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河一声闷哼,瞬间感觉嘴都木了。
连退两步,才稳住身子。
心里那个草蛋,这特么都什么事啊!
好好的跳个舞,也能碰到这种事情,哪来那么大的火气啊!
就不能忍一时风平浪静……
一边心里吐槽,一边忙拉着张雅洁避到舞台一角,免的被波及。
摸了摸嘴,木的没知觉。
嘴巴这种脆弱部位,如何能受得了额头重击。
扭头看去,张雅洁俏脸红了下,捂着额头把头扭到一边。
林河问道:“喂,我嘴破了没?”
张雅洁扫了眼,又把头扭过去:“没破!”
林河还不放心:“我怎么感觉破了,你看仔细点!”
林河捂着嘴巴:“那为啥我感觉嘴都没知觉了。”
张雅洁没好气:“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怕疼?”
林河那个郁闷:“怕疼是正常生理反应,这也能怪我?”
张雅洁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故意的!”
林河还想再说,舞台上已经彻底乱起来。
七八个人打在一起,有的相互撕扯扭打在一起,有的追逃飞踹,仿佛港片中的帮会火拼似的,舞早就跳不成了,有人被殃及池鱼大声咒骂,也有人往舞台下面跑。
早些年厂子比较乱,打架事件时有发生。
这两年好多了,至少在厂子里没人敢随便动手。
这都要归功于张厂长的强力镇压,陈刚那样的厂公子都不敢在厂子里闹事。
没想到今天却打了起来。
林河一边感慨人心浮躁,一边拉着张雅洁跑下舞台。
下了舞台,张雅洁才反应了过来。
手还被人着牵着呢!
连忙抽了回来,心虚的四下看看。
看到大家都盯着台上看,没人注意她,才暗暗松了口气。
苏小美跑过来:“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有人打架?”
林河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啊!”
苏小美还想问,忽然就一怔:“你嘴怎么了?”
嘴怎么了……
林河这会才感觉到很疼,伸出一根指头触了下感觉有点松动的门牙,忽然也一怔,竟然有血,顿时瞪大眼睛,瞅了一眼张雅洁,张雅洁俏脸一红,连忙别过头。
苏小美狐疑地左右看看,感觉有事。
最终看着林河,等着他回答。
林河面不改色,一指张雅洁:“她给咬的。”
“这……”
苏小美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你胡说!”
张雅洁差点没窘死,气急败坏捶了他一拳,羞愤的无地自容。
“说错了……”
林河连忙改口:“撞的撞的,是撞的不是咬的!”
苏小美才恍然,扑哧笑出声:“你太坏了!”
张雅洁恨恨瞪着他,还想再给他一拳。
舞台上的斗殴很快被拉开了,几个保安冲了上去,还有围观的人也一起动手,将两拔打红了眼的小年轻给拉开,有人被打的头破血流,也有人已经躺在地上。
舞是跳不成了。
林河没心思看热闹,和两姑娘扫兴的走了。
第二天的时间,有消息传开。
打架的是熔炼分厂和铸造分厂的职工,据刘是早就有怨,昨晚不知道怎么的,就因为跳舞时几句口角干了起来,演变成一场群架,两个被打重伤的还住了院。
刚刚有厂领导出事,现在又发生了这种恶性事件。
张厂长的恼火可想而知,熔炼分厂厂长和铸造分厂厂长被老张叫到厂长办公室狠狠训了一顿,据说还一人挨了一脚,林河很想去现场参观下,可惜没有机会。
厂长动手打人,打的还是下面的中层干部。
放到二十年后,绝逼上热搜。
在这年代就很寻常。
据说有些厂子的厂长开会时满嘴脏话问候别人家属都不是稀罕事。
林河觉的,老张要是敢对他动手动脚,明天他就拐着两姑娘跑路。
不惯这臭毛病!
过了两天,厂领导开了个班子会。
陈副厂长一直没有回来,上面的精神却传了下来。
虽然还没正式文件,但已经基本定论。
小会议室,领导们正经危坐。
厂办主任都被赶了出去,没机会旁听。
张振国一脸严肃道:“同志们,陈开军同志的腐化堕落咱们谁都没料到,我这个厂长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我没带好班子,没有监督好班子成员,没有教育好咱们的干部,以至于老陈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本来我已经向厅领导提出请辞,但厅领导不同意……”
领导们眼观鼻、鼻观心认真听着。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张厂长的自我检讨还告一段落。
领导们松口气,然后也纷纷发言,自我检讨了一番。
张振国心情很舒畅,但脸上却十分凝重,道:“根据目前所掌握的消息,陈刚在这两年里先后倒卖了厂里近百万的物资,获利高达二十余万元,给厂子造成了巨大损失,警方正在逮捕相关人员,咱们要引以为戒,老陈的腐化堕落主要责任在我,但设备科、采购科、保卫科部分人员也参与其中,你们他妈是干什么吃的……”
刚刚还是风和日丽,转瞬就是雷霆暴雨。
装了不到半个小时,张厂长就原形毕露。
不过领导们却暗暗松了口气。
这才是大家熟悉的那个厂长,又粗又俗还会骂脏话,可这样的厂长大家不怕,最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完事了,大老粗一本正经的咬文嚼字却让人不太习惯。
骂人的厂长接下来要做什么,大家都能想到。
可不骂人的厂长接下来会做什么,大家都预判不到。
相比之下,还是满嘴粗俗骂人的厂长好一点。
果不其然,张厂长劈头盖脸发了顿火,这事就完了。
厂办主任被叫进来,又正式开了个会。
半小时后,正式的官方消息就在大楼里传开。
陈副厂长教子不严,给厂子造成了巨大损失,估计会被一撸到底。
林河听到消息,心里感慨了一下。
老张还是不够狠啊,不然就不是一撸到底了。
陈刚干的事一个教子不严说不过去的,但凡老张狠一点,把陈开军送进去也没问题。
不过这种事不是他能操心的。
还是先把摩托车样车搞出来再说。
下午,林河穿上工作服,戴上安全帽下车间。
之前是黄帽子,现在换了蓝帽子。
走在路上,傻子也知道这是领导。
之前还得把周秉光拉上,多少有点狐假虎威。
现在就不用了,就冲头上的帽子,下车间指导工作也是名正言顺。
感觉还蛮爽的!
其实有时想想,在厂子奋斗到厂长也挺不错。
可认清现实后,只能将这个愚蠢的念头掐死。
把前程交到别人的手里,哪有握在自己手里自在。
先去熔炼分厂,看了看工人们熔炼钢水。
然后去了铸造分厂,看了看工人们浇铸粗坯,还跟着一个老师傅现场学习了半天如何判断和分辨铸件是否合格,经验这东西,想推广不容易,但很管用。
没有高端检测仪器,想要检测铸件是否合格,很多时候只能靠老师傅的经验。
经验也会出错,但只要这些老师傅认真负责,有问题的铸件还是能挑出来的。
从车间出来后,又去铸造分厂的厂部串门子。
结果刚到厂部,碰到一位副厂长,热情的请进办公室去喝茶。
等喝完茶,副厂长又热情的送出门来。
林河也不好意思去看张雅洁,只好去了机加分厂。
先到金工一车间转了圈,看了看几个车工正在加工的核心零部件,大部分老员工,年轻人比较少,责任心这个东西,老员工确实要比现在的年轻人强点。
而加工的零件是否合格,跟工人的责任心有直接关系。
看了半天,又去二车间看维修技术改造机床。
要想造出好发动机,零部件的精度就必须要跟上。
想要加工出高精度零件,机床的精度也必须跟上。
厂里的机床好多都很老,精确程度下降比较严重,不修很难加工出高精度的零件,该换件要换件,该调整也要调整,这些工作都要在批量生前之前全部准备到位。
车间一角,七八个技师围着一台镗床在发愁。
朱平也在,最近被调到二车间来帮忙。
“林科长来了!”
看到林河,有人就打声招呼。
几个老师傅都回头,纷纷打招呼。
有人不服林河一步登天,进厂几个月就当上了副科长。
但金工车间的这些老维修技师都服气,因为人家有那个本事。
林河问道:“你们忙啥呢,这是又遇到难题了?”
一个老技师道:“导轨磨损的太严重,这玩意没法修。”
“导轨?”
林河问道:“没有备件吗?”
朱平说道:“给设备科报过了,但买不到配件,鬼子那边已经停产了。”
这个……
林河也觉的头疼了,导轨是机床的核心零部件,这玩意精度要求非常高,一般都是直接换件,但买不到配件就扯了,想了想问:“可以试着自己加工。”
几个老技师面面相觑道:“没做过这玩意!”
“没做过也没问题!”
林河打气:“我有相关的技数参数,也知道制作工艺,你们有动手能力,咱们将理论和实践结合,凭各位老师傅炉火纯青的精湛手艺,我就不信做不出来。”
几位老师傅一商量:“那就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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