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李兄，抓紧我。”
“让开，快让开！”
程处默骑马一路狂奔，进入长安城也没有丝毫减速。
身后紧紧抓着他两侧衣裳的李虚，此时一脸难受且紧张。
紧张是因为他自己不是掌控马匹的人，心里没底，怕摔下马背。
由于没有座椅固定没有安全带，好几次马跳跃都差点飞出去，也多亏程处默眼疾手快，反手抓住了他。
难受则是因为马背上没有马鞍，大腿内侧和马背的来回摩擦，让他皮肤表面火辣辣的，非常的不舒服。
好在，西甘村距离长安不远，两人很快便来到程府。
“少爷。老爷又昏过去了，迟迟没醒......”
见到程处默回来，门口的护卫连忙上前牵马。
跳下马的李虚，立马提着大腿内侧的裤子来回扇着，试图通过裤脚灌进去的风来缓解痛楚。
程处默则是一把拉着李虚就往府里冲，同时说道：“快，李兄。”
......
等二人来到程咬金的房内时，一股浓烈的酒味儿扑鼻而来。房内围着大大小小的不下二十人。
程处默拉着李虚急冲冲的跑向床榻的位置，同时喊道：“让让，娘，二娘，让开，李兄来了。”
李虚跟着跑向床边的时候，视线也在房内扫视打量。
紫檀木的桌子上摆放着自己的那个酒精瓶，此刻的确已经见底。
房里老人小孩儿什么的很多人，边上的两位御医打扮的中年人，这会儿也是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所措，好奇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了李虚身上。
思绪间，李虚来到床边，见到了躺在床上的程咬金。
个子不算高，但体型格外魁梧，一脸的络腮粗犷胡须遮住了大半张脸。却依旧能看到他脸色苍白，且露出痛苦之色。
偌大的一个汉子，此时却无力的昏睡在床榻之上。
“程兄，这房间里人太多了。留下一两个帮手，其他人去外面等吧。”
“命人将窗户打开，你过来帮忙，一起把先你爹身体侧过来。”
“开窗！”
程处默闻言当即喝道，随后侧头对房中的那位老妇人说道：“祖母，娘，带他们都出去吧。”
老人很是担忧的看了一眼床上的程咬金，看向程处默问道：“处默，刚刚已经命人进宫去请太医署的院判了，这位小郎君是？”
“祖母，别说院判，院使来也不一定行，李兄是孙神医的弟子。”
说着程处默已经来到床边，与李虚二人合力将床上的大汉给翻过身，面向床外。
身后的老妇闻言，没在多说，挥手道：“大伙儿都先出去吧。”
众人离开房间的同时，李虚捏着程咬金的腮帮子，侧头说道：“来，先灌茶水。”
“然后呢？”喂完水，程处默不解的问道。
李虚微微皱眉，想着应该怎么样才能使人吐出胃里的容积的东西。
酒精中毒，首要的就是要把残留的酒精吐出来，尽量减少体内的酒精浓度，然后才是考虑后续修复胃部和修养等问题。
片刻后，他吩咐道：“程兄，派人立刻去集市肉摊上买些猪大肠回来，要新鲜的，记住不要洗。”
“再喂点水，我把你爹的嘴捏开，你手伸进去抠。”
府上的管家闻言就立刻派人去买大肠了，程处默也不敢有丝毫犹豫，撸起袖子伸出手问道：“李兄，怎么抠？几根手指？”
李虚双手紧紧捏住程咬金满是胡须的腮帮子，说道：“一根手指就行，记得抠深点，喉咙里上方有个软软的东西，你触碰那个就行。”
程处默点头，看了看五根手指，稍加思索后，伸出最长的中指就准备去抠他爹的喉咙。
李虚轻咳两声，说道：“咳咳程兄，你还是换根手指吧。食指就行。”
“李兄，为何？中指长些，你不是说要深点吗？”
“额。也行，你习惯用哪根就用哪根。”
程处默点了点头，一手扎进他爹的喉咙。
也不知道是下意识，还是喉咙被刺激的缘故，程咬金一合嘴，牙齿结结实实的咬在程处默的手指上。
“嘶”
程处默倒吸一口凉气，双眼瞪得巨大，脸上瞬间浮现出一副痛苦面具。
“抱歉，程兄，你爹这牙口好大的力气，我捏都捏不住。”
李虚见状，一脸尴尬的连忙道歉，接着又劝道：“忍住啊，继续抠，你爹要是不吐出来那些酒精，会死人的。”
话音刚落，程咬金似乎承受不住喉咙处的刺激，终于松开牙齿，张开大口，哗啦啦的吐了起来。
“呕”
“哗啦啦”
大堆大堆的杂物从嘴里倾泻而下。
程处默拉出手指一个劲的甩，以此环节疼痛。
李虚一手捂着鼻子，一手继续捏着程咬金的腮帮子，说道：
“接着灌水，接着抠！”
“......”
就这样持续了大概一刻钟，程府的老管家用麻绳提着一长串黄油油的猪大肠推门而入。
“来了，大少爷，李小哥儿，新鲜的猪大肠取来了。”
李虚闻到那股独特的味道，头也不回地招手道：“来，快将大肠递到宿国公的鼻子处，让他闻闻，光靠抠只能吐出胃部以上的，必须得让他胃里翻滚，发自内心的呕吐才行。也不能干吐，记得灌水。”
说完他便起身，甩了甩有些酸的手退到一旁。
……
“呕”
“呕咳咳”
没过多久，一直反复呕吐的程咬金，大概是因为体内的酒精逐渐挥发掉，意识也逐渐清醒过来。
再一次的呕吐完，程咬金拼尽权利的侧回身体，平躺在床上，轻轻摆手道：
“拿开拿开，将这臭物拿开。老夫腹中已空，吐不出了！”
说完便紧闭双目，似乎再也没了力气。
“爹，你醒啦！感觉如何？”程处默大喜的问道。
“醒啦，老爷醒了！”
随着管家的一声惊喜呼喊，屋外焦急等候的程府众人也冲进房内。
“老爷真的醒啦？”
“唔好臭”
“......”
“老爷，你可还好？”
耳边响起房内房外断断续续的各种声音，并没有影响到李虚的思索。
发现程咬金的确没什么吐的，已经开始在吐胃酸，李虚便开口说道：“吐得差不多了，看样子应该没有出现脑损伤，可以先去准备点牛奶或者蜂蜜水给宿国公喂下，接下来一段时间好好养胃吧。”
“两位医师，哪个方便上去把把脉，确定下宿国公的情况。”
两位御医相视一眼，同时上前。一人把脉，一人翻开眼皮。
接着其中一个御医开口道：“宿国公的确已无大碍，气血也平稳下来，只是身子比较虚，似乎是有些缺水。李小郎君不愧是神医的弟子，医术果真是高明！”
老妇人则对程府的女主人说道：“崔氏，快去准备李小郎君说的东西吧。”
一旁的崔氏点头，来到李虚面前问道：“李小哥儿，必须要牛奶和蜂蜜水吗？牛的奶还得去庄子上寻刚产子的母牛，蜂蜜也得派下人进山找，可有替代之物？”
李虚笑道：“你们国公府连这些都没有？哦也是。没有牛奶蜂蜜那就先喂点米汤吧。”
“好，多谢李小哥儿。”
崔氏说完便小步向屋外走去，刚走到门口见到屋外走来的众人，顿时受宠若惊地连忙欠身道：“臣妇拜见......”
领头的华衣男子摆手示意她噤声，见她先前匆忙的脚步，于是说道：“且去忙吧。”
崔氏离开后，华衣男子才对着房内问道：“知节如何了？”
李虚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一群至少三十岁的中年大叔们，不少都是跟程咬金一样，长得彪悍壮硕得很。
而他的目光率先落在了那位昨天才在长安城外见过，长相丑得格外出众的牛将军身上，发现他站的位置还比较靠后。
看来来的都是些不小的人物啊！
李虚这会儿心里正感叹着呢，房内的众人回头一看，表情却多少有些不自在。
程处默也连忙起身，上前行拜礼说道：“回陛下，我爹已无大碍，只是身体比较虚，这会儿又睡过去了。”
屋内的其余众人，也纷纷低头行礼，嘴里嘟囔着拜见陛下之类的话。
陛下？？？
听完程处默的话，李虚心中大惊，内心既有些激动，又有些好奇，脑袋忍不住的回头看向身后这群人中走在最前面的中年人。
没有穿龙袍顶皇冠，就锦绣华衣的普通贵族打扮。看着岁数不大，也就三十出头。
刚刚他顾着看那位牛将军并没注意到。这人仰头挺胸的气质极为不凡，眼神深邃且锐利，虽面带笑意却又仿佛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
他......就是当今皇帝，唐太宗李世民？
作为一个从前连区长、市长都没见过的普通人，李虚面对这位贞观盛世的开创者，感觉有那么一丝丝的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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