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那个人根本不需要时间,对于怀特·哈勃来说,无论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他,他杀害了自己的父母、妹妹,把自己从平凡幸福的童年中狠狠拽出,仅为了内心杀人之愉悦,而放任他独自一人活着,走进雾都无限的黑暗。
他现在虽然只有21岁,但越是年轻人越是不怕死,看着富有活力的米瑞斯,不禁让他想到了两年前的一些事。
那时他还在追查着自己的仇人,那个被称为“黯”的男人,以及对方所属的黑山羊教会,游走于暗巷当中,不过一事无成,毕竟他不希望杀人,所以刀枪之类的武器几乎不常用。
他一点也不懂暗巷的规矩,很快被别人教育了一顿。
“小子,挺神奇啊,还有脸向我打听黑山羊?”面前是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壮汉,脸上长了瘤子,他粗暴地把怀特的衣领揪住,向上提起,用另一个拳头狠狠朝他的脸上揍了一拳。
紧接着又是一拳,怀特感觉几乎喘不过气来,面前人的丑陋面容也无法辨认,眼里似有星星旋转。又是一拳狠狠打在他脸上,他感觉脸上湿湿的,粘稠的,还很热,认定自己是流血了。
他试图把对手推开,用戴着红色手套的手在对方身上极力捶打和抓挠,但无济于事。
对方更加不屑了,“小子,你爷爷我就是黑山羊的,长点记性,别招惹我们。”
看上去对方不想打了,轻蔑地一笑,把怀特捶到墙上,吐了他一脸口水。
怀特紧闭双眼,嘴唇打颤。
“真是黑山羊的一条好狗。”怀特骂了一句。
“你说什么?!”壮汉立刻折返回来,而怀特这次主动攻击,用并不结实的拳头打向对方的头,狠狠扣着对方的眼睛,打不过就玩阴的,总之赢了就行。
这男人恼羞成怒,正欲反击,不料脸上瘤子和痘被怀特抓破,眼睛也疼痛难忍。
接下来的一幕让两人都震惊了。
怀特手上的红色手套——这是他家的传家宝,也是父亲留给他唯一的遗物,没有被黑山羊的人搜走,保留了下来——此刻似乎变成了一个凶恶的猎手,似乎受到血液滋润,上面长出许多条鲜红的触手,吸食着壮汉的血肉,最终活生生地把对方的头部吸了进去。
怀特完全无法相信面前的一切,他杀了人?不是,他根本没想杀人,只不过是想报复一下揍自己的壮汉,可——那具没有头的尸体,已是确确实实死了,可他没杀人!他没杀人!是手套,这该死的红手套,它活了,自己干起了杀人的勾当。他用力地脱着手套,可那可怕的东西似乎是粘在了手上,根本脱不下,他感觉恐惧揪紧了自己的心脏,缩在旁边,只是静静地盯着无头尸脖子处的血液流到脚边。
“那可真是可怕,年轻的先生。”怀特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到,看见暗巷深处,迎面走来了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那人身穿便衣,留了一头齐肩的长发,非常优雅地拄着一根手杖。
“你......看见......”怀特说不出话来,想必是语言调节被吓得无法运转了。
“我叫艾欧梅洛·维特,正在追查黑山羊教会,还有那个名叫‘黯’的男人。”美男子微笑着向怀特行礼,“我想我正好需要一个盟友,不知先生是否愿意?”
当然两人说了什么,怀特已经记不太清,只记得后来他和那位维特先生聊了很多,维特非常同情他的悲惨过去,而他自己则是去调查黑山羊教会,解救一位被“黯”蛊惑加入他们的朋友。
维特完全接受了自己所见的,怀特那红色手套里的怪物,他说自己也见过许多邪恶怪物了,比如胸前长着触手、浑身毛皮坚硬、尖牙利爪的怪物,亦或是隐藏在伦敦大雾中的“雾中恐怖”。
“我没有办法击败那些邪恶,但我总是能活下来,代价就是,我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离我而去。”维特有些忧伤。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了那个‘黯’,我不会去杀其他人。”怀特重申自己的信念。
“好好好,不过,你现在还是个少年呐。”维特苦笑。
“先生,您想必不会比我大几岁吧?充其量才二十五。”
“我们不一样,你是个少年,少年就是,做一切想做之事。”
“那你呢?”
“我是绅士。”
“绅士?”
“绅士就是,不是做自己想做之事,而是做自己应做之事。”
怀特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句中文,了解意思之后,这句话一直回荡在他脑海中,久久不能挥去,此刻他无比想把它告诉面前的这位新朋友,但他制止了自己,只是想了想这句话。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行我的独木桥。
之后,两人便一同行动,最终追查到了一处黑山羊教会的祭祀场所。
怀特看见了那人,自己已追查多年的“黯”。
“黯”显得很慌乱,全然不知所措,他坚持声称,自己是突然醒来的,醒来之后就到了这里。
怀特突然有点疑惑,虽然长相差不多——只是相比自己儿时的记忆而言,仇人已经非常苍老,但他身上已没有了那种邪恶入骨的气质。
“我突然不想杀......我觉得......不对劲......”怀特有些惊恐地看着维特。
维特看着旁边躺在祭坛上,自己朋友的尸体,看着浑身是血,因恐惧而颤抖的“黯”,握紧左轮手枪,扣动扳机。
“你在干什么!”怀特大喊,“我现在确信他不可能是‘黯’!”
“你不想报仇了?”维特强作冷静地盯住怀特,没有去看“黯”的尸体。
“想!当然想!但我告诉你,这个人,不可能......”怀特几乎是咆哮着说。
“我也不认为他是‘黯’,但,确实是这个男人,蛊惑并杀害了我的朋友。”
“这就是你说的?应做之事?”怀特有点狂躁,就在维特扶住他的肩膀叫他冷静些的时候,他一把将其甩开,“滚!你个虚伪的绅士!伪君子!杀人犯!”
维特无奈地看了看他,“无论如何,我做了自己该做的事,你怎样想与我无关。”
“告辞。”维特心情沉重地看了看“黯”和自己朋友的尸体,没有看怀特一眼,一步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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