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打成一片

第二日，石闵接到一条军令，命他开春后攻下襄阳。

帐下诸将接到军令后皆摩拳擦掌，欢呼雀跃，自攻下洛阳之后，已经许久没有真真正正的打过一场了，这对于这些马背上打天下的将军来说，实在是闲得难受。现在军令下达，各位将军总算有了施展拳脚的机会，无不热血沸腾。

“这条军令，在明年出兵之前，只能有在座几人知晓，若再多一人知道，休怪我不念兄弟情义！”石闵面色不悦，且厉声厉色，诸将不敢多言，连连唯喏。

待到石闵离开后，诸将才面面相觑，小声议论。

“将军这是怎么了？以往没有军令都要请命出战，现在接到军令怎么反而不高兴了。”

“现在将军每日都去东市酒馆，点上酒菜，望着热闹的街市，有时一坐就是半日，将军不会是沉迷于洛阳的繁华，不思战意了吧？”

“嘿！你还别说，东市酒馆的那家酒菜是真的香，听说是洛阳王从川渝蜀地请来的名厨，我这几日未去，嘴里都觉得没味，馋得紧啊！”

“还有洛阳王手下的那个杨氏，那身段，那肤质，那风情，北地哪里能见到这种女人！将军该不会是去看杨氏的吧！”

“你们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敢在背后议论将军！”查里轲一拍桌子，帐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查里轲哼了一声，说道：“依我看，将军是怕洛阳王生变，眼下洛阳好不容易才恢复些繁荣，若在此时攻打襄阳，洛阳王必定内反！他反叛倒成不了事，只是洛阳无人打理，势必又要民不聊生，将军是为了洛阳的百姓而忧，你们懂吗？”

“是是是，查里将军说得对！”

“还是查里将军了解将军！我等惭愧！”

转瞬年关已至，曲高命手下商队从各地运来干果蜜饯、禽肉美酒等货物，势必要保证家家户户都能衣食丰足地过个好年。曲高还将府库中的银钱取出一些，以石闵的名义，依照职位高低，从将官到士卒依例分发，可自行采购所需物资。胡人的军中规矩，俸禄按年发放至家中，是以他们身上都无甚银钱，曲高接管洛阳以来，常有石闵帐下士兵因抢物闹事，碍于石闵颜面，曲高并未严惩。但归其根本，是曲高从各地运来的好物实是引人喜爱，但军中士兵身上又无银钱。此番以石闵的名义分发银两，一是彰显石闵待下的宽厚仁义，二也是为了激活洛阳的市场。欲先取之，必先予之，这是朱颜的经商之道。

果然，市场上的酒水倍受喜爱，便有百姓自发酿酒，其中不乏手艺精良者，酿出的酒色飘香数里；有的胡人喜爱丝绸织品，杨氏的工坊中，妇人便可依靠手艺养活自己；为保长久发展，曲高限制每种商品产量与流通。当然，更大的力度还是鼓励农桑，对农户与养殖大力扶持，确保这些百姓都能各司其职地建设洛阳。

除夕之夜，石闵帐下良臣诸将共聚一堂，酒肉添桌，觥筹交错，这南北习俗文化交融的一个新年，独特的欢庆氛围，对洛阳城的每个人来说，都是深刻且难忘！

“洛阳王，末将敬你一杯！”宴席过半，查里轲举杯走到曲高座前，说道：“我是个粗人，不懂你们南人那些乱七八糟的礼节，我只知道一点，将军拿你当兄弟，你就也是我查里轲的兄弟。”说罢一饮而尽。

曲高回道：“查里轲将军是羯族最勇武的战士，能与查里轲将军做一回兄弟，是曲高的荣幸！”这查里轲勇武无双，且性格直爽，在石闵帐下诸将中，曲高对其也极为欣赏。

石闵帐下诸将，原本都不把曲高等一众汉人放在眼里，素来轻视傲慢。但这几个月相处下来，也渐渐对其认可。特别是分发银钱这事，虽曲高是打着石闵的名义，但众将士心中也都明了，实是曲高所为。他们有心想要亲近一二，但碍于颜面，一直不知如何开口。现下查里轲先起了这个头，诸将也一一举杯与曲高对饮。

“听闻洛阳王曾单杀张由，又击杀我拜火教中两大高手，想必武功也是一绝，末将不才，想要领教一二！”忽一个武将从席间离出，行至中间，高声叫道。

石闵面色微怒，正欲斥责，忽曲高起身应道：“正好！我也正想领教一下将军帐下诸将的实力！”石闵见曲高面上皆是酒意，不知其是醉是醒，但胡人尚武，既已应下这场比试，他断不能出言干预。只出言道：“今日除夕，不宜见血，取试练兵器来，两位点到为止！”

二人各执木制刀剑，互拱手后，便直接开打。

曲高快步疾出，逼至那小将身前，手中长剑劈斩点刺，与小将缠斗在一起。曲高身法极快，剑走轻灵，隽朗潇洒，翰逸神飞，大有晋室子弟极尽风流之态，使到精妙之处，令人眼前斗然一亮。他于小将四周游走，一招未毕，二招已至，剑招初出时人尚在左，剑招抵敌时身已转右，剑是剑，人是人，两都殊不相干。而那小将的刀法也是十分扎实，不管曲高剑招从何处袭来，他皆能以快刀将其挡下，两人以快打快，有来有回，两相对决，属实精彩！

二人的武斗，与其说是一较高下，更像是演武助兴，招式快且俊秀，极具观赏性，众将看得连连叫好。石闵却眉头紧皱，一言不发，呼吸都深了几许。

两人又斗了几十招，不分胜负，便就作罢，各自回座吃酒。曲高也不知宴饮到了何时，只觉身轻如飘，似登蓬莱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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