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偌理智告诉自己,不应该把这种文字游戏放在心上,一边却又感性地想:不知道吴婶休假结束没,家里是否有人打扫,他的日常有无人料理,晚上工作太晚时有没有人送吃递喝?
江偌转念又想,自己这分明就是管家婆思维。
她硬声道:“你不是不习惯没有我,你只是不习惯没人照顾你的起居。”
“我以前也不喜欢别人干涉我的起居。”
江偌假装不明白他的意思,退开一点,看着他不再回应。
这时外头小姨喊:“吃饭了,人都到哪里去了?”
江偌忙推开他出去了。
吃饭时,小姨一口一个“小陆”喊得亲切热情,江偌心里听得怪别扭。
离开时,乔惠送到了门口。
门关上,江偌与陆淮深站在家门外。
江偌依然穿成上班的样子,红色风琴袖衬衫和黑色过膝半裙,下面一截纤白小腿,红色丝绒高跟鞋颜色跟衣服呼应。
这身衣服色系衬肤,声控灯光线较暗,堪堪能照明,照在她身上,柔和了白皙过人的肤色,眼里双眸在黯淡中显得格外柔亮起来。
除了门江偌就换了脸色,扔给他一个余光,便不管不顾往前走了,还故意走得飞快。
高跟鞋踩在楼道地砖上,清脆的回音荡在楼层之前。
陆淮深看了眼那轻盈背影,步履从容地跟在后面。
江偌到了楼下,发现陆淮深的车停在自己后边。旧小区单元楼前的通行道比较窄,江偌前后都有车,并且车距太近,当时停车的时候她并不知陆淮深会来,而且她怀疑陆淮深是故意的,车头都快抵到她车尾,她出不去,只能等他先走。
说起来,她的车还是陆淮深昨晚让裴绍给她开回来的。
偏生陆淮深步履悠闲,她都坐进车里了,才见他从单元楼里出来。
单元楼铁门内外停着两三辆自行车,还有些邻居为了方便,把婴儿车都放在楼梯旁边的空处。
陆淮深一身刚从cbd出来的打扮,背着楼道灯出来,甚至经过门禁的时候要稍低着头,人景违和。
江偌按了下喇叭催促。
陆淮深经过他车边,问她:“怎么不走了?”嗓音听起来低沉愉悦。
这话说得,就很挑衅了,那意思差不多就是:你倒是继续走啊,谅你脚底抹油也溜不了。
江偌心底暗骂小人得志。
江偌坐在车里,握着方向盘,一双黑亮的眼睛盯着他,“你堵着我了,”末了还不忘讽刺一句:“会不会开车啊,停得这么嚣张。”
他冲她一扯嘴角:“不好意思,嚣张惯了。”
江偌不敢置信,扒着车门探出脑袋,瞪了一眼那背影。
开车上路,出了锦上南苑这条支路,外面便是车水马龙的城市大道,上方环路交错遮天。
两人一人一辆车,在红绿灯路口,并行停着等红灯。
九月中旬的天气下过一轮雨后气温还未回升,晚上凉意更重,但也还不到冻人的地步,江偌开车驾驶室两侧车窗,放在中控凹槽里的手机亮了,王昭发微信给她,她拿起手机看消息。
忽然旁边的车按了两声喇叭,江偌瞥他一眼,将副驾那边车窗升起来,然后语音回复了王昭消息。
接着陆淮深发来语音:好好开车。
江偌望向右边,隔着车窗,里面能看清外面,外面的人却看不清里面,陆淮深却直直望向车里,仿佛能洞穿她的心思,接住她转过来的目光。
江偌心里微微一跳,下一秒已经将手机放了回去。
刚好这时候红灯变绿,她踩了油门往前。
到了下一个岔路口,陆淮深应该直走,而她往右。
但过了不久,她看想反光镜,陆淮深的车仍跟在后面,她不自觉放慢了车速,他也慢了下来,她快他也快,总之保持着适当但紧跟的距离。
江偌便有意无意地注意着,直到快到华领府,以为他会跟她到家里,陆淮深却在进入住宅区的前一个路口调转了方向。
随后陆淮深发来>
江偌把车停稳后看消息,靠在车座里盯了手机屏幕半晌,回了句:开车玩什么手机?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江偌回完消息,下车上楼了。
之后他估计是认真开车没看手机了,等江偌洗完澡出来,才看到他几分钟前的新消息。
【明天来看你。】
江偌头发还没吹,头上顶着毛巾,她抄起手机回:别打扰了。
有水滴顺着头发尖滴下来,落在了手机屏幕上,江偌用指腹擦干净,锁屏。
江偌第二天临近傍晚的时候有些不再状态,周围有一点声响都能让她忽然转移注意力。
王昭跟她打电话的时候,江偌总走神。
王昭问她:“你怎么了?”
江偌说:“没什么,总觉得门口有动静。”
王昭一脸奇怪:“怀孕还会幻听?你不是压力太大导致神经紧张了?”
江偌说:“没有。”
她顿了一顿,又补充:“陆淮深说他今天要过来,我以为是他。”
王昭哈哈两声,拉长声调打趣:“我刚才还想,是哪个坏人心神的狐媚子,让你魂不守舍呢!”
江偌没理会她。
王昭说:“既然放不下又断不了,要不然你就搬回去好了,反正他离出轨还有一线距离,他跟杜盛仪的事情,等以后再让他跟你坦白,慢慢算账。而且你怀着孕,有个是从紧急的时候,也不至于身边没人。杜盛仪显然是来故意坏事的,怎么也不能让她得逞。”
江偌觉得她之所以跟王昭处得来,还因为多次在自己做了决定,却还欠缺临门一脚的决心时,王昭能适时地猜中她的心思,并且推她一把。
江偌嘴上自然不会承认心里已经松动,有搬回去的意思,但又总觉得气还没出够。
王昭又问:“打算跟他说孩子的事了吗?”
她说:“我打算等明天之后再说。”
江偌觉得已经看清杜盛仪是什么样的人,自然不会被她的言语影响。
此次答应赴约,不过是为了了却事端。
聊了两句,王昭到了家,江偌去做饭,比平日里多做了一个菜。
饭后,陆淮深并没有来。
江偌后知后觉悟出,昨天他故意说那么一句话的用意所在,可能只是为了撩拨自己,好让她悬着一颗心。
试探也好,撩拨也罢,江偌生气了。饭后吃了点水果,看了看电视消磨时间,又在跑步机上慢走两圈。
却依然觉得时间过得极为缓慢,因为心中有事悬而未决。
指针快走到十点,江偌闷声不响地去洗澡准备睡觉了。
刚洗好时,电话响了,江偌匆匆擦了擦身体,裹着浴巾出去接电话。
来电号码未知,江偌接通:“喂?”
“您好,是江女士吧?”
“我是。”
“是这样的,您最近有买房意向吗?南华路飞龙榭最新学区房开盘……”
“没钱。”江偌挂了垃圾营销电话,将手机扔床上。
她捏着胸前往下掉的浴巾,转身见房间门框边靠着一人,吓得她跌坐在床上。
房门什么时候打开的她不知道,陆淮深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她也不知道。
江偌惊魂未定,一个枕头扔过去:“你不出声吓谁啊?”
陆淮深伸手接过她的枕头,盯着她月匈前雪白不说话。
江偌顺着他视线低下头,不动声色将浴巾拉了拉,起身就往浴室走。
陆淮深走进房间,浴室的滑动磨砂门关上了,人影绰绰,那盯着那影子伸展着套进衣服。
江偌没带换洗的內衣进来,她准备洗完澡就睡的,吊带睡衣的外袍她也没从衣橱里取出来。
江偌她心不在焉往脸上涂护肤品,一面注意着外面的动静,悄无声息的。
她刚才匆忙之间没仔细看陆淮深,出去后见陆淮深正仰躺在她床上,闭着眼睛,听见动静后睁开眼,要往这边看来,江偌赶紧转身去了衣帽间。
这边房子的衣帽间跟起居室之间没有阻挡物,从床那边可以直接看进来,江偌也没办法再当着他的面穿内衣,便只取了件睡袍套在身上。
而她搬过来的行李中,都是夏季衣物,包括睡衣也是薄料子。
江偌用掌心贴了贴脸,宽慰自己,老夫老妻了何必害羞。
胆子一壮,腰带系好,出了衣帽间。
她站在床边,提了下陆淮深吊在床边的一条腿,“穿着衣服别我床上躺。”
陆淮深转过头睁开眼看了看她,这一看,江偌愣住。
不等多想,随即便俯下身往他身上一闻,她拉下脸来,沉着声音说:“一身烟酒味,从我床上起来。”
陆淮深仰面盯着她不做声,脚往她腿心一勾,江偌膝盖一弯,整个人往前扑下去,她吓得不轻,伸手撑住床沿稳住身体,减缓往陆淮深身上跌下的力道。
陆淮深伸手圈住她的腰,稳住她的上身。
江偌惊魂甫定,劈手就往他胸膛上打了一巴掌,心有余悸地白了脸色,“喝了酒就跑这儿发酒疯吗?”
陆淮深没想到她会生这么大气,将她放在床上,“弄疼你了?”
江偌翻身坐起,“没有。”
她往下拉了拉曾上来的睡裙裙摆,“你这么晚来做什么?”
陆淮深四平八稳躺着,目光看进她眼底,挑挑眉说:“我昨晚说过来看你。”
“谁要你看,我又没缺胳膊少腿。”江偌每句话都在顶他,他也没生气,格外地顺着她。
江偌见他又闭上眼,赶紧推他:“你不要穿着脏衣服在我床上。”
他睁开眼说:“这床是我买的。”
江偌跪坐在他身边,抿着唇不说话。
陆淮深坐起来说:“我去洗澡。”
江偌反应过来的时候,陆淮深已经起身往浴室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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