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进的所谓条件,就是想让自己的儿子李观加入曹操军,更确切的说,是跟着曹珣。
他很清楚,自己的儿子不是读书的料。李氏虽是地方豪族,但影响力也只在济阴和山阳两郡,资源是有限的。与其像李垣一样待在家中等人征辟,不如主动去军中博个出身。
对此,曹珣当然不会拒绝,一是这不是什么麻烦事,另外曹操的军中本就不乏豪强出身的子弟。
当然,他也清楚,李进到时肯定不可能只塞一个李观,其他的李氏子弟甚至直接让一支私人部曲加入也有可能。
“子璜兄,你可千万别忘了我呀,来年我便去鄄城寻你。”
李观今日代其父来送行,满脸的不舍,只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和曹珣就像典故里说的一般,壮士义气,惺惺相惜。
看着一副扭捏作态的李观,曹珣心中冷笑,等你小子进了我的军营,还能由得你胡来?到时每日操练一番,让你知道什么叫人间险恶。
心中这么想,脸上仍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朝他点点头:“好说,好说!”
李观打了个冷颤,抬头看了下天,心中疑惑,难道今年又要提前入冬了?
曹珣懒得理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李典,语气温和许多:“曼成若有意,到时不妨一同前去。”
区别于李观这个混小子,李典可是潜在的投资对象,不说搞好关系,若是能提前拐到自己的帐下,往后就多了一个好帮手了。
李典今天是代表李乾来送曹珣的,对于好友未来有了着落他心中也不乏羡慕和高兴。不过,他本人确实不热衷于兵事,更想做文官,便拱手应道:“多谢将军抬爱。”
曹珣也不勉强,拱手告别了两位小友,再次踏上返回鄄城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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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城中来信,曹将军走了,两位小郎君也都回坊间了。”
“恩,知道了,你下去吧。”
李进站在一座木造高楼上,遥望庄园内外情况,他的叔父李衡就在一旁。
此时,他们正在靠近山阳郡的一处庄园内,这座庄园是李氏的族产,经营多年,不论是粮食储备还是私人部曲,都有一定的规模。
一般的庄园是左右对称布局,右边会分成几个院子,是主人的起居和会客的地方。左边则是一片备用附属房屋,前院设有厨房,水井,奴仆住处等。
后院就修起高楼,像李进这样,平常用来观察四周,监控庄园内外情况,比如依附于他们的农民。若是遇到敌人来攻打庄园,则可以当作瞭望台。
照惯例视察自家庄园的状况后,李进心中很满意,转过头时恰好瞧见李衡发白的双鬓,顿时有感而发:“叔父年事已高,往后还是不要陪我上来为好。”
“怎么?家主是嫌我是个无用的老叟了?”
“叔父说的哪里话,进主事以来,多亏叔父帮持,才有今日局面,心中惶恐,唯有敬意。”
虽然知道李衡是在开玩笑,李进也是汗颜,赶紧表明心迹。
“说回正事,你当真看好那曹操?先前我以为你只打算自家暗中接纳,未曾想你今日约了那几家来此地商议,你心中所图不小啊。”
打开话题后,李衡便说起正事,神情也变得严肃许多。
“叔父,侄儿确实看好那曹操,不过时事波诡云谲,浮云遮眼。我觉得还需早做打算,接纳那些士卒,不过多费些钱粮罢了,却能壮我筋骨。”
“他曹孟德想要仁义声望,我便给他。可若来年他后力不济,丢了兖州,我李氏等族不仅能凭此自保,就是那吕布等人也绝不敢轻易染指我济阴郡了。”
“谦文(李垣)习经多年,未能出仕为官,若能扶持我等信服之人掌控两郡,他也能察举为孝廉了。当然,若真如曹子璜说的,曹军明年大胜,那让观儿去参军倒也无妨。”
李进说到最后,眼神都变得锐利起来,曹珣若是在此,肯定会大呼,果然,这些人,都是人精。
“看来,来年我真的不用陪你上来了。”李衡先是感慨,又接着悠悠说道:“叔节(李竹)脾性虽差,但毕竟是族人,情理之间,你还是要多担待些,别贻人口实。”
“一户之内,岂有贰念,叔父放心,侄儿心中并无芥蒂,往后相忍为家,不负叔父期望。”
李进作辑到底,难掩心中的激动,倒不是他反感李衡,他一向非常敬重李衡。只是成为李氏家主以来,李衡一直是他身后的影子,是倚仗的同时也是约束。
今日李衡愿意表态,说明他的想法和做法得到了认可,往后听从于李衡的族人也会向自己靠拢,他能调配的宗族资源会更多。
至于李竹,只要他不作死,李进也不会太为难他。
“走吧,去会一会老友们。”李衡哪里看不出李进的想法,但他此刻已经释然了。
‘一切都是为了宗族啊……’
乘氏县城,李氏坊间,李垣的家中。
仆人趋步来到书房外,朝屋内请示,得到回应后才敢进入屋内。
“郎君,族老遣人来请您过去一叙。”
李垣此时正端坐于案桌后,一身常服,桌上摊开一份卷轴装的缣帛,上面是几篇抄写自尚书中的文章,闻得此言,头也不抬。
“不去,就说我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不去打搅叔父了。”
仆人知道自家郎君的脾气,不敢再言语,低头弯腰离开。
仆人的突然打扰并未影响李垣看书的心情,他师从曹曾的弟子,专攻尚书,虽然属于古文学派,但因为他老师的关系,早年得以见到今文学派中的尚书残稿。
这份缣帛上写的,便是另一个版本的尚书。受其老师的影响,他对今文学派的看法与他人不同,可能也是因为这一点,在士子之间有点不受待见。
小心地收好这份缣帛,李垣终于想起方才仆人说的话,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暗自叹气。
自己这位叔父听说家主要接纳曹操的士卒后,气得上蹿下跳,撺掇那些失势的族人要去咎错申议,不能让李进将宗族带入火坑。
话说得好听,但李垣心里很清楚,自己这位叔父不过是为当年错失家主一事耿耿于怀罢了。所以他是不会去的,何况李竹还是有事才会找自己,他可不是没有脾气的儒生!
‘一切都是为了宗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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鄄城内。
“这便是我家主公的条件了,只要曹将军您答应,粮草旬月便可过河。”
郭纪轻抚短须,盯着座上的曹操,说话不紧不慢。虽然只是一名使者,但气势上却压了曹操一头。
他这般作态,曹操也不恼,他甚至就没去看郭纪,心中权衡的只有条件的利弊。
待回过神来时,方觉自己犹豫太久,让人瞧出深浅,便假做姿态,说自己再考虑下。
郭纪微微一笑,他看出曹操的外强中干,却也不点破,只是作辑后转身离开。
曹操看着郭纪离去的背影,深深叹气:“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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