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辞挥开铜鞭,顺势跳起踹向对方的胸口,同时问向嬴世,“什么意思?”
“在下决不能死在这里,”嬴世玄乌长刀一扫,逼退螭虎的双刀,“如果不留这东西,我还有办法救下剩余的兄弟。”
他们这次带出来整整百人,可现在活着的只剩下二三十个。
可是吕辞并不赞同,甚至可以说是极力反对,“这东西很重要,我决不能把它拱手相让。”
“你他娘的可真是固执!”眼见跟他说不通,嬴世破口大骂,刀锋一转,竟然转身奔着箱货物砍去。
七萃的几人也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手,飞虎离那箱子最近,跃身扑去挡了这一刀。
嬴世得手砍伤一人,长刀一转又劈开身后的蛇形匕首和长刀。
见到这情形,一直站在远处的羽虎拉开弓弦,瞄准嬴世一箭射出。
然而北面传来“嗡”的一声,紧跟着飞出一支箭矢,将前面的那只一箭弹开,两支箭双双坠地。
羽虎一惊,回身便向弓弦响处连发几箭,但他射出的每一支箭,都被对方同样以箭矢击落。
听见林间弓弦声阵阵,嬴世不禁一愣,转头看过去。
见状跃虎冷笑,抡起武器砍了过去,“竟然还敢分神?”
然而只听“锵”的一声,他的双钺被人凌空架住。
跃虎大怒,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红袍少年站在他面前,只用一只手就接下他这奋力一击。
“子昭兄弟?”嬴世又惊又喜,大声笑道,“多谢了!”
他将长刀一横,对姬桓拱手,“子昭兄弟,你又救了在下一命!”
嬴世自问若是一一匹敌,他和吕辞未必不胜那六人,但仓促混站之间,敌方配合无间,山路狭窄,自己诸多拿手的本事并不能全部施展出来,险些就真的阴沟翻船了。
眼下姬桓突然出现施以援手,胜负的天平自然也倾斜了。
“不敢当。”姬桓背身对着嬴世,言语间带着些许歉意,“虎贲闯下的祸事,自是要在下来弥补。”
“虎贲?”嬴世神色一沉,又打量起那几个黑衣人,“这真的是你们虎贲的人?”
他的心中不免生出些寒意——猛虎独行于世,潇洒孤高,可这几个人与其说是猛虎,倒不如说是群狼。
他看了看对面的五人,又看向姬桓,“也罢!我们就一起迎敌……”
“嬴世兄的好意子昭心领了,”不等他说完,姬桓抢先一步说道,“清理门户之事,不敢劳烦外人。”
此时远处的弓弦响声阵阵,箭簇之间“锵啷”相撞的声音窸窸不绝,正是缙黎与羽虎在树林间“斗箭”。
他二人的射术此刻在伯仲之间,一发射来,一发追去,箭矢连绵如同“鱼咬尾”一般。
缙黎使的九和弓原本弓力十分强劲,但这山路树林狭窄,加上羽虎射过来的箭矢如同流星赶月,瞬发瞬至,也就容不得他大开大合的引弓。
一时间两人竟打成了平手。
姬桓倒提着镇岳剑,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五个人,对方的身上和兵刃之上满是血污。
这五个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但不可否认,他们确实都背负着“虎贲”之名,和自己一样,犹如丧家之犬一般在这世间游荡。
“我乃虎贲氏少主,姬桓,姬子昭……”姬桓说着将长剑一摆,剑尖直指为首的虓虎,厉声言道:
“尔等既是虎贲,却盗掠财物、贼伤人命、袭城破关,其罪滔天。今我在此,尔等当弃械自束,听候发落。”
可他话音刚落,螭虎和?虎两人便笑出声来。
年纪最大的虓虎指着姬桓,呵斥着身边的众人,“笑什么!这位子昭公子,的确是宗主的嫡子,他说的话你们可都听到了?”
众人听罢,虽然不再笑,却也没有一个人放下武器。
“少主。”虓虎将手中的虎头锤立在地上,对姬桓行了一礼,“我等‘七萃’之士传承数百年,素来只听从宗主、统领二人的命令。”
他站直身体,神态恭恭敬敬,可说出来的话却恰恰相反,“即便面前站的是天子,遵诏与否也只在我等的选择之间,就算你是虎贲少主,也无权调度。”
姬桓深深吸了口气,死死盯着虓虎的双眼,“我再说最后一遍——弃械自束,听候发落。”
虓虎缓缓摇头,“我等志在车中之物……”
他又指了指嬴世和吕辞所守护的那辆车,“少主之言,恕难从命。”
听他此言,姬桓一个箭步闪身近前,擒住他的手臂,将其狠狠摔到地上,随后左手按住他的头。
虓虎身高将近九尺,却被姬桓用单手牢牢按在地上,不管如何挣扎都无法动弹分毫。
少年隽秀的脸庞在周遭血腥气的衬托下,带着一股诡谲,他垂眼看下去,细长眸子里多了层愠怒。
姬桓摁着虓虎的头,反手抽出镇岳剑猛然刺下去,剑身扎进后者脑袋旁边的泥土里,“你们行这般苟且之事,究竟是奉何人之命?抢夺车中之物又是何意?”
可他话音刚落,就听身后“呼”的一声,铜鞭袭来,犹如怪蟒般将他缠住。
这条铜鞭分有三十六节,挥起来灵活多变,时而拼接如铜棍,开山劈石,时而甩动如蟒蛇,诡异刁钻。
趁着姬桓被铜鞭束住,跃虎冲过来,高高跳起,抡起双钺奔着他头上砍去。
嬴世和吕辞见状架起各自的兵刃打算相助,而此时却有一双手从他二人背后伸出,按住了他们的肩膀。
两人转过头,看见了双手的主人——那是一个身穿红袍青年,正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二位且慢!”姬武冲两人笑了笑,“虎贲的事让虎贲自己解决就好。”
嬴世诧异的是,此人能趁着自己聚精会神之际欺到身边,想来身手并不在自己之下,可为何看上去又有些……
他瞥了一眼身边的吕辞,后者看上去并不惊讶。
嬴世想了想,问道“阁下是?”
姬武已经缓了过来,拱手一笑,“在下虎贲氏宗主……”
言辞间擅自去掉了“暂代”二字。
嬴世看了看与人交战的姬桓,又回过头打量起姬武,视线在他的胡子上略作停留,也拱手笑道,“阁下风采颐人,想必就是虎臣姬玄吧?”
闻言,姬武眉毛一抬,“阁下张目胡言,想必就是嬴世公子吧?”
二人说完对视而望,忽然都大笑起来。
嬴世长叹一声,感慨道,“没想到,子昭兄弟竟然有阁下这般有趣的昆仲。”
姬武噗嗤一笑,回嘴道,“不曾想,子昭竟能结交到阁下这般有趣的朋友。”
两人正说着,却听吕辞突然大喊一声,“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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