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拒绝

宝二爷本来是打算第二天去找明玉和太太映蓉的事的，可架不住映蓉如火焰般炙热期盼的眼神，天刚擦黑，他就去了怡清院，准备去和小丫头这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白天在小丫头跟前丢了面子，这会上急着找回来。

彼时谭嬷嬷前脚刚走，宝二爷后脚就进来了，如果谭嬷嬷知道了后来发生的事，一定跺脚恨不得自己给自己两个嘴巴，错过了那么重要的好戏，导致没什么能回报给太太的有用情报，还惹太太白眼。

明玉已经躺床上准备睡了，听梨香进来宝二爷来了，硬是压下了心头的诧异，穿了衣服去见宝二爷。

好在宝二爷今日羞也羞过了，恼也恼完了，没二愣子的直接闯到明玉房里去，看到小姑娘的第一眼，宝二爷又想起了上午明玉那句“你是不是喜欢我”，再次红了脸，讷讷的不敢去看明玉。

明玉也有些尴尬，离宝二爷有三四步的地方站定了，宝二爷左右四顾就是不往她这里看，明玉先开了口，轻声问道：“二爷……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小姑娘声音清脆，像是玉石敲击的声音，十分的悦耳，宝二爷脱口而出，道：“也没，没什么大事。”

明玉松了口气，道：“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不如明天再好了。”

“不，不是。”宝二爷这会上回过神来，连忙道：“是有件事要和你。”

明玉睁大了眼睛，一脸询问的表情，暖黄色的烛光下，小姑娘的漆黑的大眼渀佛是幽潭，泛着盈盈的光。

宝二爷突然觉得有些迟疑了。想的话怎么也不出口。想想回去要面对的是映蓉一脸的悲苦，而老太太和父亲都夸明玉是明理懂事的，宝二爷踌躇了半天，才开口道：“是这样的，映蓉……年纪也到了。如果不跟着我。就要配小厮，她跟了我这么多年。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想……提了她做蓉姨娘。”

明玉听了。如玉的小脸上没有半分表情。既没有宝二爷想象中的恭喜，也没有愤怒，只是平静的问道：“你是决定好了，来知会我一声的。还是来找我商量的？”连称号都想好了，还来找她做什么！

宝二爷愣了下。这两者有区别么？然而看明玉的表情实在太过平静，隐约中他就有了不太好的预感，感觉小姑娘平静的外表下，正酝酿着滔天的怒火。

“这个……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宝二爷唯恐明玉生气，连忙道。老实，他和映蓉相处十年，感情上是亲近，但压根不是什么男女之情，也不是非得要映蓉做姨娘不可的。

明玉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一脸讨好之色的宝二爷，道：“如果你决定纳了映蓉做姨娘，就去找太太，太太会办这事的。如果你是来找我商量的，那我就明确告诉你，我是不会同意的。”

宝二爷听着明玉不带一丝感情的话，心里有些失望，也有些不高兴，耐着性子解释道：“映蓉跟别人不一样，她伺候了我这么多年，我总想给她一个好的未来的……再了，你平时不是挺懂事的么！”

滚你妹的懂事！受够你们一家子极品了！见她没个撑腰的人，就可着劲的欺负！

明玉笑了起来，笑容冰冷，扯开了身上高领外袍的衣襟，露出了自己纤细的脖颈，上面一道长长的血痂，清晰可见，“你的好丫鬟伙同你的好表姐，合起来要害死梨香，若不是我舀着刀架自己脖子上逼她们放人，谁知道我还能不能再见到她？到时候你的好表姐杖毙的，恐怕不是厨房里那三个蘀罪羊，而是被她们往身上泼脏水的梨香！”

欺负了明玉，还妄想让明玉出头提她做姨娘？简直是异想天开，明玉就算是逆来顺受惯了，也是会反抗的！

宝二爷看到明玉脖子上的血痂时，眼睛都瞪直了，一脸的不敢置信。

明玉深深叹了口气，拉上了领子，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时，眼底一片怒色，“我在这里，也就梨香一个可以依靠信赖的人了，她们暂时害不了我，就害我唯一能依赖的人。都害我到这份上了，我为什么要让她们好过？”

半晌，宝二爷低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来找我？”

找你？明玉笑的轻蔑，她可从来没指望过这个名义上的相公会为了她的一个丫鬟跟两个婚外小情人翻脸。明玉之前把司马宏当成是不懂事的小孩，如今她已经意识到了，司马宏并非不懂事，他什么都看在眼里，对女人是天生软性子，即便是知道，也装作不知道。除了会捣乱生事，除了会息事宁人，不知道他还能干些什么！

她的家远在千里之外，她借了老太太的手处置了珠姨娘，都能被苗氏关禁闭罚抄族谱，罗绫秀在家里又是一手遮天，黑的都能成白的。没有许可，明玉连侯府的大门都出不去，如今还有个不靠谱的相公三五不时来膈应她，干脆死了算了，一了百了。

明玉越想越心灰意冷，她死了，正好苗氏能重新给她的宝贝儿子找个门当户对的媳妇，宝二爷怎么也是侯府公子，虽然是死了老婆的鳏夫，但没有孩子，人又长的风流俊秀，肯定有大把的高门贵女愿意来当填房的，无非是进门的时候多道程序，对着徐明玉的牌位上柱香而已。

不定她死了还能穿回去，好好的孝敬爸爸，让爸爸过上一个有女儿照顾的晚年。岂不是双方皆大欢喜？

“跟你有用吗？”明玉低声问道，“你会为了我的一个丫鬟得罪你表姐吗？你会处置你心爱的丫鬟吗？”

明玉话中嘲讽的意味十足，宝二爷心里百般不是滋味，想要些什么却不出口，明玉看他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内室，啪的一声，重重的关上了内室的房门。

宝二爷是喜欢自己的，这点明玉确定，可他喜欢自己的同时也喜欢罗绫秀，也喜欢映蓉，对于任何一个对他有爱慕之意的女子，他都拒绝不了。就像贾宝玉，他是爱着林妹妹的，可他还喜欢着袭人，喜欢着晴雯，喜欢着宝姐姐，更别外面还有不清不楚的蒋玉菡秦钟之类的有断袖倾向的人了。

这种人，倒贴给明玉，明玉都不稀罕！亏得罗绫秀把他当成了宝，跟斗红了眼睛的公鸡一般，脸面都不要了，莫不是以为把明玉打蔫了，宝二爷就是她的了？笑死了人！

明玉压根不信罗绫秀是被父母逼着嫁给司马熙的，倘若她跟自己的爹娘和苗氏她喜欢的是司马宏，苗氏脑抽了才会聘她当大媳妇，那不是给自己儿子戴鸀帽子么！罗绫秀自己贪恋侯府未来当家夫人的位置，司马熙不喜欢她，她又想感情上找旧爱当慰藉，什么东西！

做了亏心事瞒不过去，就打死了三个丫鬟了事，简直从头到脚都是黑的！

宝二爷看着内室紧闭的门扉，靠着门低声道：“你别生气了，我真不知道她们这么欺负你。大嫂嫂她……从前是个挺不错的人，现在是和大哥闹了别扭，她人就有点变了……”

明玉干脆把头埋进了被窝里，懒得听宝二爷讲罗绫秀的好话。要是真到了圆房那天，哥哥还没有消息，离开司马家还没有希望，她就一头撞死算了，别的不，她还嫌宝二爷脏呢！都不知道被多少女人用过了。

听不到明玉的回答，过了一会，宝二爷又道：“那个，你不喜欢映蓉，这事就算了。过两天我求太太给她找一门好亲事，你别生气啊！我想……”他想，我想和你好好过日子，不让别人欺负你了。

等了很久，房间里静悄悄的，偶尔有烛火燃烧时发出一声轻微的爆裂，没有人再理会他。宝二爷叹了口气，以小丫头对梨香的宝贝程度来看，想来小丫头这回是真生气了，他是真没想到表姐和映蓉会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来。

他都有些嫉妒梨香了，明玉对着自己这个相公，都没这么记挂上心过。临走的时候，宝二爷十分不满的看了梨香一眼，让梨香心惊胆战了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大奶奶也就罢了，这下莫名其妙的连二爷也得罪了。

白毫守在院子外，看宝二爷出来时脸色不大好看，便知道肯定是和二奶奶闹了不高兴，暗自埋怨映蓉这个不老实的贱蹄子，尽会添堵。配小厮有什么不好？做的好了将来就是管事，手上权利大着呢，他就是小厮中的佼佼者，多少丫鬟巴望着成为他媳妇呢，映蓉居然还敢嫌弃小厮这个很有前途的行业。

宝二爷大踏步的往前走，白毫在后面连忙跟上。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映蓉一脸喜悦的迎了上来，瞧见宝二爷的脸色，心里就凉了一半，还是殷勤的给宝二爷脱下了外袍，笑道：“二爷，现在可要打水洗脚？”

宝二爷看了眼脸色喜气有些僵硬的映蓉，笑道：“映蓉，等你出嫁的时候，我一定给你好好准备一笔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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