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风隐大哥的性格，此图如此重要，他必然要随身携带，夙夜仔细尚嫌不够，怎能轻易给人？除非……”
缙黎说着向台下扫了一眼。
“除非有人传达了命令！”归婵恍然大悟，替他把话说了出来，“这位小公子只要跟风隐大哥说，他是奉了长老的命令来取图，风隐大哥立功救母心切，肯定就会把图交出去的！”
“正是！”缙黎点了点头，又问道，“可是谁又有资格来传达这道命令呢？”
他指了指台上的东蒙主和五龙氏——这几人当时已闭关参悟月余，自然无法下令；而颛臾少主风翎又在东境忙于调停部落纷争，更是无暇他顾。在座的长老，又一个个对河图毫不知情……
“潜龙氏长老，想必就是你，趁着东盟主和五龙氏长老闭关参悟、颛臾少主东行平乱之际，暗令小公子前往风大哥的所在，偷偷将河图赚回，是不是？”
缙黎看向风渊，后者却仍是从容不迫，静静看着缙黎，任由他揭穿自己的图谋。
“至于那位居龙氏长老，多半是撞见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因此遭人毒手，生死不明。我说的对不对？”
一瞬间，缙黎只觉得神思通透，大致情形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风渊与风翼，多半是在偷偷习练河图之时，被居龙氏见了，故而杀人灭口；这二人私练河图，自然不曾将此事告知全族上下，风隐的母亲也就自由无望；以风隐大哥的脾气，知道被耍，怎能轻易咽的下这口气？而且他一向懒得与人争论是非，只消风翼稍稍出言相激，风隐自然要大打出手，到时候再有几个长老推波助澜，事情想不闹大怕是都不行。
这么说，风隐是让这伙人联合算计了？
可是……以风隐大哥的精明，他真的会就这样入人彀中吗？而且监牢之中并无其人，他又是去了哪儿呢？总不是让漆瞬给……
就在缙黎冥思苦想的当口，端坐于高台之上的东蒙主终于再度开口。
“风翼，缙黎公子说得，可是真的？”
见风翼颤颤巍巍，不敢正面相对，风灈低声道：“风翼，你可知罪？”
前者听罢，忙跪倒在地，浑身不住地颤抖。
见他默认，风灈用力攥了攥拳，又深深吸了口气，这才将火气压下，随即问道，“我只问你一事……你姐姐她的失踪，与你有没有干系？她究竟在哪儿？”
“我、我，我也不知道……他，都是他！都是他干的！”风翼指着风渊道，“都是潜龙氏长老！是他逼我的！姐姐也是他派人劫走的！”
虽然缙黎的猜测，全然拿不出真凭实据，但此时风翼的心里防线已经崩溃，自知再也无从隐瞒。
尤其是风灈追问他风若虹的下落，那眼神就好像是已经认定了风翼绑架了自己的亲姐姐。
风翼可以怨恨风隐，可以对风翎甚至风灈心生杀机，但无论如何，他绝不会，也不敢对自己心爱的姐姐动手。
唯有这一点，风翼绝不会认。
他歇斯底里指认着风渊，全然没有颛臾氏小公子该有的仪态。
听到这里，黑龙氏长老再也按耐不住。
他猛然转过身，起身大骂道，“风渊，这些事情果然与你有关吗？你好大的胆子！”
作为潜龙氏名义上的宗长，黑龙氏长老顿觉颜面无光。
其实不只是他，在坐之人无不感到震惊——自颛臾氏立国以来，从未发生过如此恶劣之事。
若非黑龙氏出声，其他人还不知道要沉默多久。
“如今当着祖神的面，你还不一五一十说出来么！”黑龙氏长老说着指了指身后墙上两块巨大的人面蛇形浮雕，双眼怒目圆睁，死死瞪着风渊。
风渊张了张嘴，原想说些什么，然后看见了庖羲和女娲的神像后，却又叹了口气，“祖神在上，不肖子孙风渊不敢说谎。”
他将在座之人扫视了一遍，言道，“不错，方才这位缙黎公子所言，大抵不差。”
“你！”黑龙氏长老也没想到，这风渊竟然都不打算辩驳一下，便应下了所有的罪责。
“我做过的事情还不止如此！”风渊哈哈大笑道，“就连煽动伯劳氏与成鸠氏的内斗，也是在下所为！倒是辛苦委屈了少主你，白跑这一趟！”
说完，他对着台上的风翎露出轻蔑的笑来。
“你……”黑龙氏长老被他气得不轻，直言道，“今日当着祖神的面，我这便取了你性命，来洗刷潜龙氏的耻辱！”
可风渊却满不在意，反倒问起黑龙氏：
“依颛臾之典，凡主政长老有过，纵然是杀无赦的大罪，亦需东蒙主亲审裁定。五龙氏长老无权干预，更不可代为施行。刚才赤龙是长老已经失手杀人，难道宗长您，也打算要亲自沾血不成？”
“胆大妄为，满口胡言，”黑龙氏长老冷哼，“便是不审你又能如何？今日就让你当着两位祖神的面，认罪伏法！”
说完，他拍案而起，扬手打出一道惊雷便向风渊射去。
见状风渊甩起袖袍一抖，将这道惊雷直接弹开，广场之上随即便被这道雷劈出了一道蜿蜒的裂隙。
黑龙氏长老一击不成，起手掐诀，不过瞬息双掌之间已经化出一道龙影。
跟着他踏足一振，一条黑龙已经从他的掌中飞出，张开血盆大口直奔风渊而来。
“当心！”
嬴世大吼一声，抽出玄乌在手挡在归婵的身前，缙黎也召出长忆剑，三人忙向场边退去。
其他几位长老见黑龙氏已经动了真格，也忙驾着各自的兵器撤到安全之处。
黑龙“嗷”地一声，已经飞到了风渊的头顶上方。
盘旋环绕间，气浪翻动，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广场上燃烧的庭燎巨烛，巨大的火苗也猎猎作响。
风渊大笑道，“凭这条孽龙，便想困住我么？倒也真小觑了我！”
黑龙氏长老心里一狠，双手掐诀，那黑龙忽的散作一团黑雾，将风渊包裹起来，跟着便见黑雾中百千道雷鸣电闪，爆炸撕裂之声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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