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肉,在蒸之前提前做个腌制,以王宫中上好的果酒,进行浸泡一个时辰,其后在器皿下方,铺上一层香料以及果树,只需蒸两刻钟即可。
筷子轻轻一夹,立即就能骨肉分离,然后放到口中微微一抿,鲜香之味会一下子充斥着你的口腔,接着会有香甜的味道,从味蕾上传来,等到咽下去后,又有淡淡的果香涌出,让人回味无穷。
品尝一口后,熊横再饮酒一口。
惬意,悠哉。
与之相比,煮熟的鹿肉,却要差一点风味,这个风味叫做鲜,但若是仔细品尝起来,其味也并不逊色于蒸。
煮鹿肉的时候,火切记不可以大,也不可以太久,煮熟的肉虽没有蒸熟的嫩,但你可以更好地品尝到它的纹理,有着绝佳的口感,再配合上口味浓重的酱料,当那种奇异的香味充斥口腔时,嘴巴里会不自觉地分泌粘液。
不错,非常好吃。
太官的手艺,是越好越好了,让熊横在这个时代,尝到了最美味的珍馐。
孔夫子所云,君子者,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蒸煮两道,皆是符合此理,可这烧烤一事,可就要微微差了一些。
因为一边烤火,一边拿着小刀割肉,那是异族的行为,堂堂楚王岂能为之,不过纵然是这样,也是难不倒太官。
他是先将这些肉在厨房烤制好,然后再切成细条后,用簋装着,再端到楚王面前来,底下一层是即将要烧完的炭火,只需要一些余温,保持着食物的热度即可。
盖子揭开,并未有热气,就只有一股热浪。
焦黄色的表皮上,一丝丝的肉条上,挂着鲜美的油脂,许多种的香料被磨成粉后,一层又一层地撒上,熊横轻轻送到口中,咬了一下,外酥里嫩,吃的就是这个口感。
熊横大快朵颐,时不时与刘懿接上一句话,时不时与刘启来上一杯酒,有时候这家宴,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刘启坐于对面,他的视线就一直停留在楚王的身上,连这美味都没品尝上几口。
本以为这一场家宴,发起人刘启就只是道个歉就算了,看他的这样子,似乎是还有话要说。
终于,熊横在最后饮了一爵酒水后,擦了擦手。
这一餐饭他终于是吃饱了。
“今日大王可吃得如何?”
上首刘懿问道。
看母亲的举动,似乎也并不知道,刘启接下来还有后文。
“多谢母后精心准备,寡人甚是喜悦。”
回过之后,熊横转身望向刘启:“不知舅舅如何呢?”
“回大王,臣也甚是喜悦。”
罢了后,瞧一眼刘懿,刘启又继续说道:“大王为太子时,就一直在齐国和秦国为人质,多年也未曾陪伴于太妃之侧,等到后来做了大王,也受到乱臣景鲤与太后南氏的胁迫,就连臣也不敢轻易来见大王,如今没有了太后南氏,这宫中当真是清静了许多,臣也敢在宫中,行此家宴之事了!”
说话之间,神情颇有些感慨,又有些悲惨。
可凶狠不信他这些,很明显刘启是故意将话题往南太后身上引导,这样做自然而然就可以说出以刘懿为太妃之事。
如今母亲不着急,他倒是先着急起来。
也对,身为楚王的熊横,耳根子硬什么话都不好说,倘若是能让刘懿为南太后,那他刘启岂不就是曾经的南井与南晖。
“不错,舅舅说的也是!”
熊横就淡淡地附和了一句,刘启则继续说起。
“全赖大王英武神武,不仅通晓纵横之策,更是深得君王之理,荆山行宫有乱臣景鲤之流,图谋不轨,全凭大王力缆狂澜于既倒,才有了今时今日。现如今景鲤夷灭三族,南太后也出走咸阳,臣之猜测,该是也不回来了吧?”
刘启悄悄眯横熊一眼。
只见那楚王是正襟危坐,面色不改,反倒是一旁的刘懿,终于是意识到了什么。
“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也不可一日无主,太后南氏在时,重用其氏族一党,如此朝堂上下,尽皆在其手中,不至于国乱。”
“启禀大王,臣思虑一番,大王不如立生母刘懿为后,如此不仅是后宫有主,更是令大王麾下有臣,圣人有云,至亲不过血脉,大王何不重用血脉之臣耶?”
果然,他绕来绕去,终于是说到这上面来了。
楚王依旧闭口不语,这是刘懿却率先发话:“兄长这是何话,我楚国大事,自在奭儿心中,何须你来说道,太后南氏是立是废,也该由奭儿去与众位臣子之论!”
刘懿的心中,可没有这些争权夺势之事,她心中唯一的想的,就是不要无故给熊横添麻烦,不要给楚国添麻烦。
一口一个奭儿,就能表明其心意。
“母亲毋须着急,寡人就听舅舅说完?”
刘启听闻,以为是楚王有此心,立即大喜起来:“臣请大王再思,大王若立生母为后,一则全乎国之礼法;二则,绝了楚王槐以及南氏回郢都之心,若是他们归来,必然对大王不利;三则,便是臣之所云,为大王壮势,更好地执掌我楚国权柄。”
一番话落,刘启再看刘懿:“妹妹你一介妇人,不知国事,以你为太后,乃为大王也,大王乃你之子,岂能坐视大王独自一人,与群臣相抗,莫非我刘氏无人也!”
好嘛,这事说得刘懿都差点动心了。
毕竟她做了太后,地位尊崇,大王不在就是一国之君,对自己的儿子也能很好地起到帮助。
刘懿思付再三道:“奭儿,你舅舅所云,是对也不对?”
她拿不定主意,但他相信儿子。
熊横大笑起来:“母亲,寡人到今日方才明白,舅舅这是志向不小啊,他哪里是要做我楚国的国事大臣,他这是要做我楚国的魏冉啊!”
魏冉何人,秦国大权在握的丞相,当今秦太后的兄长,当今秦王稷的舅舅。
其人本事没有,但是这志向,还真不是一般的远大。
刘启心中一慌,立即跪拜下来:“这臣何敢?”
楚王却继续带着笑意,走到他身前,将其一把扶起来:“这有何不敢,若是舅舅能做了我楚国的令尹,寡人高兴好来不及了,这不舅舅就为寡人出了一个好主意。”
“好主意?”
“不错,就是个好主意,废南太后,立刘氏,寡人心中早有此意,现下就等着有人提出来呢!”
听到熊横肯定的回答,不仅是刘启心定了,连刘懿也是心定了。
说罢后,熊横再看刘懿:“母亲为后,此乃我楚国国事,还请母后不要拒绝。”
刘懿思索,重重地点了点头。
“舅舅,寡人希望过几日朝会之上,你当着众臣的面前亲口提出,到时候寡人自然会应允,然后会特许你与司礼一道,去筹备母亲立后之事,等我从徐州归来,便可行此大典。”
刘启十分激动,就像是一下子被受到了重用,再次行礼起来:“大王,臣遵令。”
话已说完,熊横却依旧紧抓着他。
“还有一事,舅舅需得铭记。”
“大王请说?”
“你曾在右令尹中为官,因此由令尹对你是十分的器重,昭雎此人,颇有治国之才,深得寡人看重,因此寡人希望你,不可辜负昭雎对你器重之情,从今往后,也须得多听昭雎之言,舅舅可明白!”
明白?
刘启实在不明白,楚王为何对昭雎是如此地器重。
可这是楚王之令,他只得点头称是:“臣遵令。”
事情商议定下后,熊横又在刘懿寝宫与刘启大饮一杯,到天黑时,才在寺人的搀扶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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