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即位。
第二天就歌舞升平。
不过,这情况有些不一样了,以前是在东宫宴乐,如今是在楚王寝宫,这里更宽敞,更舒适,在这里能容得下更多的歌姬舞姬。
今日楚王醒来,已经是正午,洗漱之后,楚王似乎是觉醒了什么,拿着随身佩剑在宫殿外叽叽喳喳的舞弄了一阵,出了一身汗,感觉脑子清醒了一些后,便开始沐浴。
楚王沐浴,不是简单的冲个凉就可以了,他要将自己整个都泡在水中,望着里面的玫瑰花瓣,荡漾一会儿。
就这一套下来,太阳都已经往西去了。
之后,饭食端上来,楚王用餐,一边吃,一边与婢女打趣,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稍作歇息,望着外面的太阳逐渐往西,不由得感慨人生太短,时光还没有用呢,就已经在手边悄悄流去。
再往后,就是宫中的乐人、舞姬歌姬们登场了,偶尔楚王到性头上,还会赤着两只脚击缶而歌,不过也尽是些胡言乱语的调子,没有听得懂,也许是从临淄或是咸阳学来的吧。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司宫成謇走来时,正好见到了楚王这幅模样。
他侧着身子,越过场中火热的舞蹈,直接来到楚王身侧。
“启禀大王,臣司宫求见!”
熊横白了他一眼:“你都站在寡人面前了,还说什么求见,来,寡人请司宫饮酒!”
说罢,自己倒上一杯,递了过来。
成謇只得接过,一饮而尽:“臣特来提醒,明日便是大王狩猎之日,还请大王早做准备!”
已近十一月中旬。
这个时候的咸阳早已过了年,临淄也多半是被大学覆盖,而在郢都这没有雪的南国,要么是阴雨连绵,要么是艳阳高照。
这时候的大树开始落叶,原野上的小草开始枯黄,平日里生活在高处的麋鹿们奔向大江边的湿地。
在那里水土依旧肥美,偶尔还有青翠的小草,那里的苔藓也是四季常青。
郢都东北有一地,名为鹿野。
每逢这时节,楚王都要在鹿野开展一场狩猎,以昭示王的威仪,何况今年是新王即位,狩猎必然是更加盛大。
熊横眯着微醺的眸子,笑着将手中酒爵放下:“不知要寡人作何准备?”
“回大王,狩猎那日,大王身披甲胄,手持弓弩,亲自驾驶着战车,在猎场驰骋,弓弩甲胄,臣俱已经准备,只是这一辆战车之上,需得三人,倘若大王拉弓射箭时,便由御者驾驶,倘若有野兽靠近时,便由甲士击退,不知这御者甲士,大王可有人选?”
这不就和战车军阵一样。
一辆车中,乃有三人,分为左执射、又执戈,还有御者。
这三人小队要配合得当,在鹿野的荒野上驾着马车,追着麋鹿,将其猎杀,熊横转而一想,心中就有了人选。
“不知太后那里是如何说的?”
自己虽有主意,那也得先听听太后的意见,谁叫他是金笼里的金丝雀呢。
“回大王,太后只说全凭大王喜好。”
果然,连这点小事,南太后都给他安排好了,只有当南太后自己不愿意做主时,才会派遣司宫过来询问。
想到这里,熊横忽然另外有话要问成謇:“看来司宫如今在太后身边是颇为得宠啊?”
那日南太后向群臣读诏,成謇是十分肯定的站在了太后这边。
成謇望着楚王:“臣是楚王的臣,王让臣做什么,臣就做什么。”
这稀里糊涂地回答,却给了熊横明确的答复。
那就是那日夜里太子所思,他悟到了,他也将王玺执掌得很好。
熊横笑笑,在他手臂上重重拍打一下:“既然让寡人亲自挑选,那寡人就挑选两个熟悉的吧,一个乃是从临淄护送我回来的猛士项阳,一个乃是宫中卫士闾长屈侯乐,至于其他的人,寡人也都不熟!”
一个千人,一个闾长,俱是小兵,也不属于任何势力,绝对不会引起其他人多心的,真到了狩猎场上,可有许多双眼睛,都在楚王身上呢。
“臣遵令。”
成謇领命而去,自始至终,楚王寝宫中的歌舞,就未曾停歇过。
望着他的背影,熊横略有恍惚。
此人本就有忠王之心,那日南太后索要王玺时,还特意前来提醒,到后来那日朝堂之上,彻底将群臣得罪,出身于成氏的他,却被打为南太后南氏一党,可谓是被彻底断绝了后路。
为今之计,就只剩下忠于楚王这一条路了。
从此,楚王在这宫中,多了一个可用之人,而且这人拥有十分重要的位置。
望着下方跳的老神费力的舞姬们,熊横忽然想给他们放一天的假,只见他站起身来大喝道:“来,取寡人的宝弓来,寡人要射箭!”
听到王令,下方舞姬乐人尽皆退去,跟在身侧的婢女青雉却捂着嘴笑了。
“大王也真是好笑,听到明日要狩猎,就要练习箭术,不觉得太晚了吗,不觉得呢,姜且妹妹!”
青雉不仅要自己笑,更要拉着姜且一起笑。
不过,一个从未练习过箭术的人,要想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能站到战车上猎杀麋鹿,自然是不可能的。
楚王将手一挥:“你这个丫头,敢笑话寡人,寡人就让你看看,什么是天赋异禀!”
箭靶,就摆在正前方,约莫五十步外。
在这个角度看去,那个大大的圆心,就只剩下了小小的一点。
因长年练剑的缘故,熊横臂力不小,一下子就拉开满月,然后瞄着靶心,调整呼吸。
曾听人说,箭射的准不准在于瞄得准不准,持弓的手稳不稳。
这手自然是稳的,剩下的就只是瞄了,熊横一直盯着那箭靶,直到那点朱红放大的犹如篷盖之时,手一松,嗖的一下,箭就射了出去。
不过,没中靶,箭矢也不知到了何处。
“这就是大王说的天赋异禀?”
丝毫不顾及楚王的威仪,青雉是尽显嘲弄。
“你莫要耻笑,待寡人练习几次后给你看!”
青雉摇摇头:“就大王这射法,恐怕再练几次也不成。”
熊横诧异:“青雉啊,莫非你还懂得射箭?”
青雉没有回答,只是将弓箭接过去,然后拉出一个满月,紧跟着就听嗖的一下,箭矢稳稳当当的立在靶心。
“大王若要学,我可以教大王。”
“如此来看,寡人那百两黄金总算是有点用途,你这婢女虽取悦不了寡人,倒是可以教授寡人射箭,只不过……”
熊横摸着下巴,打量着青雉。
“不过什么?”
“青雉你这么厉害,寡人若要想将你推倒,怕是更难了!”
与临淄时一样,回敬熊横的就只有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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