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风翎摇头,东蒙主再度沉默起来。
信远人而疑亲者,固不可为,可东蒙主是看着风隐长大的,深知他的脾性,虽然孤僻冷漠了些,但也绝不是那种无事生非之人。
依他在神殿中的所行所言,想来那受他托付的族人确实是自己的小儿子风翼了。
若真如此,翼儿他究竟为何不将河图交出?
东蒙主拧眉沉思,五龙氏的长老们互相观望着,同时点了点头。
赤龙氏长老率先问道,“缙黎公子先前所讲皆与我族中之人有关,还未请教三位,是何身份?又是从何而来啊?”
这就开始探底了吗?缙黎心道。
心里这般说着,缙黎还是恭敬地行了礼,报上家门。
嬴世和归婵亦然。
“既然缙黎公子你是东夷人,那身上为何会有防风氏的力量?”苍龙氏长老问道。
“此事解释起来有些麻烦……”
缙黎想了想,言道,“这是当初在防风冢时的奇遇,那日我同少主和风大哥与防风氏先祖的遗骸大战,在下险些丧命于那遗骸之手,那古神得偿所愿,令我苏醒,此后体内便多了这么一团灵力。”
这几个长老说话都带着一些颛臾族特有的口音,嬴世听着累得很。
他虽然坐的板板正正,但心中只觉这几个各色龙长老絮絮叨叨,言行老派,古板又较真……还真像风若虹所言,子昭兄弟跟这些长老像是同一个年代的人。
听的久了难免有些烦躁,嬴世掏了掏耳朵,向对面笑道,“各位老人家问了这么多了,晚辈也有一事想要请教——敢问东蒙主,我那风隐兄弟原是要在子时受刑,为何刚到午时那条龙就动起来了?”
闻言,东蒙主略一皱眉,“实不相瞒,我颛臾氏立国之今,未如这几日一般现如此恶劣之事……”
随即他转头吩咐左右,“来人,召集全族之人汇于公庭,颛臾氏,出了叛逆。”
广场上的钟声响起,不到半个时辰,已有族人陆陆续续赶道庖羲女娲的神像前。
前去传信的族人也接连返回,其中几个面色不怎么好看,凑到赤龙氏长老身旁低语起来。
后者听罢略一沉思,上前与东蒙主耳语道,“风翼公子还在路上,居龙氏长老已有些日子不见踪影,潜龙氏长老不在院中,不知人在何处。”
风灈双眸一眯,言道,“派人去找。”
“是。”
说罢,赤龙氏长老转身,掐诀燃气一团红芒弹到高空。
那团红芒四散炸开,有如烟火一般。
此时的风渊,正在百丈崖瀑布后的崖洞里,与风漪隔着玉石牢笼对面而立。
风渊笑了笑,言道,“上一次的谈话被风隐打断,这几日族中事务又繁多,我没时间来见你。不过眼下应该没有什么人会再来打搅了,这次我们可以慢慢聊。”
风漪觉出话中不对,抬手握住身前的玉石栅栏,凤眸微眯,“风渊……你把我的隐儿怎么了!你若敢伤他……”
说着她手指一抓,竟将那施了术法了白玉栏杆捏出无数裂痕。
二十七年来固若金汤的白玉栏杆,短短几日内两次被人捏碎。
看着拿出崭新的裂口,风渊扯起的嘴角染尽嘲弄之意。
“漪儿果然厉害,我早就知道,你绝不是那几位长老口中所言的‘资质平平’之人。那些蠢材究竟是如何想的,平平无奇的人,怎么能使出商羊之舞这种秘术?平平无奇的人,又怎么能生出一个风隐这种未满十岁就能化身成龙的孩子?”
可惜,就是这样一个孩子,还是被自己穿了琵琶骨后,锁进了绝灵谷。
这几日风漪就有些不好的预感,此刻又从对方眼中看到些许忘形,只觉心惊。
“说够了没有!”风漪将手收了回来,负在身后,冷声道,“你离隐儿远点,他若有半点差池,我绝不饶你。”
栏杆上的两处缺口足够一名身材姣好的女子离开,可即便如此,风漪也只是随意看了两眼,并未迈出这牢门一步。
除了当年与风澈奔出,她从未有过任何僭越之举。
风渊看着她,叹息了一声,“就算我远离他,又能怎样?风隐毁了神像,他会有什么下场,身为神女的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族中规矩风漪再清楚不过,脚下一软,险些没能站稳,“那隐儿他现在……”
风渊忽然道,“你儿子没死,但也活不了多久了。不过你若能按照我说的做,我倒是不介意救他性命。”
说着,他拿出那张玄马皮在空中展平,言道,“你的宝贝儿子临下山前可有给你讲过他为何而去?便是他未曾讲过,以你在颛臾氏的身份,应当知道此为何物罢?”
“你们是让隐儿去取河图了?哼……族中无人了吗?竟让一个小辈去冒这么大的险。”
“祖神遗训,我等又如何不遵?再者说,经历了此番历练,风隐也进了不少,起能说这不是件益事?”
说着风渊笑了笑,又道,“这河图的最后一段该如何解?你是前任东蒙主原定的继承之人,定是知道一些旁人不知的事情。”
风渊原也是整个颛臾族聪明至极的人物,才识无匹,自他得了这张图,日夜参悟研习,短短月余的时间便领悟了其中天人化育、万物生发的道义,然而有几处关窍始终没能打通。
风翼修为浅显,只一打开就被伤的不轻,自己虽然功力还算深厚,但若强行突破,只怕会与他一样,甚至凶多吉少。
可若真的让他就此罢手,却也不甘。
而且,与漆氏兄弟不同,风渊并不想只将河图作为一个简单的工具,而是想将先祖留在其中的先天之道与先天神力,皆化为己用。
风漪看着那张玄马皮,凝眉道,“可你现在已经有这等修为,何必还要这东西?”
“为什么?我只是想要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罢了,”风渊笑了笑,可他的表情却有些狰狞,“你原是应该嫁给我的,东蒙主的位置本也该你的。你和我才是有媒妁之言的一对,而不是和我那蠢弟弟!”
他深深吸了口气,看上去平静了一些,“当然,我弟弟如今也没了,风隐是唯一一个与我有血脉关系的人了,我不可能让他出事。漪儿,你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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