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舳舻东行,一路顺河而下。
经过虎牢的时候他们转向南岸,到了曹宋之地,特意去了一趟睢阳,赶在约定的时间之前拜访了瑶居。
但到了地方却发现,此时吕辞并不在瑶居。
按照门吏的说法,应该是子瑶出门办事,吕辞听到后又跟了出去。
四人相视对望,面面相觑。
缙黎对此颇为无奈,不禁笑道,“该说是吕辞公子太过信任少主你呢?还是说这张图如此不值钱?”
“那也无妨。”姬桓神色淡然,收好锦盒,“此前我与吕辞公子约定,会亲自将此物送回齐国。既然吕辞公子另有要事,咱们也不必再此等候,直接去齐国便是。”
于是四人调转了路线,向北而行,途经济水一路直奔齐境。
齐国,乃是太公吕尚建立的国家。
当年吕太公的始封之地在西方,后来成王执政时,武庚作乱,纣王的儿子——子禄父试图复国,与周武王的三个兄弟联手起兵。
周公率军前去镇压,吕尚作为太师,与召公姬奭领兵东征,一举击溃了商人遗族,其间灭国无数,嬴世的祖先也是其中之一。
而后成王重封诸侯,将吕尚的封国“齐”迁到了东方商人发源之境,并命他作为东方的诸侯之长镇守此地,并曰:“五侯九伯,女实征之。”
从此,吕太公的齐国一时堪称天下诸侯之长。
而另一边,周王又将周公的长子伯禽封在了商人的部族曲阜,在此建立了鲁国。
齐鲁两下互为唇齿,也互作监视,共同替周人守卫东方边境。
行船无聊,四人便追忆起往事。
等姬桓说完,嬴世又补充了一些家族的“血泪史”。
可他讲的既不悲惨,又不感人,听起来同样索然无味。
风隐倒是对鲁国更感兴趣些,又问了些关于鲁国的事情。不过大致都是地理关系、风土人情方面的问题。
姬桓此前没有去过鲁国,不敢贸然回答,只将书中看过的那些方物记载将于他听。
这些东西缙黎也在伯阳的藏书里看过了,因此并没有什么兴趣,一路上听得昏昏欲睡。
就这样船行数日,四人终于抵达齐国之境。
虽然齐地也是周人的封国,但自太公吕尚建国以来,并没有刻意去移风易俗,而是顺势为止。
是以,齐国与其他恪守周礼的国家也有明显的差别,这里的民风相对更加开放,商贸也更加繁盛,渔盐产业很是兴旺。
虽然姬桓一向讲究周礼,但对于齐国的国风民俗也是十分的尊重和理解,并未表现出任何抵触的情绪。
几人下船后,就去往市集上采买物资。
毕竟此行还需觐见齐君,可经过霍太山一行后,几人的衣服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
除了缙黎的衣袍还算能看,其他几人的行头都已是破烂不堪。
回想起此前拜谒郑伯和晋侯的经历,缙黎问道,“少主,这次觐见齐君,咱们还要去野外打猎吗?”
姬桓被他问得一愣,“我倒是也想采购些聘物,但是……”
说着他拍了拍腰间空空如也的布囊。
闻言,风隐扬着下巴指向嬴世,笑道,“大胡子不是有钱吗?就算是分出去一笔抚恤,也应该还有剩余才是。”
嬴世也拍了拍腰间,又顺势一指酒囊,“喏,都在这了。”
说实话,子瑶这人出手大方,他帮子瑶办事,赚到的报酬一向不少,无奈就是嗜酒,存不住钱啊。
看着那满满当当的酒葫芦,缙黎心道:你这大胡子,看着也不像有血海深仇的人,更像是个及时行乐山间散人。
几人停在一间贾行前,姬桓转头看向他,问道,“之前不是把钱都放在你这了?没有了吗?”
“嗐……”缙黎指了指嬴世,“大部分都被他的先祖烧掉了,剩下的那点,也就够咱们几个路上吃喝用的,买不了别的东西了。”
姬桓听完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惋惜,“齐地盛产丝绢,乃是诸侯国中丝织最盛之地,这次觐见齐公,我本想着咱们至少要换一身衣服……”
“这有什么的!”嬴世大笑,“反正咱们这次来临淄,也是为了还《山岳真形图》,不如先找到城中瑶居的分号,讹上几套新衣服,再弄点儿钱花花,哈哈哈哈……”
缙黎一脸嫌弃的看过去,“我觉得,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比较好!”
他掂了掂布囊里的贝币——看这样子,这次也得去山上打野物了。现在正好是春暖时节,山中应该会有不少动物出来活动,说不定还能遇到个奇珍异兽什么的。
齐地多山,四人向当地的村民多番打听后,找到了一座物产丰饶、又没有太多忌讳的山。
但几人进山前,村民几番犹豫后提醒了他们,这山中近日出现了怪物,前些天还有两个人不顾阻众人拦进了山,结果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四人听罢,互相看了看,都觉得既然如此,更要去山中走上一遭,说不定还能顺带将人救出来。
于是向村民道了谢,往山中走去。
山路盘旋曲折,林间带着稀薄的雾气,四人行走了近一个时辰,却连一个猎物都没见着。
“这就奇怪了,那些人不是说这里物产丰饶吗……”风隐一边嘀嘀咕咕,一边唤来两只飞鸟。
不知那两个小家伙给风隐说了些什么,后者的眼神时不时瞟向缙黎。
只见他露出莫名的笑,对众人说道,“这山中确实有古怪。不久之前这里发生了一场小战,动物们惊慌不已,都逃进了山林深处,这一时半会儿啊,咱们是什么都抓不到了。”
此时,四人已经走到了一处崖壁边,听他这么说,缙黎停住脚步,问道,“那咱们现在是要返回山下,还是从这翻过去?”
那两只飞鸟还在风隐身边叽叽喳喳,风隐听着,嘴角一勾计上心来。
他看了一眼缙黎,又看了看旁边两人,提议道,“过了前面的山坡可以看到一个更大的市镇,不如,咱们去那边看看?”
“也好。”缙黎点头,打算丈量崖壁的高度。
可风隐又问他,“你可知道,大凡山崖绝壁,多半会有珍奇灵草?”
缙黎回头想了想,“倒是听说过类似的事,但是书中只有文字,没有图画,就算见到我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说罢又要抬头丈量山崖。
而风隐再次打断他的动作,言道,“说到识别草药,我想天下间没有人能比归婵姑娘更精此术了。你说呢,子昭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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