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鬼鬼祟祟的家伙丢下我们说要商议要事,而娜娅莎在我们离开教堂之后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所以我现在勉强算是在场当中的领路人…
刚刚被教皇大人托付了尤米拉小姐,面对那样一张脸,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回应,悻悻地应声好已经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解决方案…么?
看着自顾自大吃的尤米拉,我开始担忧起爱莲的钱包,她现在脸色并不好。借助仍在增长的知识和老板递过来的食谱,我不难理解她糟糕的神情。那几乎是她三天的分量,在这种价格高昂的店里,是食量,而不是价格,何况这堆数字还在缓慢地增加。
鉴于尤米拉的食量,我非常怀疑是不是教会养不起她…教皇才把她交给我们。
一旁的老板嘴角正在和耳根对峙,马上贴在一起的那种。尤米拉的桌面都是干净的碗盘,没有残渣,当然她先前也没有出现狼吞虎咽般的丑态。看着她吃饭简直是享受,对于付钱的人来说除外。
她会熟练地用刀把盘子上残余的油渍、糊糊、酱汁之类的东西一扫而空,甚至包括带有骨头的肉类,那骨头在她面前就像一块有些难嚼的经络,仍带有红色汁水的骨髓随着她咬下的咔哒声一点点落入盘中。
老板送来新点的羊奶,尤米拉只是轻轻提起手中的碗,在唇边留下一抹秀白的奶痕,舌尖拂过,剩下的,是洁净与美丽。
“你们不来吃一点么?钱我来付。”对不起,教皇,我误解你了,教会还是养得起这位的。似乎察觉到一旁不争气的两位准备流口水的样子,之音响起,我看着爱莲如释重负的神色,在菜单上又加上几道菜。无论是尤米拉将骨头变成腹中食粮还是她泰然自若地饮下羊奶,甚至她刚刚把几片我叫不上名字的嫩黄果肉轻轻吞下的举动,我和爱莲的眼睛都直愣愣地凝视着面前这位口齿的每一次开合。
得益于尤米拉的阔绰,我们吃得相当开心,爱莲小腹微微隆起,不得不靠着我的搀扶离开饭馆。没错,是饭馆而不是酒馆,主要是为了让尤米拉在离开教皇大人之后能够吃得比较适应,无论如何,这里的花销还是比酒馆大得多。同样,这里的饭菜比酒馆提供的劣酒和面包好太多了。这对我们来说,毫无疑问,意味着奢侈。
有个大方的勇者跟在自己身边真是太棒了!
“这不公平,明明你们吃得都比我多,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肚子胀起来了。”爱莲嘟囔着,压在我肩膀上的手愈发用力,我只能无奈地看着她苦笑,这种事情不能怪我。
虽说我也有试着像尤米拉那样清空自己的盘子,然而无论是刀工还是牙齿,有些事办不到就是办不到…比如光洁如新的盘子,比如看起来似乎从没出现过的骨头。因为吃得很用力,所以多吃一点也是很正常的。所以非要怪一个人的话,爱莲你还是怪勇者大人吧。
不难想象自己先前进食时狰狞的表情,爱莲嫌弃的表情已经帮我映照出来了。
当我们离开时,老板抽动的嘴角似乎暴露出他受到惊吓的内心。倒不是因为尤米拉吃下的一大堆食物,老实说他刚刚还是很开心的,直到他发觉尤米拉给了他一枚找不开的钱币。
“几位稍等,小姐,敝店找不开这么大的面额,您可以先去工会兑换完再回来。”等等,你不担心她跑掉么?这可是好大一笔钱啊…店长先生!
据说富裕的人更容易遭到他人信赖。我本来以为那是玩笑,要是大家都信任富人,这很可能就是他们富起来的原因,只是,老板啊,你也是做生意的,你怎么就没发现这件事情?
当着我打算直接拉着勇者大人跑路的时候,她却是坚定地向着工会走去。
莫非老板一眼就看出她是个好人啦?
“尤米拉,你为什么能吃那么多?可以回答一下爱莲么?”我跟在她的身后对她提出疑问,只是爱莲小声的抱怨并没有逃出我的耳朵“明明是你自己想知道。”
“吃东西得要多吃一些的原因?”我只能看到尤米拉兜帽下微笑的侧颜,她的嘴角向上又勾起一些,“当然是因为爷爷他不肯让我吃饱。”
“你说的这个爷爷,不会是帕顿汀大人吧。”爱莲突然插话。
“他说吃饱会阻止我思考,不过现在他暂时不在了,我也就不去控制自己了,而且我真的很喜欢这种肚子被撑起来的感觉,咳,其实是吃饱了才能动起来。没猜错的话,爱莲你应该没什么积蓄。所以就不要强装出自己有钱想要照顾我的样子啦。”
“这么节约的进食方式真的有必要么?”我揉了揉刚刚被骨头硌到的牙齿,戳了戳她的手,“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吃法。”
“当然是因为爷爷是大笨蛋啦。”
帕顿汀大人,是怎么样的人呢?
我很想问这个问题。什么样的人才会选择这种方式来教育孩子们?
这种好奇心越发严重,而且完全没有因为尤米拉敷衍的回答而减少。
“你的意思是,普通人根本不会吃这么多?”尤米拉停下前进的步伐,回头看着我,我被她清澈的眼神凝视,只得上下晃动着自己的脑袋。
我们不能算作普通人…也许?
能跟着教皇到处乱跑的女孩,有超厉害姐姐的超级姐控,以及一个失忆的普通人。这么看来,只有我是普通人。回想起自己不久前徒手搞定超大的斧头,我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那么普通…至少,相比之下,没那么普通。
回归本质,作为一名正常人类,这个食量也许也是正常的?等等,胡说什么嘛,我到目前为止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接触过正常人类好嘛!
“我在摇头。”爱莲微笑着提示尤米拉。
爱莲的常识应该是正确的,我相信这一点。
尤米拉没有进一步的回应。我们已经到达工会的门口,侍者先生没了前几天晚上站在酒馆里的闲适,不久前突发的袭击一定让他很忙。我猜的。
与那天晚上的区别在于他现在不在吧台之后,而是一张华美的方桌。
“你究竟兼了多少职?”尤米拉微笑着看向侍者先生。
对方凝视着桌面上的大量报告,没有发言,他凝重的表情说明事件的发展不容乐观。尤米拉略显尴尬地拨弄着头发,对于侍者先生的置之不理感到困惑。
“我们是来兑换货币的。”侍者先生对于我的话同样置之不理。
他把我们三个晾在一边,什么都不说,更糟的是,什么都不做,我说侍者先生,你低头的时候好歹移动一下目光,看一下自己桌子上的文件,或者多少拿手翻阅一下,这完全就是发呆!说起来,他是不是只是想找个理由把我晾在一边,作为打扰他工作的惩罚。
真枉我还将他发呆的神色当成凝重…
“喏。”他伸出手,像个关掉发条的玩具。
尤米拉把先前那个金灿灿,看着就昂贵的钱币塞到他摊开的手掌中。侍者先生又恢复了运转,开,放,取,一气呵成。就是…这么多银币我们怎么带的走啊!难道中间没有别的一般等价物了么!
“虽说这一枚完全够把这家铺子连带整条街买下来,但我们实在没有那么多高级储备。”听着侍者先生的话,我才意识到这东西的总价值,“还差的部分先记我头上。谁会想到这么个小地方会有人带着这种大额货币,去其他城市找我兑换余额。如果你们找得到我的话,基于可能出现的损失,作为补偿,兑换的手续费我就不拿了。”
“意思是您之后都不会在这里出现了?”我察觉到一些不对劲的气息。
“也许偶尔还是会回来看看的。”什么嘛,一幅捉摸不透的表情。
在那之后,侍者先生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了。
尤米拉像是早就适应了这种气氛,她淡然地一个人说话,声音很轻,很安逸。
不是通用语。是…会让我头痛的语言。
她就这样盯着侍者先生,讲着自己和对方才能理解的话语。
虽然从侍者先生的反应来看…他完全没有反应嘛!暂且当作能听懂吧。
在这种毫无理解能力的场景之下,困顿找上我们只是时间问题。爱莲死死拽着我的手,她又在祈祷了。什么都向神大人问话的,是傻瓜吧。
我仿佛听见一声轻笑。
眼前的场景与头脑中的画面相互参杂,我开始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
反正这种东西在自己察觉的时候都会忘记掉,不如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作为一个愚者咯?这是我被尤米拉从浑浑噩噩的思绪中拉脱前,记忆中仅存的话语。
尤米拉提醒我们该走了,她的表情比之前多了一点轻松……
爱莲的手心全都是汗水,我毫不费力地察觉到她陡然滋长的敌意。
在我发呆的时候,发生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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