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功的话如果放在宋以前绝对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可是放在大宋就不一定了,早在太祖时就曾有言,‘商贾有奇行者,可入仕。’到了仁宗朝,商贾入仕、官员经商也已经不算是什么奇事了。
读书求取一个出身是没错的,可是在这之前没钱也是万万不能的;谁说十年寒窗的穷书生就一定比得过软席华桌、红袖添香、还有一两个俊俏小书童的富贵读书人?书中自有黄金屋其实是告诉读书人也要学着去理财,这样才能保证自己在考取功名前不被饿死,如果傻乎乎的以为读书就能填饱肚子那就真是大傻子了。
“刘叔啊,我认为就算要读书也一定是在衣食无忧之后才应该去考虑的事情,没钱的读书人叫什么?叫穷酸!
连自己肚子都填不饱的家伙你能指望他成为国之栋梁?而且我听说,就是要参加个文会、诗会什么的,那都是要花钱的。
所以啊,我一定会在合适的时候入太学求出身,可是在此之前,践行经商之术就是我的道,就是我的‘学而时习之。’
这一点就连圣人都不会反对的,如果没有子贡这样的有钱学生支持,您觉得孔圣人还能够周游列国吗,我会担心他饿死在路上......”
“你这个油滑的小子啊,简直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刘功气得胡子都高高翘了起来,可是人家把圣人之言都抬出来了,还举了子贡的例子,他还能说什么?
指着陈思安长叹一声:“好好的一个读书苗子,却偏偏要做个锱铢必较的商侩,你啊,你这是要活活气死我啊!”
为了惩罚这个小子,刘功回到雅间后就多加了几种珍贵的浆水,人参茯苓汤是必须有的,燕窝粥最少也要两碗,香汤沐浴后肚子早就饿了,还有四果脯四蜜饯,各种精巧的果子,明前的好茶,储存在冰窖的上等水梨......陈思安发现这家伙就是头猪,甚至猪都比他有自制力!
猪比逼人的老虎总是可爱许多的,吃饱喝足的刘功就和别的老男人一样,也有着共同的爱好。
“安哥儿,刘叔今天就让你明白男人的享受是如何令人难忘,有了今天这回,定让你食髓知味。”
刘功说完拍了拍手掌,先前那个小厮就笑嘻嘻地推开门来:“押司大人,小官人,按体的妇人来也。”
狮子楼香池子的雅间门前都有一条不需要经过外面大厅房的道路,就是专为这些按体妇人准备的,每到客人从池子里出来,小厮就会将妇人招来,等在门外随时听候客人的召唤,所以才能在刘功掌声刚落的时候人就进了雅间。
只觉一阵热风扑面而来,陈思安满怀期待地抬眼看去,顿时就惊呆了。
只见两个只穿了抹胸和肉色襦裤的膀大腰圆的妇人正走进房间,那四条手臂粗壮的竟如象腿一般,可能是见到了他雪白粉嫩的样子,两个巨妇手捂血盆般的大嘴发出自以为是的声声媚笑,可在陈思安听来这笑声却像是晴天里打了几个霹雳。
他万分惊恐地连连摆手:“罢了罢了......我就不要按了,还是请刘叔你自己享受吧。”
两个巨妇顿时有些幽怨地白了他一眼,心道这个小郎君果然还是太年轻没有见识,少年人不知道奴家的好处。
刘功顿时大笑:“年轻人懂得什么?这两位妇人一个叫做苏小小,一个叫做张纤纤,曾经都是相扑的高手,只是因为年龄大了些,这才转做了按体妇,就是要她们手上的力道才会按的舒服,又不似那些男人的手掌粗糙。
你小子享受过一次,就会食髓知味,日思夜想呢。”
“果然还是押司大人懂行,就让小小来伺候您吧。”
一个妇人大声豪笑着走到刘功身旁,两手一抄,像是提灯草一般地将他提起,在空中翻了个身后才轻轻放下。
眼看那个叫做张纤纤的巨妇要向自己走来,陈思安顿时大惊,连连摆手道:“就不劳烦娘子了,不知你们这里有没有采耳的,我做个采耳就好。”
猜想着做采耳不需要多大力道,应该不需要巨妇出手了罢?
不想张纤纤菀尔一笑:“小郎君的见识倒不少,还知道采耳呢?奴家也会采耳,就让奴家来罢,小郎君放心,你别看奴家生的丰满了些,其实我可温柔了。”
陈思安无奈苦笑:“那就劳烦娘子了,还望娘子下手轻些。”
张纤纤倒是没吹牛,采耳的功夫确实是一流,而且她的手掌宽大柔软,为陈思安按摩耳廓的时候竟是十分的舒服。
相扑娘子带来的居然是非常美妙的享受,这让陈思安有些意外,也非常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刘功已经在苏小小的手中变成了一个面团,时不时发出一声怎么听都像是惨叫的呼声,可是每次惨呼过后,又会十分诡异的露出无比享受的表情。
当看到刘功被苏小小一手抄住肩膀一手抄住腿弯,以背弓的方式弄成一个‘V’字形时,陈思安干脆闭上了眼睛。
已经不需要再看下去了,他有十足的把握判断出这个老家伙就是一个受·虐狂,当多巴胺大量分泌并且令刘功再次发出无比享受的痛呼声时,这件事已经确凿无疑。
所以当按体完毕后的刘功准备再次拍动巴掌,说要让他再见识一下这里的美妙服务时,哪怕会有黑~丝大白兔出现陈思安也不准备继续呆下去了。
他最后是借口结账逃出来的,站在香池子外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离刘功这个老抖m远一些,这个老家伙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坑货!
手持辰钟的报时僧人从陈思安面前走过,非常尽职地报着时辰,已经是巳时六刻;陈思安在路边的韦婆婆卤肉铺割了五斤酱肉,又买了几斤米酒和一大摞蒸饼,叫了辆驴车直奔插花庙而来。
如今还没找到为西门大姐蒙学的先生,因此这丫头也没学可上,陈思安出门前就将她送到了插花庙暂时由智真和尚帮忙照顾,插花庙的几个小孩子和她玩得来,西门大姐也是开心的不行。
眼看快到午饭时间了,总不能亏了智真这个穷和尚,这些酒肉就算是给和尚的报酬了。
驴车走到插花庙前,还没等完全停下,就听车外有个少年的声音大声道:“水梨哎,一咬一泡水的大水梨哎,专是为陈大官人准备的,别的人都不配吃......”
陈思安跳下驴车,见是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虽然穿着一身补丁摞补丁的葛布旧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是在骨碌碌的转个不停,显然是个非常精明的少年人。
“你就是郓哥儿吧?”
在王婆的茶坊里喝茶的时候,陈思安就见过吆喝卖水果子的郓哥,对他并不陌生。
“上元节才刚刚过去了半个多月,这个时候只有阳谷唯一的官家冰窖里才有货,而且进价高的离谱,你就不怕卖不出去砸在手里?”
“老父病重,我需要钱,而且这些水梨的进价虽然高了些,可是卖出去就能够赚到更多的钱......我知道大官人是个好人,插花庙分鸡蛋的时候就连那些没买药的穷人也都能领到,大官人也没说过一个不字......
我知道大官人早晚会来插花庙,已经在这里等了整整半天了。”
“呵呵,恐怕未必是这样吧,你这点小心思又如何瞒得过我?
就你这一筐出自冰窖的水梨,光是本钱就要至少500钱,既然老父重病,难道还要等你赚了大钱才去看?500钱已经足够在郓州的任何一家药店医馆为你老父看病了。
所以我几乎可以断定,你父亲应该没有病,即使是有,也应该不是什么大病,我没有说错吧?
小小的年级,就学会了编造谎言,利用他人的同情心赚钱,坑人居然坑到了我的头上,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陈思安暗暗冷笑,如果换了是别的人,恐怕真要被这小子骗了,可惜自己却是知道他的为人秉性。
虽然目前一百零八魔星还未出现,可是既然西门庆、王婆和郓哥三者已经同时出现,证明了这个大宋朝至少是与水浒交集的世界;在水浒的剧情中,郓哥可是个极其市侩的人,别看他年龄小,如果谁要是真的把他当成孩子,结果一定是被他活活坑死。
武大待他不薄,可当郓哥得知西门庆和潘金莲偷情的事情后,他做了什么?他居然跑去王婆的茶坊索要好处!因为被王婆拒绝,这才恼羞成怒,转过头就把这个天大的秘密告诉了武大,条件竟是要武大请他吃饭。
武大对上西门庆和白白送死又有什么区别?这一点其实郓哥和武大自己都知道,可一个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是骑虎难下,结果武大硬是在郓哥的煽动下等不及武松归来就硬着头皮跑去捉奸......
可以说,武大的死郓哥至少要付上一半的责任!一个小孩子竟然市侩到了这种地步,他还算是个孩子吗?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我猜中了你的算计?”
郓哥脸色一变:“大官人,我错了!是我财迷心窍,以为大官人比我大不了几岁,所以才......还请大官人饶过我这遭。”
“罢了......为了赚钱嘛,又有谁不想?不过我陈思安绝对不是可以任你欺骗的傻子,以后要学点好,别动不动就想着算计别人。”
陈思安嘿嘿笑道:“我看你聪明伶俐,眼下倒是有一个赚钱的机会给你,你可肯做?”
“真的?”
郓哥儿闻言大喜,想都不想就点头道:“我愿意,大官人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好,那么从明天开始,你就换个地方卖水果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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