出去,忙先按住对方的肩头,道:“别急,别急,姚科经历的风浪多着呢,肯定能化险为夷的。”
君爷狠狠吸口气再吐出来。
再有人来报:“蒋中校和他的人,说逮到了异常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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