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胡说八道啊!”
顾泽顿醒,吓了一个激灵,连忙从石凳上跳起来,捂住了对方的嘴巴:“谈生,大声嚷嚷干什么?小心我告你诽谤。”
“哼!”
名为谈生的男子一巴掌将这位少时便认识的好友的手扒开,愤愤而视,眼中尽是恨铁不成钢的悲哀。
“顾泽,你自幼读书便比同乡的所有人都厉害,三岁识千字,五岁通算术,七岁读诗经,才十二岁便过了院试,成为了太平镇最年轻的秀才。
可现在呢?
快八年了,你还在读诗经。
起初你乡试不去,说要沉淀沉淀,厚积薄发,始终不见成就。
结果十六岁被顾伯拖着去了,竟睡了整整一天,若不是夫子为你求情,怕是要被衙门以扰乱考场为由打得半死。
十七岁你听不惯镇里的闲言碎语,离家出走流浪了两年,最后被人在郡城的乞丐堆里发现,连家传的青玉都给丢了。
被带回太平镇后,你重拾经卷书籍,秉烛夜读,本以为浪子回头,却终日里只抱着诗经不撒手,嘴里天天念叨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屁话,还趁着顾伯不在家的时候偷走碎银,跑去青楼快活。
你给我说说,我讲的哪一件事是错的?哪一句话诽谤你了?”
顾泽听后面色尴尬不已,支支吾吾半天都想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见状,谈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夫子念旧,让你在私塾里做了先生,教乡里的孩童识字念书,希望能你能重新拾回幼时的天赋,不说在乡试里中个解元,也要拿个举人回来,别辜负了夫子的一片好心。”
说完,他从身后提出来一个食盒,轻轻的放在了桌上。
“我知道你从昨日到现在都没吃过食,趁饭菜还热,填填肚子吧,然后洗漱一番,随我去私塾向夫子道歉。”
顾泽异常感动。
他重重的点了点头,转身便朝屋子里走去。
“你做什么?”
“我洗个澡。”
“吃了饭再洗吧,也不迟。”
“那个——我其实已经吃过饭了。”房门前,顾泽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青楼的小媛送的,她还亲口喂的我。”
“……”
……
在好友谈生的每日的督促下,顾泽以秀才之名回到私塾,安安稳稳的做起了他的教书先生。
至于青楼,也下定了决心痛改前非,从两天一去改为了五天一去,气得老夫子恨不得拿教条狠狠的抽他。
谈生更是有事没事便在那条街逛上两圈,做着逮人的活。
久而久之,乡镇中关于顾泽的流言里又多了几条,言称他将小时候的玩伴也带坏了,碎语谗言经久不散。
顾泽对此气愤不已,亲自解释,但除了老夫子外没有几个人相信他的话。
谈生倒是觉得没什么。
“闲话终日有,不听自然无。”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没做过的事情,常人说的再多也不过是谣言。
“这样你不是亏了吗?”
吃饭间,顾泽神思一转,开口道:“你看看,太平镇里的人都说我经常带去你青楼了,问谁都觉得是这样,认为事实便是如此。
可你又没去过,流言蜚语听着闹心。
不如吧,你就跟我去一趟,我介绍小媛给你。
反正三人成虎,做不做都一样,去了还能享受快活,你觉得……”
“顾泽!”
谈生勃然大怒:“你休想将我拉入淤泥污秽之中,我谈生一生正直,绝不会去那种地方。”
“别这么激动嘛,我就开开玩笑。”
“开玩笑也不行。”
为表心意,谈生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子,当着他的面将写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言,也是导致顾泽留恋青楼的诗经一把火烧毁。
“呃……”
顾泽愣了愣,那书册是小时候两人一起买的,人手一本,是两人青春韶华的象征,没想到谈生说烧就烧。
做完这些,后者一脸严肃的盯着他:“诗经本是好物,但却被你曲解其意,沉沦男女,那便不再是圣贤之书了。今日你回去后,也把此书烧了,发誓从此再不去那等地方。”
拗不过对方的一身正气,顾泽只好点了点头,依言去做了。
不过,他却不知道,顾泽其中还在床头下藏了另外一本,夜夜去读,就连风月之地也还是偷偷摸摸依旧,没见到一丝改变的模样。
对此,谈生愈加失望了,也不想再去管他。
两年后,这位好友中了举人,入仕为官,离开了太平镇。
临行前,他看着顾泽,最后一次劝诫:“风花雪月不是沉沦之地,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醒悟,回归正途呢?”
接下来的岁月中,顾泽死性不改,依然我行我素。
数载时光眨眼而逝。
二十八岁的时候,老夫子病逝,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前都还在念叨着本该是他最得意门生的浪子,含恨而终,驾鹤西去。
三十岁,因始终未过乡试,仅为一介秀才的顾泽被私塾扫地出门,在顾父的打点下找了个营生,过上了再寻常不过的生活。
又几年。
谈生一作《伤仲永》名声大噪,升迁入京畿为官。
因距离太远,书信往来艰难,与他的联系渐渐断去。
四十岁,已至中年的顾泽仍未婚娶,顾父顾母彻底失望,潜移默化间同他绝了关系。
“回首过往,一切都似梦境云烟,过得好快……”
一夜,顾泽静坐屋舍,恍惚间若有所感,但始终觉得差了一些什么。
他下意思的摸了摸胸口位置,不由得自嘲一笑。
“唉,我怎么又忘记,家传的青玉早在二十多年前就丢失了,是我这一生过得太浑浑噩噩了吗?”
“郎君可不曾浑噩,而是比天底下任何人都要清醒。”
忽然间,屋中灯火摇曳,转瞬熄了。
借着窗外月光,顾泽见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推门走来。
她姿容秀美,玉颜俏丽,肌肤若凝脂,美得不可方物,天下无双。
“你是谁?”顾泽惊讶,手里紧紧攥着早已泛黄的诗经,可不知为何,心中并没有多少恐惧。
“郎君忘记了?”
那女子轻轻挽眉,月光下的笑靥清丽如花朵,抬起葱葱纤指,手里竟也夹着一本书卷,正是诗经。
“郎君常常与人言,书中自有颜如玉,我这不就来了吗?”
“啊?”
顾泽张了张嘴,不知道现在该做出什么表情来。
月光太朦胧,他起身朝油盏走去,想要点亮灯火仔细瞧瞧来人的细致模样。
然而,女子见他行径立刻慌乱了。
“啊~别!”
她尖叫一声,连连阻止:“郎君,我来此是为你妻,圆书中颜如玉之愿。但有一事需得告知于你,今后日子请勿拿灯火照我,此过三年尚解,便再没有什么顾虑了。”
顾泽疑惑,不明其意,却还是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下来。
“我们什么时候成婚?”
“明日可行。”
“既如此,今夜我夫妻二人不若早点歇息吧。”
顾泽笑了笑,伸手朝女子拉去。
后者羞涩,推攘了两下便接受,与他一同步入了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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