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两人执手凉亭下相谈甚欢。贾蓉忘记了今日为何而来,夏尊宝同样不愿放他早早离去。
说到兴高采烈处,夏尊宝命稚儿几个置办了一桌子酒菜,就在几棵桂花树下席地畅饮。
酒酣耳热时,夏尊宝不无羡慕道:“蓉兄弟,你比大哥强,早早成了亲。只一样不好,万一是位河东狮,往后兄弟们想要一起高乐怕是不成。”
贾蓉听罢举杯满饮,尝尽杯中美酒后垂头丧气道:“别提了,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摆设,当晚就说来红,碰都不让人碰。”
夏尊宝一时愣住,万不曾想是个如此情景,只当听不明白,笑呵呵的偷换话题:“多大点事,改天哥哥带你去外头听小曲儿。再说当年玄德公有言,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常换常新,手足却不能再生的。”
一席话正中贾蓉下怀。
吃了口菜压酒,贾蓉展颜道:“极是,由着她去,反正我也不缺那一口。”
夏尊宝对贾蓉的豁达称赞不已,又问:“蓉兄弟,听说你们府上有一义学?我这个人吧,生平喜好交友,随家父来都中后举目无亲,日子乏味得紧。”
贾蓉想也不想道:“快别提那个学字,能把人羞死,早年我曾上过,如今好几年不曾去,有时听人说起,仍是个蒙混府里银钱的,有几人真在读书?”
“怎么,你以为我当真去念那些四书五经?”夏尊宝笑问。
贾蓉瞬间明白过来,当即拍着胸脯打下包票,说只管等他的信儿,定让大哥入了贾家义学。
这位兄弟很上道,没白认识,夏尊宝分外满意,不再说起正事,只管引着聊些宁荣二府的花边闲话。
一顿酒喝到晌午才散。夏尊宝不觉得有什么,贾蓉早已酩酊大醉。
回到宁国府的时候,尽管左歪右晃,贾蓉仍把脊背挺得笔直。
他老子贾珍得报,忙唤他过去听信儿,贾蓉浑不在意的笑道:“老爷,无事,我和那夏家小子成了兄弟,再不会有什么麻烦。”
贾珍看他脚步蹒跚,脸上却意气风发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劈头就要一顿训斥。
贾蓉见势不对,连忙祭出护身符:“老爷,儿子句句是真,夏家小子还说,他想来咱们贾家义学读书呢!就为这事,儿子费劲唇舌,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亲近夏家的机会。”
如此这般意外消息,把贾珍听得一惊,阴着脸再三盘算,这才抬头骂道:“混账东西,你老子不打发你去,有你建功的机会?趁早把嘴闭严实,外头问起来,你就说夏家小子是你姨娘那头的远房亲戚,如若走漏一二风声,你的小命就别想要了!”
长这么大,贾蓉早已习惯他老子做派,挨了骂一声不吭,跟蔫了的黄瓜一样,完全不见刚才兴高采烈的神采。
看他老子神色不善,也不像有话交代,贾蓉正打算溜之大吉,不曾想又被叫住,一时心中苦楚不堪与外人言说。
“明儿你去学里给太爷说上一声,就说我说的,太爷面前银子打点好,学里多一个不多,反正遂了夏家小子的心意,只管好生结交!”贾珍冷着脸道。
贾蓉的酒劲醒了一大半,当即满口应承下来,回头给他老子陪了个笑后灰溜溜离开。
第二日,贾蓉亲自跑了趟学里,把亲戚过来读书的事说给义学先生贾代儒。
虽为贾家前辈,但贾代儒出身庶支,一家子完全指望义学过活,尤其学生的贽礼当属大头。
对贾代儒来说,来义学读书的学生多多益善,收了贾蓉的银子当下便允了。
这头义学里说好,贾蓉连忙出府去了夏家,把好消息告诉夏尊宝。
夏尊宝得了信儿喜不自胜,连连称赞蓉兄弟会办事,少不得又是一顿酒。
一来二去和夏大哥混熟,贾蓉在酒桌上开始放荡形骸,一边抱怨他老子,一边又鬼鬼祟祟的附耳夏尊宝道:“一般人面前我断然不会说的,今儿我只说给哥哥你听,我们东府无趣得紧,倒是那西府的琏二婶子,辣里调蜜,妙不可言!”
“哪天少不得见识一下,金钗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夏尊宝被他的好兄弟弄得心痒痒。
贾蓉笑得意味深长,连连痛饮。
等送走贾蓉,稚儿搀扶夏尊宝回房休息。
低头闷了半晌,稚儿突然道:“小爷外头的事,我们做丫头的本不该多嘴,只是小爷,我看那蓉公子,他不像好人啦!”
夏尊宝停下步子,转脸仔细端详起面前的丫头,要说模样也不赖,娉婷身段,自有一股风流,难得面相端庄,一双眼睛尤其有神。
稚儿见自家小爷只管盯住她看,小脸瞬时绯红,低着头局促不安,葱白手指一味绞着汗巾子。
夏尊宝心知有些失态,又见她衣着打扮过于简朴,头上只一支银簪子,发髻上珠花全无,根本不像个大丫头的样子,他心中难免疼惜起来,于是不假思索道:“自今儿起,你就是我身边的二等大丫头,月钱一两,太太那边我会去说的。”
稚儿可没想过因为自己一句话,小爷竟如此厚待于她,当下眼泪汪汪的,半蹲身子谢过。
在她心中,这份感动不仅因为待遇,虽然小爷啥话都没说,但她的好心规劝,小爷显然听进心里去。
到晚上请安的时候,夏尊宝给夏夫人说了两件事。
其实夏尊宝对这位夏夫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本就不是他的亲生母亲,怎奈他爹夏守忠定下名分,也就成了夏尊宝的嫡母。
别看嫡母年纪不大,要说对夏尊宝的态度,那可真像一位老母亲。
白天和贾蓉尽兴而散,直到晚上仍有一身酒气,夏夫人闻见后一顿数落:“小小年纪,正长身子骨的时候,虽说见了人再所难免,也不至于心里没了数,趁早收住些,不然告诉你爹,他有办法管教你!”
夏尊宝分得清好赖,忙虚心受教,笑着爬到塌上,轻手轻脚的替夏夫人捶背,也是尽孝的意思了。
夏夫人微微眯着眼,瞥见边上伺候的稚儿道:“你们日常跟着,爷们儿胡闹的时候,也该尽心说一说。”
稚儿记下称是,也不分辨,其实她白天就劝过。
夏夫人这才顺了心,吩咐自己的贴身丫头去给夏尊宝取茶水点心。
瞅准机会,夏尊宝给母亲说起稚儿的恩典,又说过两日要去贾府义学念书。
给稚儿恩典之事,夏夫人当即做主允了,唯独去贾府念书,她记在心里没有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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