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面环山的凹处,一群穿着黑袍,看不清面容的人们,正围成一圈跪在地上,在他们的中间摆放着一个一个圆形高台,高台的下方四周,全部被干柴铺满。
只见他们对着高台磕头俯拜,像是祭祀之前的祷告一般。
在高台的后面,是一座光鲜亮丽的楼房。与此同时,在山坳外,站着两个同样穿着黑袍,巡岗放哨的人。
在那座楼房的门上,绑着一把重锁。想也可知,那楼里关着的肯定是之前被抓走的人们。
房内很宽阔,颜堇年背靠墙面,蹲坐在角落里。他直视着前方发呆出神,表面风平浪静,可实则他心中却一直在反复一个问题:长姐什么时候才能来救我?
这个时候,坐在颜堇年身旁的年轻男子慢慢向他靠近,并轻声问道“看兄台的穿着,想必是个富贵人家的少公子吧?”
颜堇年转回头去上下打量了年轻男子一眼,穿着不算差,看上去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忽然这时候,颜堇年发现了他腰间悬挂着的一块,写有张记二字的腰牌。
他抬起头,质问道“你是张记米铺夫妇的儿子?”
闻言,年轻男子大吃一惊的反问道“兄台怎么知道?”
话音还未落,年轻男子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腰间的腰牌,他低头看了一眼后,随即轻笑一声,接着说道“也不知道家中父母,现在是否安好?被抓来已有几日,想必家中生意也暂时没有做了吧......”
“放心吧,你父母很好,他们在你失踪之后就立刻报了案。你家生意也一直在经营。”颜堇年不假思索的答道。
年轻男子闻声盯着他,先是不解的问道“难道兄台认识我家双亲?”
颜堇年头靠在墙上,无奈的长叹一口粗气,说道“实不相瞒。你们清云县新上任的府衙大人,就是我的长姐!”
“长姐?!”年轻男人震惊不已的大声问道。
突然这时,门外传来了重物敲打的声音,紧接着就听见门外的人大声吼了一句“吵什么吵,再吵把你们都杀了!”
门外的声音刚落,屋内的众人都纷纷朝年轻男子看去,年轻男子放低声音接着问道“也就是说,颜大人已经彻查此案了?”
他话刚刚说出,就引起了众人的嘈杂声,他们开始低声细语的交头接耳。颜堇年见状,脸色担心的频频看向屋外,接着他手指轻贴唇边,说道“小声点!你们就不怕被人听见!”
随后,众人立马安静了下来。他们小心翼翼的向颜堇年和年轻男子靠近,每个人心中都有着疑问,他们各说各的向颜堇年提问,吵得颜堇年连个标点都没听清。
他抱着头,不耐烦的低吼了一句“够了!你们这么多人一起问我,叫我怎么回答?”
众人听后,一个个的都低下头去。
再他们安静的时候,一个腰间有伤,同样倚靠着墙面而坐的黑衣女子,有气无力,十分虚弱的开口说道“别问了,你们问他也没用的。清云县只是被牵连到其中的,第一起案件的发生......是在邻县!”
邻县?难道这人是.....
颜堇年抱着疑问,试探性的问道那名黑衣女子“你是左吴的女儿,左春花?”
奇怪啊,这名字听着不是很悦耳,可这人的长相却是如天仙一般。一对凤眼勾人心魄,皮肤白皙如雪,唇红齿白。
“你认识我爹?”左春花皱了皱眉,反问道。
颜堇年点点头。
“既然你是府衙大人的胞弟,那你是怎样被抓进来的?”左春花不解的问。
颜堇年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叹了声气。
***
昨日
颜汐芸离开之前,特意关照看守府衙的衙役们,一定要牢牢地紧盯着颜堇年,绝对不能让他出门去!
颜堇年躲在后堂,头趴在后堂门上,附耳偷听着颜汐芸的话。
他一脸不满意的踢踢脚边的石子,小声的骂着颜汐芸心狠,不是亲姐等等。
片刻,他就听见颜汐芸他们离开府衙的声音。关上大门的后一秒,他就摸摸搜搜的沿着墙边,寻摸到大门旁去,正当他以为他的计划天衣无缝,就快要实现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搭上他的肩膀!
接着只听见悠长、阴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公~子~要~去~哪~里~呀~”
“啊!”
颜堇年猛地转回身去,瞪着那名装模作怪的衙役,冲他斥声道“你干嘛呢!大白天的,想要吓死我啊?”
那名衙役冷冷的一笑,说道“公子,大人吩咐过了。在大人回来之前,你不能踏出门半步!”
“请公子随我们回去!”另一名衙役走上来,俯身作请颜堇年。
颜堇年整理衣襟,分别白了他们两人一眼,紧接着甩袖,转身回到后堂。
他回到房间里,两名衙役后脚就将后堂的大门上了锁。他见状,气愤的张牙舞爪、原地踱步!
一个小贼而已,至于关他禁闭吗?
要真担心他会被抓走,那还不如将他带着。这要是贼人先行一步,故意来此抓他,那才是将他推入了火海呢!
“我和长姐真的是同一个娘亲吗?真是没脑子!”
说完,颜堇年就转身回了房间。
半柱香的时间之后,天已经蒙黑,颜堇年睡了一觉,伸着懒腰的走出了房间。他望了眼漆黑一片的天空,紧接着又听见后堂外传来的敲门声,门外的衙役说道“颜公子,用晚膳了!”
都晚膳了,长姐怎么还不回来?
颜堇年心中的疑问闪过几秒,而后向大门走去。
“知道了,知道了!”
他一边不耐烦的回应着,一边打开门张望,堂门外没有人,只有门前放着的一个饭篮。
怎么跑这么快,也不等他出来再走!
颜堇年没有多想,俯身拾起篮子,可就在他起身的那一瞬间,一张沧桑的脸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着实惊吓了他一大跳!
等他看清之后,后知后觉的拍拍自己的胸膛,问道“赵时台?你怎么跟个鬼似的,走路连个声音都没有?”
赵时台阴冷的笑了几声后,俯身拱手行礼道“惊扰了颜公子,是下官的不是!”
颜堇年摇摇手,一脸嫌弃的说道“行了行了!你不是和长姐一起出去了吗?”说着,他还伸头向前堂张望,见没人,便接着问道“怎么就你一人回来?我长姐呢?还有御景司和竹兄呢?”
这个时候,赵时台突然咯咯咯的阴笑起来,他的笑声十分可怕,令颜堇年的浑身汗毛都根根竖起!
“赵时台,你不会中毒了吧?这三更半夜的,你傻笑什么呢?”
还不等赵时台回答,颜堇年忽觉头昏脑涨,紧接着又双腿发软、全身无力。恍恍惚惚之间,他好像看见面前的赵时台一脸得意的笑着。
篮子从他手中滑落,落地的瞬间,他好像看见篮子中并未放有东西。他一只手扶着门,心中奇怪:赵时台为何不搀扶自己?
“......你,你不是赵时台!”
话音未落,颜堇年就彻底失去意识,向后昏倒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自己已经来到这个地方。
***
与此同时,府衙里
伪装成赵时台的中年男人畏罪自杀,令颜汐芸愤怒不已。她拔出竹酒的佩剑,指向一旁的蒙面人。
“大人不可冲动!”
竹酒话音刚落,只见颜汐芸居然用剑劈开了捆绑着蒙面人双手双脚的锁链,见状,三人面面相觑,三脸不解。
那个蒙面的年轻男子,轻轻揉着自己的手腕,语气震惊,不解的问道“你,为何要放了我?”
颜汐芸眼中含泪的说道“不是放了你,而是只有你才能找到那些人!”
“我绝不会背叛天月道,和天月道的大家的!”
颜汐芸将剑递还给竹酒,接着劝说道“我想他的下场你也看到了。七窍流血,面容可怖。你就是为了那个天月道做再多的事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和他一样的下场!”
男子不解的转过脸去看向她“我为天月道立下汗马功劳,即便是死,死后也能入天月道宗祠!这就足够了!”
入宗祠?笑话,一个不入流的门派,居然还有宗祠?!
“想必他死前也是同你一样的想法吧。我虽然不了解你们天月道到底是个门派,但是我知道,只有阴险狡诈之人才会想出这样的办法去束缚你们。”
御景司瞥眼看向死去的‘赵时台’,指着他说道“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他伪装的很好,可是你在听到他求饶的那一刻,还是想要为天月道除害不是吗?忘了告诉你,他之所以跪地求饶,是想趁本王分心,故而行刺本王!”
男子听后,不相信的反驳道“不可能!他分明就是胆小怕事,想要背叛天月道!”
“痴儿!难道你还没明白,在你说的时候,都是用的‘想’这个字吗?”颜汐芸说完,男子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了起来。
“换句话说,待明日他们将祭祀之事一过,你猜,他们会不会也派人来杀了你?”
颜汐芸的一席话令男子开始生疑,他强装镇定的反问道“即便是派人来,那也是从牢中将我救出,怎会是杀我?你休要在此胡言,故意挑拨我与天月道的关系!”
“挑拨关系?呵,本大人可没那么心机。你也不想想,你被关在我牢中一日,虽然你口风紧密,但是当局者迷。如果你是我衙中的一名衙役,你被那奸臣坏人抓了去,是我,我也会秘密派人去杀了你!”
“你......”男子怒目圆睁,双瞳无神。
“这其中的道理你还不明白吗?”颜汐芸眼神尖锐,她看了眼男子身上的伤势,冷笑一声说道“弃暗投明,还是继续与他们贼鼠一窝,都在于你的一念之差之中!这最后选择出来的究竟是生是死,我希望你好生斟酌!”
说罢,颜汐芸甩袖而去。就在她刚刚走出大牢的那一刻,男子像是恍然大悟了一般,冲着颜汐芸大声说道“等等!我告诉你他们在哪儿。”
闻言,颜汐芸眼中包含着的热泪再次留下,她猛地回头看着年轻男子,快步走去他面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说道“真的?你放心,只要你肯说出来,我一定保你不死!”
太好了,堇年有救了!
一旁的御景司盯着颜汐芸的双手,一脸醋意。
男子看着她纤细稚嫩的双手,脸圈泛红的愣了愣后,便细细的解释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天月道究竟藏身何处。”
闻言,颜汐芸的脸色骤变,她收回手,质问道“你耍本大人呢!”
“大人别生气!”不知为何,男子看到颜汐芸生气的那一刻,他心中忽感焦急,便赶紧解释道“是这样的大人,我们天月道有个规矩,只有功劳最大和常年在其中的老者才可以随时知晓天月道的地处。小人虽是天月道中人,可是小人若是想要去天月道见大家,还得蒙着眼去。况且,天月道因为害怕朝廷追查,时常需要更换地处。所以我实在不知现在他们身在何处!”
话罢,颜汐芸气愤的又想拔出剑来,见状,男子赶紧按住她的手,话锋一转,说道“但是......但是我知道那些被抓走的人现在被关在何处!”
“你是不是有病啊?!我不就是想知道他们被关在哪儿吗!”
说着,颜汐芸气愤的捶打着男子。责怪他话太多,浪费时间。
“我只知道那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地方,若想进去,就只有走一条山间小路。山门形似洞口,门口还有两个身穿黑袍,武功高强的人守着。进去之后,就能看见一座华丽非常的楼房,那些被抓走的人们全部都被锁在那座房子里。”
房子....山门.....
颜汐芸猛地转回身,大步向御景司跑去,扯着他的衣襟,对他说道“你是靖王,你知道这里的地形对吗?我求你找出这个地方,将堇年他们救出来好不好?”
御景司心疼的抓住颜汐芸冰冷的双手,咬咬牙,对竹酒吩咐道“传我蛇令,让他们在半个时辰之内找出此地,并包围,待本王领兵前去!”
竹酒闻言,问道“王爷,真的要动用蛇令吗?”
“祭祀何时举行?”
男子答道“若没记错,应是明日巳时!”
“缩短时辰,在子时过半时,本王要知道那些人被关在何处!”
此刻距离子时过半,还有半刻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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