祷春森林的灵力浓度偏高,是一个相当适合修炼、学习灵术的好地方。
这次去祷春森林的除了陈浩、千、花辞和东方远荣外,还有他们以前听说过的一位师兄,西门让。
据夏至说,西门是个一等一的好人,比红姐负责人,比南宫温柔,唯一的缺点就是身体不好。此次和他们一起去祷春森林,主要目的应该是养病,次要目的才是给他们做监护人。
陈浩前脚还在跟千感叹修女也不是完全没有人情味,还专门让学生去祷春森林养病;后脚夏至就带来了新打听来的消息。
让西门去祷春森林根本不是修女的意思,而是北殷红的建议。目的也不是什么养病,而是红姐看西门这么好一孩子,25了连个恋爱都没谈过,有些着急,给他在祷春森林安排了几个相亲对象。
陈浩开始同情起这位素昧谋面的西门老兄了。
和第一次任务一样,他们约在车站见面。楚风翎会把他们挨个介绍给西门让,然后搭另一辆列车去执行别的任务。
他们这次去祷春森林,没有具体的任务和时限,写作特训,读作春游。
毫无防备的陈浩带了一堆零食,唱着歌去了车站。
然后一切都见鬼了。
陈浩刚刚走进候车大厅,一个老奶奶就“噗通”一声倒在他面前,抱着腿开始哎哟哎哟。
“……你干嘛,自己摔的,和我没半毛钱关系啊。”
老奶奶眼睛一瞪,死死揪着他的裤腿,嚷道:“就是你撞的我!看着年纪轻轻衣冠楚楚的,竟然想逃避责任!”
坐在喷泉那边等他的千和东方远荣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走了过来。
他们刚走到距陈浩还有两米左右的位置,一个抱着孩子的老爷爷横冲出来,“咚”地摔在地上,抱住了东方的腿,吓得后面的千拔腿就跑。
“你把我家孩子撞了!你赔!”老大爷撕心裂肺地喊道。
躺在他旁边的老太婆也跟着一起嚷嚷:“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东方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他半蹲下身,问看上去还算正常的小孩:“没事吧?”
小孩木木地看着东方,突然开始嚎啕大哭。
“你看,你把我家孩子撞坏了!他以后的人生要怎么办啊!”
“我的腿嗬我的腿!”
两个老东西和着小孩的哭声,越嚷越起劲。周围的人逐渐聚过来,对他们指指点点。
“现在怎么办?”陈浩小声问东方,“直接跑的话会留案底吗?”
“给点钱打发了吧,现在去医院就赶不上车了。”
提到钱,小孩顿时不哭了,两个老东西也不哎哟了,眼冒精光地说:“你这给我们造成的损失太大了!不赔个五十一百万这事没完!”
陈浩腿一蹬,也跟着倒在了地上,翻着白眼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你好好一个年轻人,有手有脚的,怎么讹诈起我们这些孤苦无依的老年人了呢!”老太婆扒拉着他的裤腿。怒斥道。
围观的路人纷纷点头,低声道:“真过分啊。”
“现在这什么世道,小年轻都以没教养为荣了。”
东方还在试着讲道理:“大爷,我们都是学生,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
“你是不是想肇事逃逸!你看我孙子都被你撞成什么样了!”
关键时刻,千拉着楚风翎突破围观的人群,赶了过来。
揪着陈浩不放的老太婆看有新的围观群众来了,又抱着腿哎哟了起来。傻站在旁边的小孩像得到了信号,继续大哭。
楚风翎绕过陈浩,蹲在老太婆腿边,说:“我帮您看看这腿出了什么毛病。”
说完,他将那条腿往下一摁,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老太婆大声嚎叫了起来,这声嚎叫虽不如方才那声富有戏剧张力,但更加真情实感。
在地上打滚的老大爷看到这一幕,忽然就好利索了。他慌忙爬起身,打了一把掌还哭得带劲的小孩,急匆匆地跑了。
陈浩瞧着痛得冒冷汗的老太太,开心之余不免有些担心。
他往楚风翎身边挪了两步,悄声问道:“这犯法吗,会不会留案底啊?”
楚风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担心这个干嘛?”
“留案底就不能考公了呀!”
“放心,神都没这个限制。你那好姐姐案底厚得跟字典一样,还不是好好地当着领主。”
也对哦。
突然,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叹息,一名男子无奈地说:“你这处理方式未免有点太粗暴了。”
陈浩回过头,发现是一名相貌俊雅温和的陌生青年,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浅金色的头发、湖蓝色的眼睛,面色苍白但并无病容。
“西门师兄……?”千试探性地喊道,青年冲他微笑了一下,点头示意。
千长叹一口气,拍着东方远荣的肩,语重心长地说:“看来修女收来的四个方位里,就你长得最差啊。”
东方远荣拍掉千的手,不满道:“正经人又不凭脸吃饭。”
西门让半蹲在碰瓷老太婆身边,双手悬空放置在她的断腿两侧,蓝色的灵力以流水的形态从掌心涌出,汇聚成一个空心的球状体,将断骨处包裹在其中。
陈浩记得这是相当高阶的疗愈灵术,此前他只在教科书上看到过。
千啧啧摇头,失望地对东方说:“你看,你还是最菜的一个。”
东方愤然踩了一下千的脚,说:“小心我半夜起来把你存的板栗全给吃了!”
“我在你们这个年纪时比你们菜多了。”西门失声笑道,“红姐总是说,她去花鸟市场买只鹦鹉训两天都比我有用。”
疗愈灵术结束,灵力球散开。老太太活动了一下腿,发现不仅伤痛没了,腿脚竟然还回到了五十岁时的轻便状态,一个弹跳起身就准备跑。
“哎哎!”西门拉住老太太,伸出手道:“诊疗费250付一下,谢谢。”
西门让的人生经历和南宫肃以及北殷红比起来,可谓是朴实无华。
他出生在古默帝国一个中产家庭,出生后不久父母就相继病逝。三岁时,大他五岁的姐姐带着他去山里给父母上香,正巧遇上了同样来上香的修女,从此踏上不归路。
西门的姐姐没什么当驭灵者的天赋,开开心心地上了普通学校,一路硕博,却在博士毕业前夕猝然发病去世。
一家子都没活过三十岁,非常整齐。
西门让认为自己迟早也活不过三十岁,因此一直独来独往,要好的朋友就那么几个,更没有心思谈情说爱。
用他自己的话说,这是“尽量避免与太多人建立联系,以免自己死的时候让他们伤心”。
当然,他也不想死太早,因此格外注意养生。
红姐在乌洲大杀四方的时候,他在养生;南宫在七啸海打海盗的时候,他在养生;红姐在酒吧诱骗男高中生的时候,他在养生;南宫在发奋考公务员的时候,他在养生。
尽管这些年,修女天天给他指派一大堆任务,他也坚持着十点睡觉七点起床的原则,睡前还要喝牛奶、做广播体操,绝不把疲劳带到第二天。
修女也十分尊重他的习惯,毕竟陈浩这一批人还没成长起来,西门让死了就没人给她压榨了。
陈浩紧紧握着西门的手,真诚地说:“您可千万要多活几年啊,现在这个任务强度我们就已经有些受不了了,要是她的压榨中心转向我们……”
“啊不,我看了你们的任务记录,确实非常变态。说实话,分配给我的任务仅仅是多和繁琐,远没有你们的难度。”西门同情地拍了拍陈浩的手。
“我就知道这不该是正常16岁青少年该有的生活。”千嘟囔道,“希望这次去祷春森林真的只是训练,而不是让我们去打祝春神。”
西门刚想安慰他一二,手边的通讯器亮起,南宫肃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让,那群惹祸精跟你待在一块吗?”
“都在。”
“很好,祷春森林的情况比较特殊,我需要给你们交代一点注意事项。”通讯器那头传来哗啦啦的翻页声,“第一,祷春森林崇尚和平、提倡友好相处。聚居在那里的主要是人族、精灵族和人鱼族等其他种族,还有一些蛮族甚至和蛮族的混血,记住不要表现出任何形式的歧视。”
千“噫”了一声,道:“那帮人也太不讲究了,竟然连蛮族都收。”
“第二,经历过前年的恐袭后,那边的人精神比较脆弱,尽量避免无谓的争执,不要展现暴力倾向,保持友好。不过这次虎子不去,保持友好这一点对你们而言,应该会容易很多。”
西门有些不解地问:“虎子是谁?”
“陈浩给夏至起的新名字,非常贴切,叫一次她炸毛一次,可有意思了……”
夏至的咆哮声自背景音里传来:“我说了多少遍不要叫我虎子!你才是虎子你全家虎子!”
南宫肃的声音离得远了一些:“偷听我通话是吧?出息了啊你!宾客名单背熟没?今天我下班前你要还背不完一面试试看!”
夏至的咆哮转变为哀嚎,很快哀嚎也渐渐弱了下去。几秒后,南宫肃的声音重新出现:
“听,我说了吧,可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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