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颜常棣无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叹。
话说出口了，李显反而坦然了，他像小时候一样，揉揉颜常棣的头，用力按了两下，“本来不想这么快告诉你的，可是你太迟钝了，话赶话的就说出来了。我也不逼着你现在就给我答复，你自己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告诉我你的答复。”
“我要是不回应你呢？”颜常棣直愣愣地说：“我喜欢女人，你这是强人所难。”
“不强人所难。”李显捻了捻他温热的耳垂，“我什么时候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情过？”
颜常棣一脸纠结：“可这事跟其他事不是一个性质的啊。”他挠挠头，特别烦恼：“你是我的好兄弟，我肯定希望你开心，可要想让你开心，我就得喜欢男人，这不就是强人所难吗？”
李显心里软软的，这傻小子，这时候不去想自己要不要断袖，却想着让自己开心，让他怎么不爱呢？
“那你不喜欢我吗？”
“喜欢呀。”颜常棣拍开他作乱的手，烦恼地说：“可兄弟之间的喜欢，跟恋人之间的喜欢能一样吗？”他读书少，但骗不了他。
“那我问你，跟我在一起开心吗？跟我在一起的开心，与跟女人在一起的开心，哪个更开心？”
“你在说绕口令吗？”颜常棣没忍住笑了一声：“你少绕我。”
“好，不绕你。”李显颇为遗憾地抓住他的手，放在掌心把玩：“好好考虑考虑吧明华，我希望你会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我会好好考虑的。”颜常棣满脑子都是断袖的事，根本没注意到两人亲昵的动作，“你这冷不丁的，吓我一跳。”
“有没有觉得恶心？”
“恶心什么？”颜常棣反问：“你是说断袖让人恶心？”
李显轻轻点头：“有些人接受不了，你能接受吗？”
“这有什么接受不了的？”颜常棣不愧是在闻名帝都的纨绔子弟，就是见多识广，“我刚才是不是伤到你了？”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刚才是被吓了一跳才躲开的，并不是觉得恶心。你是我兄弟呀，你就是杀人放火十恶不赦，在我眼里你也是可爱的。”
“我不是你兄弟。”李显今天听的最多的词就是“兄弟”了，他猛地掐住颜常棣的下巴，温热的气息喷了他一脸，“我，以后是你的爱人，恋人，相伴一生的人，记住了。”
“哎，疼！”颜常棣被掐得下巴疼，小脾气都被激出来了，这人会变脸吗，怎么突然霸道了起来？
“你刚才说让我考虑呢？我怎么就成了你的爱人恋人了？”
李显邪魅一笑：“让你考虑，是给你面子，不过我只接受一种答复。”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颜常棣气噗噗地推开他的手：“那我现在就给你回复，我不！”
“你是不是找死？”李显骤然变脸，按着颜常棣的脖子，让人按进被子里，抬手就是啪啪啪三巴掌。
颜常棣的脸埋进被子里，脖子被死死地按着，双腿还被压住了，根本动弹不了。
“再跟我说一个不字，我打的你下不了床！”
颜常棣最擅长什么？最擅长气人，他亲爹深有体会，这时候他能怂？他拼命地抬起头，吐出了一串的“不不不不不！”
李显都被气笑了，“我发现你气人的功力大涨啊，既然你这么想挨打，那我就成全你。”
“啪啪啪啪啪啪啪！”一串清脆的巴掌声在黑暗中突出的清脆，李显越打越来气，终于想起了夜探贵太妃寝殿的目的，“谁让你自作主张跟太上皇顶着来的？什么事交给我处理，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寝殿绣花！练字！”
“哎呀，好疼啊！”颜常棣见将人气得差不多了，就哼哼唧唧地求饶：“别打了，屁股疼！”
“少装蒜！”李显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继续按着打，“打一顿狠的你才长记性！”
李显一巴掌一巴掌拍下去，力道越来越大，颜常棣这才察觉他是认真的，心里顿时慌了，挣扎着想要起来，但力气不如对方大，只有被按着揍的份。
他心里顿时委屈了，索性收了力道，跟一条死狗一样趴在床上任由李显随便打。
打着打着，李显觉得不对劲，这才停了手，他松开手，问道：“怎么？生气了？”
颜常棣不理他。
“真生气了？”李显心里一慌，伸手去拽颜常棣的胳膊。
颜常棣用力推开他的手，一声不吭。
“好了好了不打了。”李显顿觉自己挺过分的，放软了声调微微趴俯着哄人：“这不是让你气急了，怎么越大越娇气了？”
颜常棣不吭声，却吸溜了一下鼻子。
李显骤然色变，用力将人翻转过来，看到颜常棣正无声地落泪，晶莹的泪珠在夜色中泛着刺眼的光芒。他一下子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将人拉起来，“真打疼了？我看看？”说着就要扒颜常棣的裤子。
“你别动手动脚的！”颜常棣推开他的手，抽噎一声，“我不答应，你就打我？李显我告诉你，你这种打婆娘的汉子，在民间可是娶不上媳妇的，就是娶上了媳妇，媳妇也会受不了跑了的！”
李显一下子笑了，将人拉近怀里，用袖子胡乱地给他擦了擦眼泪，“好了好了，我以后不打你了，我得做个疼婆娘的汉子。”
颜常棣觉得这话不对味，“谁是你婆娘？你别乱说话啊。我就是打个比喻！”他也没搞明白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样一句话，被李显一调侃，怪不好意思的。
“是不是，你来决定。”
颜常棣嘀咕一声：“好像我真能决定一样。”
李显将怀里的人用力地抱了一下：“你不能，我能。”
“我就知道。”颜常棣翻了个白眼，这人可霸道了，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明华。”李显突然严肃起来，“你有没有正视过我们的关系？你仔细想想，我们之间的相处方式，真的是兄弟吗？”
“难道不是吗？”颜常棣不觉得俩人的相处方式有什么问题，“咱们不是从小就这么相处吗？”
李显忍不住叹息一声，他觉得自己任重道远，“兄弟之间，会像我们这样抱在一起吗？”
“会······吧？”颜常棣一脸疑惑，感情好的兄弟不都是这样吗？
“不会。”李显给了一个否定的答案：“小时候这样搂搂抱抱，可大了之后就不会，你见过我父王跟伯父搂搂抱抱过？”
“那不一样。”颜常棣脱口而出，“他们······”他只说出两个字就说不下去了，先太子跟他爹的关系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他们会一起看书一起写字，可甚少有身体接触，可不像他，自小就爱赖在李显身上，小时候让背着抱着，等俩人都大了，抱不动了就背着拖着。
“他们是兄弟是挚友，我们不是。”李显将下巴放在颜常棣的头顶，轻轻抚摸着他的发丝：“我们跟他们不一样，只有恋人才像我们这样依偎在一起。”察觉到怀里的人挣扎着想起来，他手一用力，按住了乱扭的身体，“别动，让我抱一抱。”
颜常棣立即就老实了。
“你看，我说了我的心意，你并不反感我的拥抱，这说明你也对我有意的。”
“当我是傻子吗？又糊弄我？”颜常棣暗中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我这是习惯了，可不是对你有意，你这人心眼太多，哪天被你卖了还帮你数钱呢。”
“卖谁也不卖你。”李显挠了挠他的下巴：“你只考虑要不要跟我在一起就行，别的事情我来处理。”
“嗯。”颜常棣转过身抱住李显的劲瘦的腰身，“不过咱们提前说好了啊，我要接受不了，你不能强迫我。”
“好，不强迫你。”
“也不能因爱生恨报复我。”
“呵呵。”李显掐了掐他的脖子，无奈地说：“你倒是深谋远虑，只是有些看不起我，我是那样的人吗？”
“是。”颜常棣回答的一点儿不含糊，说完趴在李显的肩膀上，噗噗地笑。
俩人又说了会儿话，李显又承诺了不少条款，才趁着夜色离开。
等人一走，颜常棣立即钻进被我里，一边张着大嘴无声地呐喊，一边用力地锤着床板。
他内心思绪翻涌，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淡定，天哪，子见向他表白了，完全不敢相信！
最令人不可置信的是，他非但没想着推拒，反而兴奋激动到发狂。
将拳头塞进嘴里，用牙齿死死地咬住，才堪堪堵住随时会喷涌而出的尖叫，和喜悦。
在床上翻滚了将近半个时辰，颜常棣的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他将被子拉倒下巴处，睁着眼睛痴痴地笑。
这傻子，终于向他表白了，不枉他喜欢他这么多年。
若说演戏，他的演技可比子见高明多了，谁也没发现他的心思，他的父母妹妹以及朋友敌人，连当事人都没发觉。不是他非得让子见先表白，而是他怕他说了，两人连兄弟都做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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