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底是一片极其广阔的水下世界。
正常来说,一片湖里只有表层的湖水看上去是澄澈透明的,越接近湖中心、越靠近底部,颜色也就越发的深沉黑暗。
可奇异的是,这片湖底世界虽不如表层的湖水明亮,却也不显得黑暗。
有星星点点的光芒分布在各个角落,乍一看像是萤火虫的微光,但分布在水中,又让人联想起会发光的水母。
那种不知名的发光生物在湖中缓慢游移,似远似近,无数浅浅的、微弱的光源汇聚在一起,照亮了整个水下世界。
也因此,让苏默一眼就见到了那漫无边际、不见尽头的世界里,无数个漂浮着的——“蛹”!
那是一种外表呈淡黄色、没有固定形状的蛹状物体,几乎占据了水下的全部空间。
这个场景如同一处繁茂无比的丛林,那些黄蛹就是摇曳的枝叶,一个紧挨着一个,层层叠叠,将湖底深处挤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接近湖面的地方,苏默可以看到外围的黄蛹最大的有近两米长,最小的也就半米左右,被一种隐隐有些浑浊的半透明薄膜包裹着。
每个能够见到的黄蛹,薄薄黏黏的外膜都连接着一条长长的淡红色细管,像是近乎透明的血肉,有液体通过肉管输送过来,流进了薄膜的内部。
薄膜的内部,隐约能看见有模糊到蜷缩成一团的东西缓慢蠕动着,幅度很小,但时时刻刻都在动,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进行着律动,仿佛具有生命,正在本能的呼吸一般。
映着粼粼的波光,黄蛹中黏黄色的液体随着律动在薄膜内外来回流淌,一种腥臊的气味冲出水面,逸散在空气中,让人止不住的阵阵作呕。
也就在此时,苏默感到自己眼前飞快地闪过一个片段。
那是记忆中的记忆片段,很短,只有一两秒的时间,似乎是“诺恩斯”当时下意识联想到的一段回忆。
那是一个黄蛹被划破外膜后的画面,如同皮肉翻卷开来,暴露出了内部血淋淋的情景。
黄蛹里是一个人类的孩子。
他/她的身体已经成型,看上去已有四、五岁的模样,可给人的感觉更像还没出生的胚胎。
整个身子只展开了一半,浸泡在淡黄浑浊的液体里,蜷缩在半透明的薄膜内部,模糊不清的五官,细瘦纤弱的四肢,皱皱巴巴的皮肤……安静得像是沉睡在母体中的胎儿。
据说一个人的情绪处于极端化的时候,只能有哭和笑两种表达方式……
悲哀流泪?怒极反笑?
随同“诺恩斯”一起低头俯视湖面的苏默有种种极端情绪涌上心头,最终却只是默然无语,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注视着前方遍布视野、密密麻麻的人类“胚胎”。
“诺恩斯”步伐不停,在桥上行走,很快来到了地下湖的对面。
然后又是一条被开凿出来的通道,四周是青黑色的石壁,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长长的走廊里,在原本的死寂中弥漫出腐烂的味道。
通道的尽头伫着三道石门,正前方和左、右侧的墙壁上各有一道门。
“诺恩斯”停在了右侧墙壁的石门前,找到并拉动开关,冰冷的石门缓缓向上升起。
门外是一个面积不大的广场,路过广场,又经过两扇门,苏默终于见到了久违的红月。
满月的照耀下,“诺恩斯”肉眼可见地骚动起来,垂在腰间的双手间歇性神经质地抽搐着,还时不时从喉间发出一道带着疯狂意味的嘶哑低吼……
苏默:作为一名血族,你是个敬业的“狼人”。
“诺恩斯”并没有等很久,不多时,就见到了他要迎接的异种和被押运的“人种”。
异种同样是“活尸”和“狼人”的组合,押运的“人种”数量有十个,都是身体健壮的人类。
他们全部处于昏迷状态,被“活尸”驱使的活尸们一左一右地扛在肩上。
苏默注意到这些人类的年龄看上去都不算大,也就刚刚成年、二十出头的模样。
在他默默观察的期间,“诺恩斯”扮演的狼人也上前交接寒暄。
“诺恩斯”熟练地喊出了两位异种的名字,用渴望血肉的目光扫视着后方的“人种”,吞了吞口中的唾沫,然后那位“活尸”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下一秒,就见“诺恩斯”脚下凝结出了冰霜,周围的野草以秒为单位,迅速地腐化枯朽。
“活尸”的警告让“诺恩斯”猛地一惊,被迫压抑住了那股嗜血的欲望,这时却听另一位“狼人”咧开嘴角,不加掩饰地嘲笑了两声,又自然而然地朝旁边伸出手,粗暴地扯掉了一个“人种”的小臂。
“狼人”拿着连接手掌的小臂,先恭敬地递给同行的“活尸”享用。
面色阴冷的“活尸”随手拽下五根手指,扔进嘴里嘎吱嘎吱地咀嚼着,像是在吃什么打发时间的零嘴。
苏默跟随“诺恩斯”的视线,在那个“狼人”边啃食血肉边挑衅地看过来时,又将目光停在了那位被硬生生撕下小臂的“人种”身上。
他依旧昏迷不醒,失去意识的年轻面庞还写着几分纯真。
苏默面无表情,冷静得出奇。
他知道这些“人种”为什么一个个都缺胳膊少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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