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的晚宴设在一个隐秘的异空间,邀请函会在规定时间内变为传送门,供受邀宾客进出异空间。
陈浩觉得这个设计精妙绝伦,千却对此嗤之以鼻:“不过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安保力量才搞这些没用的。你看稍微有点身份的人谁这么办宴会?”
“夏至?她够有身份吧,办个生日宴还烧死个天才呢,你能把那事算安保头上吗?”陈浩反问道。
千噎住了,拿着发胶站在镜子前静止了好几秒,才说:“她那是特殊情况!正常人谁在家里设机关啊?还全是些要命的机关。”
陈浩点头赞同,借过千的发胶开始整理自己的发型。
他本想学千那样把头发抓成一个帅气、优雅、看似随意实则精致到每一根发丝的发型,左右抓了半天却抓成了鸡窝头,只好老老实实地把头发往后抹梳成背头。
在装上胸针领带夹一系列没什么用的装饰品后,他总算搞定了参加晚宴的装束。陈浩看着镜中珠光宝气的自己,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等他下葬那天也要穿这身。
这不吉利的想法让他的心又往上悬了一点,陈浩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拿出邀请函敲响了隔壁房间的门。
根据他们昨晚的计划,两张邀请函陈浩拿一张,西门让拿一张。陈浩带千和楚风翎,西门让带东方远荣和砖姐,大家见机行事。
西门让拉开门,陈浩正要塞邀请函,看到他的着装却一愣:“不是要盛装出席吗?”
“我盛装打扮了啊。”西门让扯了扯身上的毛衣,说:“你看,我换了件毛衣,还换了双手套。”
陈浩沉默地盯着他身上那件和昨天、前天、大前天完全一样的黑色高领毛衣,斟酌了半晌,才挤出一句:“就算是冬天也要勤洗衣服。”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有二十件一模一样的毛衣,我每天都换。”
陈浩继续用沉默表达着自己的不相信,西门让叹了口气,没再多做挣扎,只是接过邀请函,去敲另外几人的门。
楚风翎穿着与他们一样繁琐的礼服,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族气质,衬得陈浩老实纯朴,一点也不像个少爷。
“一定是因为他马甲上多挂了条链子的原因!”陈浩愤然道。
千拍拍他的肩,说:“时尚的完成度靠脸,咱挂十条链子都没这感觉。”
“我不信……”
一阵叮铃哐啷声打断了陈浩的话。只见东方远荣从房内走出,上着流苏外套和荧光破洞衬衫,下穿亮片七分裤,脚上一双造型颇似菠萝包的厚底鞋,脖子上挂了三条大金链子,左右手各戴两只金表外加一只特宽金手镯,腰带上还挂了一条细金链子和小金猪。
陈浩数了数他身上的链子,立马吞下还没说完的话,改口道:“你说得对,时尚的完成度靠脸。”
东方远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不解道:“怎么了,我这身不帅吗?”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没有功夫让东方远荣再换一套衣服,陈浩决定昧着良心夸赞一番:“这个,已经超越了帅不帅的问题,是艺术,是时尚……”
“啪”一声,身穿玩偶服的砖姐走了出来。陈浩张着嘴,说不出话,就连衣柜里有二十件一模一样的衣服的西门让都有点无法理解。
“小砖……你是不是理解错了‘盛装’一次的含义?”
东方远荣却拊掌大赞:“妙啊!我也应该这么穿!”
千戳了戳楚风翎,低声说:“你阴阳怪气得比较多,你看看他是真心的还是在阴阳怪气。”
楚风翎瞥了眼东方远荣,轻轻摇头:“他真心的。”
邀请函从他们手中飞出,悬停在半空。几缕黑气从邀请函下方的签名中飘出,形成一道缥缈的黑色大门。
穿过大门,映入眼帘的是猩红的地毯、堆满佳肴的圆桌、明黄的晶簇吊灯,以及站在吊灯下方面色晦暗的宋家家主。
陈浩的注意力落在了宋得余身上,这位家主粗看上去不过是一个严肃古板的壮年男子,但只要多看两眼就会发觉他的神情极其古怪,脸上没有任何微表情,泛灰的眼珠平视前方,嘴唇紧闭,鼻下没有气息进出,仿佛是一尊立在那里的死尸。
突然,宋得余的眼珠转动起来,左右扫视着厅内因为延迟先后出现的传送门。陈浩打消了这个荒谬的想法,注意力也转移到了从传送门步入宴会厅的宾客们身上。
多数宾客与他们一样穿着礼服,有些人还配了手杖与礼帽;也有少数人穿着普通甚至可以说是简陋的布衣草鞋。与那些身着华服的权贵人士展现出的傲慢不同,这些着装普通的人眼神犀利、气度不凡,料想应是那些身份神秘的独立卖家。
当然,最鹤立鸡群的还要属造型夸张的东方远荣和穿玩偶服的砖姐。这两人一出场就吸引了在场绝大多数人的目光,西门让把毛衣衣领拉起来遮住了大半张脸,藏在砖姐宽大的玩偶服后面,试图躲避一点众人的目光。
“幸好传送门把他们随机到了离我们比较远的位置,不然西门师兄肯定拉着我们一起丢脸。”千感叹道。
陈浩正要跟着开两句玩笑,一个陌生人走了过来,温和地笑道:“夏先生,久仰您的大名了。”
说着,这人顺手从路过的侍者端着的托盘上拿下两杯酒,递了一杯给陈浩:“我经常听您的姐姐聊起您,还麻烦夏先生替我问候她一下。”
他不提夏至还好,陈浩只当是个过来套近乎的人,还可以挂着假笑应付一二。他一提夏至陈浩就怕他是夏至在哪个犄角旮旯结的仇人,连带着手中的这杯酒都烫手起来。
陈浩勉强笑着打发了两句,转身就垮下脸,问楚风翎:“你觉得这酒看着有毒吗?”
楚风翎接过酒杯晃了晃,有些为难地说:“我不好说,我妈给我下的毒都挺好的,无色无味,只有喝下去才能感觉到问题,不过那时候就晚了。”
“一般,你妈会在什么情况下给你下毒……呃,我是说你觉得,这杯酒会有毒吗?”
“他刚刚是不是提起过夏至?”楚风翎把酒泼到了旁边的盆栽里,“夏至的仇人多到超乎你想象。”
哪想刚处理完这杯酒,又是一杯酒塞到了陈浩手中。他回头看去,见又是一个陌生人凑了过来:“哟,悬舟表哥,近来可好?囚天伯伯跟我讲了你的事,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多关照哈。”
“……”上一个这么主动跟他一家人的是谁来着?
哦,千面之神。
这杯酒陈浩更不敢喝了,直接倒进了盆栽里。他倒拿着空酒杯,低声问千:“这个晚宴的目的不是卖举牌价格宰肥羊吗?宋家怎么还不动手?”
“晚宴的流程不固定的,一般都看举办人怎么安排。有等人一来齐就宣布事的,也有吃到一半才说事。我看……”
千忽然收声,又是一个陌生人过来跟陈浩碰杯,说自己是周氏一族,跟他姓夏的算世交。
姓陈的陈浩只得扯着嘴角和他应酬。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位,后面又陆陆续续来了篡天门的、慕氏一族的、认识修女的、认识大长老的、认识铁岭之神的、他太外婆以前抱过的……
到第十一个陌生人过来时,陈浩已经烦躁得想给在场的每个人一巴掌,然后爬到桌子上跳脱衣舞了。
幸好,宴会厅的灯光赶在陌生人开口前暗了下来。宋得余弯起僵硬的胳膊,摇了摇手中的铃铛,干咳两声,说:“承蒙诸神恩泽,我宋家在此经营梦乐乡已有一千五百年。这一千五百年来,我们经手的好东西数不胜数,然而无一能比得上今天我要展示给各位的几样。”
几个方形的展柜在他讲话间从地板下弹出,一字排开在宋家家主身后、宴会厅的最前端。
穿着与地毯同色的丝绒长裙的宋映雪在家主的授意下走到展柜前,笑盈盈地从左至右介绍展品。
“觅踪石英,可以记录路线、标记地点,在新历3000-3500年十分流行,想必大家很熟悉。但是这枚觅踪石英不同,它记载了神匣之一的空匣最后出现的位置。”
众人一片哗然,陈浩也没想到宋家上来就撒这么大的鱼饵,对抢到举牌资格的信心不由得少了几分。
宋映雪保持着微笑,等待喧哗声弱下去一些后,走到了第二个展柜前。
一捧沙在第二个展柜中游走,时而凝聚成一本边角残缺不全的薄书,时而贴在展柜内壁凝聚成图画和文字。
“人族圣物,三书之一,沙之书的残片。”
宾客们兴奋地小声讨论着,宴会厅另一端的东方远荣却举起自己挂满金饰的手,向陈浩的方向比了个三。
陈浩疑惑地看向第三个展柜,展柜内放着一个密封的锥形瓶,瓶内是黏稠的红色溶液。
?。
这个许久不曾被提起的字眼猛地跃入他脑中,他似乎在瞬间被带回了寒风凛冽的北原,奔逃在精神病院最高层。红雾从实验室墙壁的破洞涌出,把人腐化成一滩血泥。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转向第四个展柜里的乌龟模型,脊背一阵发凉。
“接下来的两件藏品较为特殊,需要一起介绍。”宋映雪说着走到三、四号展柜中间的位置,“北原帝国留下的灭世秘器——?团与玄夫。
“我算明白我们来是干嘛的了。”陈浩盯着第四个展柜里的模型,木木的说,“怕是来继续我们在北原时未竟的事业了。”
“你想多了,咱们干的这行不包售后的。你姐把汤碗扣在人哭山神头上,连医药费都没赔。”楚风翎停顿了一下,意识到这个比喻不是很恰当,又补充道:“我们把祷春森林炸了,也没人要求我们去植树造林吧?”
“问题是祷春森林那次任务也没说要我们保留森林吧?但是北原那次明明白白要我们毁了?团和旋转王八啊,真的不用售后吗?”
楚风翎叹了口气,换了个角度劝他:“你别看修女给你的任务是什么,要看她的目的是什么。北原那回她的目的是挤进审判所,祷春森林那回目的是完成交易神的交易,自由进出梦乐乡。只要她的目的达到了,魔魇神和祝春神双双还魂,手牵手去她家门口找她钓鱼她都不会管。”
“……还是管管吧,这俩人手牵手钓鱼也太诡异了。”
他们谈话的时候,宋映雪已经介绍完了?团和玄夫,走到了最后一个展柜前、
陈浩本以为,经过前面四个重磅炸弹,已经没什么能震惊到他了。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天真了。
“灵器,疾山剑,解序人的遗物。剑锋上熔铸了足以对抗神的力量,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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