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府,湖北布政使司下辖的一个不大起眼的州府,税负所缴不高,用田地的上中下级划分的话,这里在当官的眼中,就是下府了。
特别是武陵此地多山川丘陵,道路不便,却又横亘在桂州巴蜀与两湖相接之地,着实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一行商队穿行在山林的狭窄官道之中,人数不多,拢共也是二十余人。
吃得胖胖的掌柜的掀开马车的帘子,对着马夫说到:“到这里就走快点,听说这里最近盗匪闹得很凶,你吩咐人手快点离开,到府城了给大伙加费,一人赏百文钱!”
“好勒,您说的是。”马夫正欲通知其他伙计,却听得掌柜的又吩咐到。
“让那穷酸秀才离小姐远点,小姐年纪尚小,不通世事,不小心被那小子迷了眼可不好。”掌柜的语重心长的说到。
马夫也是立刻心领神会,说到:“掌柜的说的是,让那秀才搭便车已经是小姐心善了,确实是不该让那小子得寸进尺。”
“小的,立马的就去办。”
车队中央,一辆雕着花纹的马车上,坐着的便是这家商行的小姐,而马车旁边,坐在老驴身上的,则就是掌柜口中的穷酸秀才。
秀才穿着一身靛青儒袍,头包发巾,一脸的儒雅之气。他名叫陈伏生,却压根不是什么秀才,而是父亲亡故之后回家省亲,又准备赴京赶考的举子。
在这个时代,也可以有一个极为标准性的称呼,名为乡绅。
说起来,论起士农工商,即使是这家商行的老板见着他,那也得抱拳行礼,若是有些许功名在身,也抵不得,在其面前要自称晚生。
“哈哈哈,先生说的好生有趣。”马车中不住的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光听其音便知道大差不差的会是位佳人。
“是啊,先生快说,那猴子去后,袈裟到底被黑熊精藏哪了?”身旁的丫鬟也连忙的追问到。事里面那憨憨的黑熊精,着实是让人忍不住笑。
陈伏生是举子,本该对戏曲一事有所贬斥,但他却不然,喜好便是喜好,故事也自有藏于其中的道理。
对于这种话本,他也从不排斥,也不掩抑喜欢,家中原本颇有微词,但看着陈伏生少年有才名,才二十余岁便中举子,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其过世不久的父亲也只是提醒到:“文章词赋,不过虚名,我儿以文才得功名,但却得学实务,以安天下。”
陈伏生很听话,至少在学习方面很听话,年岁不大的他,已然是博览群书,通晓各种经典杂书。
但这也导致了他文章八股略显轻浮恣意,这几年来连考三次,皆名落孙山。
这次回乡服丧,沉寂之余,陈伏生多有著作之余,也开始真正着手实务,无论是力田开荒,经商珠算,或是到官府与小吏共处,都是收获良多。
三十而立的他,一手八股也被老师连连称道,内阁学士致仕的老爷子拍着胸脯向他保证:“伏生此番应试,必高中,我就等着你回来为吾奉茶了。”
陈伏生也是觉得火候到了,所以丧期刚过,他就来参加三年一度的会试了。
陈伏生喝了口竹节壶中的茶水,继续说道:“话说那黑熊精啊,模样甚是奇伟,就如,就如——”
丫鬟见陈伏生噎着那两个词语,久久不,连忙的掀开一角车帘,喝问到。
“就如什么啊,你个秀才不会是忘词了吧!”
“非也,实在是与那大汉颇为贴切!”
“啊!”
丫鬟这才猛的反应过来,惊叫一声。
原来,正前方山道上,一位八尺大汉浑身黑黝黝的,毛发还颇为旺盛,乱糟糟的络腮胡,挺露的胸膛须,面色凶横,黑熊精就算不是,也活脱脱是一位李逵!
“此山是我开!”
“此树是我栽!”
“要想从此过!”黑大汉身旁的两名白脸贼人,宛如哼哈二将一般呼喝着说出这句经典台词。
“留下买路财!”
黑大汉在最后也是颇为“斯文”的舞者大斧劈断了路边的一颗大树,惊得一队人马不敢轻举妄动之后,才简单的说到。
“我乃霸金刀薛海,今日也与你们做一番生意,那就是要你们拿钱买命!买你们自己的命!”
“现在,你们的命暂时的就寄放在你们身上,就像你们商行李存钱一样。”
“至于嘛,车上那个小妞,现在就是属于我的!”他得意的说到,脸上的横肉很难让人能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而他的目标很直接,显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图谋已久,在这官道中间,大山深处才准备动手。
掌柜的这时候出来了,他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种场合首先的就不能落了心气。
这就像面对狂吠的狗一般,越担心害怕就越得展露凶狠,不能露怯。
他抱拳致意,说到:“各位好汉,赵家商行赵奎见过诸位。”
“诶,什么见过不见过的,我们就没见过你,少说废话,我们老大要的是钱!钱懂吗?金子票子银子!”
一旁的手下凶狠的说到,全然不给这个名震湖广商界的掌柜的一点薄面。
倒是那黑脸大汉略给薄面,抬手说到:“某自然是听说过赵掌柜的名号,这厢有礼。”
“那就还请好汉看在我赵家商行的名号放我等过去,车上上千两现银就权做送予各位好汉的面礼,我们刚刚自川府做完生意回来,身上无有多少现银,银票之类的得我们赵家自己人才取得,实在是抱歉。”
几句话很简单,赵奎将自身的刺软都给说了清楚,并非故意隐瞒多少。
银票的这种针对性,希望对方能见好就收,不至于结成死仇。
但很显然,他低估了对方的贪心,黑脸大汉只说到:“那可不行,某家做完这一趟就不打算做了,赵掌柜可不能就这么让我做这么小的一单就跟兄弟们交代了啊。”
“所以说,我的提议嘛,还是得让你家小姐为质,换我二十万两白银的票子。”
他狮子大开口,显然是拿住了对方的命门,他也不想将事情玩死,那样就没意思。
真正图的就是那绑票的巨利。
可他能将小姐交出去,留在这群人手中吗?
显然的不可能,“你你你——”赵奎怒指着黑脸大汉。
咬牙切齿的说到:“不要不识好歹,我家小姐可是湖广总督家公子的未婚妻,乱来的话对谁都不好!”
黑脸大汉却是丝毫不虚,连说到:“当老子不知道啊,妈的一个商贾暴发户,充什么大尾巴狼,不过是一个做二房的,装什么象啊!”
“老子有这十万雪花银,去秦淮河上捞一个美女来,哪个还比这差!”
“实话告诉你,今天无论怎样她都得留下!”
黑脸大汉举起大斧,重重的砸在地上,整个山道瞬间的就宛若刚刚地震了一番,对方的巨力就可见一般了。
“怎么办啊,小姐,怎么办!”丫鬟在车厢里,不住的问着她的主心骨。
小姐却是带着微微的颤音,问向一旁看似镇定的陈伏生。
“先生,这可有什么办法脱身吗?”
想着话本里有很多读书人以智巧退敌的故事,赵家小姐也知道那些有些假,但现在已经没有多少能指望的了。
结果,寄予厚望的陈伏生,却只是摊摊手,表示:“我也没办法,来人可不是小人物,而是江洋大盗,看这样子好像盯上小姐你好久了,专为了绑肉票而来,以小姐的门户,我很拿出有震慑性的话语。
况且,他就是为了敲你们家一笔而来。”
“难道就没救了嘛。”
两个女人在车帘当中,一时间心若死灰,对于他们这种女子来说,被盗匪掠过,那不难猜测结局,却很难去面对。
“也不全是,你看那人。”陈伏生突然说到,两女子也不管什么抛头露脸之说。
直接掀开车帘子,看到了一脸怒目对着他们的黑脸大汉。
赵家小姐肤若凝脂,面容温婉可人,柳叶眉杏花眼,一派江南碧玉的风采。
黑脸大汉看得眼睛都直了,挪不开眼,他身旁的小弟却是大呼到。
“喂,你这小子干嘛的!”
小弟口中的人,也是陈伏生口中的那个变数。
一位身约七尺,容貌甚伟,气质沉稳镇静,麻衣素袍罩在身上的男子出现在他们身后的道路上。
看起来,就像是跟陈伏生一样的读书人,没有多少战斗力可。
小姐二人不由得失望起来,觉得这不过又是一个来送菜的可怜路人。
小弟也是这么觉得的,不由分说的就举着刀朝其砍去。
却只见男子轻松的用双指夹住钢刀,而后腿法一甩,一脚便将小弟踹飞出去,并且夺了其手中的兵刃。
所有人见此一幕,不由得心中大骇。
“这就是外界所的武器吗?”姚更打量着这柄环手刀,很是感兴趣的抬头向着盗匪们看去。
看着面前山道上的这阵仗,也是明白了什么。
“你们就是书中所之盗匪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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