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轻轻术法高强,且身负不知名的古神之力,淄川巫盯着缙黎,只觉得这个孩子同样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不过片刻失神,缙黎已经一剑刺来,她只来得及错身避开要害,让这一剑堪堪从自己肩上划过。
黑袍下的肩头白皙细嫩,肤若凝脂,血红的伤口极是乍眼。
缙黎一时间不知道该看哪儿,眼神闪了闪,直言喊道,“失礼了!”
看见他面露窘色,淄川巫笑了起来,“小子,你看哪儿呢?”
说罢抬手打去,手掌停在缙黎额前尺许处。
后者本想接下这掌,可脑中却传来一声高喊:“快跑!”
那是殷弓焦急的提醒,但此时再跑已经来不及,缙黎只得调出神力包裹全身,硬生生的抗了这一掌。
顷刻间,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仿佛有涛天浪花袭来,耳边尽是水声,这股力量绵密不绝,如同江河奔涌。
缙黎用尽全力翻身后退,踉跄了两步才勉强站稳,借着长忆剑撑着地,一口血喷了出来。
可淄川巫并不想给他时间喘息,手中冰剑半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奔着他的腰腹袭去。
她连连几剑刺向缙黎,震得后者心血鼓荡,虽还有气力闪躲,但也仅限于闪躲而已,仓促不已,没有还手的余地。
淄川巫冷笑,却听身后突然响起一阵炸裂之声,那声音的位置让她连忙回头。
只见姬桓不知何时站到了金鼎之上,脚踏寒玉,履上已经开始结霜。他看了一眼淄川巫,手中镇岳剑高高举起,用力劈向金鼎的结界。
他这一剑,劈得周边的六十四卦都有些震散的迹象。
那些卦象受到攻击,反向姬桓攻来,水火并进一左一右向他冲去。
方才姬桓见到淄川巫攻势极猛,唯恐缙黎招架不及、有所闪失,但自己又不可偷袭、以多欺少,情急之下才一剑劈向鼎后的结界。
他本想劈那金鼎,可一想到鼎中还有哀公遗骸,又心下不忍。
还是“吕辞”劝说道,“姬桓公子,一定不能让她们攫取被封印的怪物的力量,以此重塑鼎中尸骨。此身若成,五行不坏,你快将这鼎毁了罢!”
姬桓看向巨鼎,眼中有些动容,“让三巫攫取不到神力便是,何必祸及先公?”
话落他身形一闪,已经站在鼎前,运足力量举起镇岳剑,劈向鼎后的法阵阵眼。
这百年来,淄川大巫一直自持身份,言辞举止无不克制,端庄稳重,如今还是头一次露出惊慌之色。
虽然她一直在与缙黎缠斗,但周围的几人的行动始终在她的视野之内。
然而姬桓的举动全然不在她的意料之内。
她还以为这个孩子会来仗剑相救,哪知对方却另辟蹊径。
眼下姬桓双足站在那尊鼎上,倘若刚刚那一剑向下几分,劈在金鼎之上,则,万事皆休,她们姐妹三人的努力也会化作泡影。
至此,淄川巫再顾不得缙黎,回身向那鼎上的少年攻去,手上翻飞掐出残影,三道冰剑接连打出。
姬桓一跃而起,踏着三柄冰剑翻身闪开,可尚未落地,又是一道碗口粗的藤蔓径自刺来,他闪身避开,那藤蔓竟扎穿了他身后的合抱之柱。
一击未中,常之巫发出冷笑,手臂一拧将那木柱扯断,抡起圆柱砸向姬桓。
少了一根殿柱,屋顶传来脆响,灰尘也从瓦片间漏下。
见大殿有摇摇欲坠之势,姬桓连忙后退,单手托住那半截梁柱,随即就觉得脑后有风袭来。
他头也不回,只长剑往身后一架,抗住了砸来的玉环。
姬桓正想着该如何脱身,只听“碰”的一声,一把玄色长刀钉在他脚边,直直立起。
那正是嬴世的长刀,代替他撑起了梁柱。
姬桓翻身撤离,又向鼎后的法阵奔去,三巫见状也回到鼎旁,护住那尊金鼎。
缙黎、风隐和嬴世也顺势而上,尽管他们此时还能站起身,可身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虽不致命,但比起以前打得那几战,倒也有些让人不忍直视。
未等姬桓落地,那阵中却有数道华光向他打来。
以乾坤两个卦象为首,阳爻如堵,阴爻如障,恰如两道城垣一般,呈合抱之势,带着其他六宫将姬桓团团围住,而他自己只能凭着一把镇岳剑苦苦支撑,与那八宫卦象相拼。
此刻嬴世手无兵刃,面对攻势只能闪身躲避,奈何胡子有些长,被玉环上的火燎了一下。
他捏了把燎焦的胡子,揶揄姬桓道,“哪有这么破阵的,他跟那些卦象打得还挺欢……”
“你可真有闲心。”缙黎招出藤蔓缠在殿上,缓解了大殿的倾倒之势,“拿你的刀去!”
嬴世回身扯回玄乌刀,反手架住玉环。
他们三人与三巫混战,双方的实力原本还在伯仲之间,可这对方不知为何越打越强。
且不论风隐有神族血脉,缙黎和嬴世又都各自受了古神馈赠,可眼下却远不如这三个巫师。
缙黎有些不解,此前并非没与神交过手,但也没觉得这般难打,何况现在对方也只是肉体凡胎,为何强到这种地步?
“她们三人身上有源源不断的神力相助……”吕辞说着咳了两声。
“是啊,”殷弓也提醒道,“法阵不破,这三人只会愈战愈强。”
法阵吗?缙黎偏头看了一眼。
只见姬桓身边的八卦图已经从后天八卦,变作先天八卦,雷鸣电闪,风雷相搏,水火象岭,将他困在其中。
这吕太公布下的阵,还真是一个比一个难缠……
“少主那边看上去很麻烦,得想办法帮他!”
缙黎说着擦了把颧骨上的血,抬手打出一条火龙,将他面前的冰剑悉数溶尽,向那三巫盘旋而去,紧接着又招出一条藤蔓,同常之巫的藤蔓互相缠斗。
“你想怎么帮?”嬴世一刀挑起玉环,长刀一甩将它扔了回去,“而且你看你家少主脸上的笑,他真的需要帮忙吗?”
姬桓同那些卦象打得难分难解,暂时未落下风,且有越战越强的势头。虽然他身上也是遍体鳞伤,但嘴角一直没有垂下来过。
“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不了解吗?少主他就是个变态,越是难打的对手他越兴奋。”缙黎扯了扯嘴角,将身前的藤蔓一脚踢碎。
“低头!”风隐喊道。
“你的大招终于攥好了?”缙黎应声后仰,只见数道寒冰从他头顶掠过,伴着呼啸的风声。
殿内瞬间风刃翻涌,寒冰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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