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克的脸微微抽动着,环顾四周,其实这里的人并没有很多…森和米诺陶都算上也才十三人。达克不是担心手下人不够用么…他们三三两两站在一起,彼此保持着安全的距离,跟在达克进来的我反倒不合群了。
达克走上去,把我丢在门口,我赶忙小跑着到森旁边,一个人呆在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中间,我可没有什么安全感。森在我跑到她旁边的时候自觉地俯身…即使我根本没有想让她背我。
“人来齐了,你们自己相互认识一下。大家都没少接任务,想来对于临时组队也不会陌生,你们中互相有过节或者别的东西,不要在任务过程中暴露出来。”他转过来看了我一眼…为什么要盯着我嘛,我说没见过就是没见过。
我知道他说的大部分都是给我听的,只有我一个人看起来什么都不会呢…等等,我把东西全都听完是不是就一定要跟着他们跑出去冒险了?要是在路上死掉怎么办?
“这里是前线的堡垒,最近林子里的动静越来越大了,知道的可以不听,但是我得和在座不知道的再讲一遍。我们进出都是靠前辈们留下的洞穴,这也导致平民们都进不去那里,但是…最近里面出现了新的建筑物。这是米诺陶告诉我们的。”
低沉地声音从唯一一只米诺陶口中响起,大家全都把目光转向它,“建筑出现在我的故乡附近,那栋建筑没有向外面散播任何东西,它只会带走东西,我们的先遣都消失了,而且,最近森林里有一个疯掉的勇者,她遇到的所有生物都会遭到最疯狂的袭击,我们不知道她疯掉的原因具体是什么…”
“你们怎么知道是勇者?”看起来就很凶恶的大叔提问,他仅存的眼睛对米诺陶旁边的少女充满恶意,他伸手按住腰部的刀,“要说勇者,这不就有一个?而且,我从没见过哪个勇者会把自己包裹在如此劣质的斗篷中,她只是不想让我们见到她的脸吧。”
“诸君,勇者是用来对付勇者的。在后面的行动中,你们就由米诺陶来带,勇者不需要你们的保护,她需要保存体力来面对另一位。”达克打着圆场,他停顿了一下,“她很强,比旁边这位米诺陶还强。而且,她不是本地人,这样你们能理解为什么她不摘下斗篷了没?警惕心强点是好事,小哥你这样没错。”
达克给了他一个台阶,但是这个没眼力见的家伙继续他的挑衅,“我们什么没见过,为什么不能看一下勇者的脸?”哇,他是傻瓜嘛?米诺陶的斧头横亘在他的脖子前,他毫无反应,依旧一股脑地说着自我为中心的蠢话。
他说得兴起,头往前倾斜,斧头的利刃触碰到他的喉咙…他没有死掉啦。他只是神色骤变,往后跌坐在地。斧头上流淌的鲜血透露出刚刚发生的一切。
米诺陶快到看不清。
“米拉,你也不劝劝他。”达克扶起跌坐在地的独眼男人。
哼哼唧唧的米诺陶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不要以为我们和传说中一样,我们只是爱好和平的种族,不是爱好和平的个体。”
看来和林木说的不一样,米诺陶不全是傻瓜。
“他不用我劝。”女孩走进,把手搭在男人的脖子上,轻轻用力。
“咔哒”一声,全场都看着这个冷漠而果决的女人。
林木在我旁边,眉头紧皱,她似乎对面前的一切感到不喜。
“现在,还有谁有意见?”鸦雀无声。
倒在地上的男人依旧没有声响,顺着林木所看的位置,脖子上消失的伤口似乎昭告着什么,随着男人被几个下人抬出去,米诺陶终于能有时间给我们讲解那座建筑的位置和其他有效信息。
“她是好人,但是最近似乎受什么刺激了。”林木趴在我耳边轻声说到,影响我听米诺陶的冒险故事,他才刚刚讲到建筑周围的景色……
“它会跑,和周围的东西一起跑,每次换一个地方,都会有越来越多的东西和它一起移动,先是长满细草的平原,再是一片一片山脉累积起来的盆地。我当时看着被洗劫一空的后山,从小一起长大的所有东西都一并消失,族长和我们一样伤心,正好达克在附近做贸易,我们就拜托他了。”米诺陶拿手在空中比划出一个大大的圆。
“越快越好,我不确定之后我还能不能认出它来。”米诺陶擦拭着手中的斧头,“报酬你们得要问达克先生,他已经在工会挂好了酬劳。我…我们只拿我们所需要的部分。”他转过头看着米拉,不知道为什么,我读出了一点愧疚。
“报酬嘛。”达克拿手撑起半拉脸皮,露出一个近似微笑的神情,“只要是教会的东西都拿来,我们照单全收,当然是按照市面价。此外,你们中从那里回来的,每位十枚金币。想想,后半辈子用这次的报酬就成。”
“哈哈哈。”语毕,达克发出冷淡的大笑;与他形成对比的,是周围人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急躁。达克先生啊,你回去真的应该好好练习一下控制自己的表情了。
从周围人露出的表情来看,十枚金币似乎不是小数目。他们马上充满了干劲,其中一名少年嘱咐完他的朋友就一溜烟地冲出去了。
随着之后更深入更细致的讨论,他们商讨的内容也从有意思的冒险转向没意思的计划,我走出大门,森早已等在这里,不远处的月光像是贴在那面看不见的墙上,凝聚成一团圆圆的月亮,不论我怎么移动,它都在同一个位置,提供着恒久悠扬的光照。
“你也不喜欢啊,看来我们很像呢。”森开口,不知第几次把我扛在身上,放到一片高高的石台上。其实楼梯就在旁边,我自己走也没问题的…你真的不用亲自背我。
“我是林木啊,傻瓜。他们讲的东西很没意思,我们根本不可能在未知的环境中严格遵守一套死东西…”
“比如现在?”我感觉到森的手把我拉住了,不是触须,而是少女的手,她光滑的皮肤在月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温柔舒适,让人安心。
“达克没带我们去客房,你在森身上凑合一晚上?我们明天就要出发了。”
“这么快?”
“碰到钱…尤其是大钱,人类都会很主动地去做一些本来不想做的事情,你要是拦着他们,他们还会反过来责怪你。断人财路无异于杀人父母嘛。”
“你之前为什么要照顾我?”
“对于一个在我睡着的时候动都不敢动的傻小孩,我不觉得你是什么危险人物。我还记得看到你的时候,你从石头缝里面探出头,那样又蠢又可爱的你。而且,你见过了,我那个样子,你说我可爱。”可惜森的脸在不知道盖了几层的斗篷里,不然我非得看看她到底是什么表情…开玩笑的,我还不想发疯。
我有些分辨不出这段话多少是林木,多少是森,她和那几位一样,照顾人的理由和托付人的理由都莫名其妙的…况且我那个时候说的好像是漂亮才对,我还没来得及反驳,她的下一句话就彻底打断我臆想中的清闲生活。
“还有,这里有个坏消息,你也得去。”
“为什么?”
“那个勇者,她刚刚点名,你一定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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