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生前是个大善人。
这是邻居和同村人的评价,老人平日里节衣缩食,济弱扶倾。老伴走的早,自己一个人拉扯孩子长大。人老了,也许是想儿子吧,才会养了很多小猫小狗,很是可爱。
这些动物很多是流浪狗,和一些野猫。光是我们看到的,就已经很多了。它们的毛发很靓,说明经常被老人打理。我用余光看着张羡之,他眼角有一些泪光。
“我总是忙…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张羡之声音哽咽道:“我后悔…为什么不把她接到城里,好好陪她度过晚年…”
张羡之身边的司机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很快就到了,老人的老房子屋前和西边是小菜园,没有小城镇的喧哗和污浊,又得到河水辛勤的灌溉和滋养,因此这片菜园得天独厚,长势颇好。张羡之走在这条路上时不时停驻脚步,若有所思。我们也陪同着停下脚步,林九的脸上面无表情,眼神里却有很多疑惑,我猜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步入内堂,闻到紫檀木散发出的香味,有的房檐已稍显破旧,仿佛在告诉别人,这间房子的历史悠久。
我们在张羡之的准许下,和林九一起进入了老人家的房间里。房间里摆放着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点着龙涎香,还有几本旧书,应该是五十年代的人教社出版的第五册小学课本。看样子应该是张羡之小时候的书。
案上还有一张合照,合照里有老人家,张羡之和一个小男孩和小女孩。两个小孩的生的漂亮,眼睛大大的,脸上白白净净的,小女孩两只手抱着一块八边形铜镜咧嘴大笑,露出一排不整齐的牙齿,老人脸上也挂着笑容,看着镜头。
房间不大,里面很昏暗,开着白炽灯。正前方一些后辈跪在榻前,头上戴着白巾。他们前面有一个火盆,几个后辈轮番丢阴阳钞进去。其中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女孩儿哭的稀里哗啦,转头看到张羡之以后,眼里更是委屈。
“爸,奶奶没了…”女孩儿哭着说。
张羡之弯下腰抱着女孩儿。“语冰啊,别太难过了,身体重要…”
老人消瘦而憔悴,脖颈上有些很深的皱纹,抬头纹和眼角纹都很重。腮帮上有些褐斑,银白的短发梳理的很齐整。穿着一件蓝色呢子褂,黑色的裤子,鞋子应该是后辈换过了,崭新的布鞋。
通过观察,我好像发现了一些特别奇怪的点。老人的手紧紧握拳,脖子上有一个特别小的针眼。我视力很好,在这种靠近耳后根位置的细小针孔,我也能发现。
我正想告诉张羡之的时候,他让众人出去,只剩下我,林九,明明和他四人在屋内。然后,他关上了门和窗。
“想必你们也发现了。”张羡之说。
“发现什么?”我嘴上问到,心里却想,原来你个老头早知道了,却没有报警。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另慈不是生老病死,寿终正寝。”明明说到。
“对…”张羡之扭头看着林九说到:“其实我找你师爷,是想让他帮我查一下到底是什么人干的。不过既然你师爷让你来了,说明你肯定有过人之处。”
“张先生,您明示。”林九点了一下头。
“当年的引雷镜丢了…”张羡之说到。
“什么是引雷镜?”我插不上话,明明接着问到。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当年我的父亲就是因为这个东西被歹人所害。后来我遇到了你师爷,就连警方也没查到原因。别说在当时,就算是现在,这么偏僻也没有监控。可他偏偏凭着这块镜子找到了凶手。”
“怎么做到的?”我问张羡之。
“占卜。”张羡之说。
“怎么占卜?”我又问。
“道占是道学的重要技术之一,就是用道学理论来了解或预测事物发展规律的学问。道占的科学理论基础即阴阳、天干、地支、甲子、八卦、五行等理论。”林九接着张羡之的话说到。
因为这些东西听起来高深莫测的,所以让我在心里对道家又增加了更深层次的敬畏之心。
“这个镜子长啥样?啥时候丢的,之前放在哪?”明明问。
“柜子里面的暗格。是我女儿语冰清点的遗物,钱财衣物什么都没少,只有这个东西不见了。”张羡之掏出钱包,我以为他要给我们钱,我正准备做出推搡的动作。他从夹层拿出一张照片。“这是前些年拍的。”
一张拍立得照片,经过塑封保存的很好。照片上只有一张桌子,一块八卦铜镜。我仔细看了看,正是小女孩手里抱着的东西。
张羡之把照片递给了林九。
“当年杀害我父亲的人是全真十二众的人,事情败露以后,她就失踪了。”张羡之坐在榻前。
“是林十一。”林九说到:“我认识她。我也在找她,她偷走了祖师爷留下的《东岳箓》。”
“还有这种人?这什么《东岳箓》又是什么?”
“世间众生不信因缘善恶果报,或不敬天地,不忠君王,不孝父母,不尊师长,欺负神理,忤逆兄弟亲朋邻友,背前面后,口是心非,一切过咎,曹官考较,纪录罪咎,检察是实。”林九对我解释到。
“致令在世之日,贫乏困苦,恶病疮毒,瘟疫疾疢,灾祸横生,官司牢狱,妖邪克害,累岁经年,不能安泰。虽然《东岳箓》的确是个老古董了,但是并不能洗去罪孽,这只能洗去她心里的无知想法罢了。”他接着说。
“心存邪僻,任她烧香无点益。”明明说了一句,不得不说,明明真不愧是高材生,一语中的,相比之下我简直是个废物。
“今天的事,请各位不要说出去,我不想让其他人卷入麻烦。停尸三天,家中丧事,三日后再办,到时候还是要麻烦小道长了。”张羡之说到。
我心里想着,还小道长呢,说不定跟你一般大。接下来的几天,村里忙活了起来。整日都能闻到鞭炮燃放过后的硝和磷,以及一些其他物质混合的刺鼻气味儿。
这几天根本没法好好的睡上一觉,加上我和明明的好奇心。我们在村里的最后一天熬夜陪着林九在祠堂里看着他设坛做法事。
林九摊上干净的桌布,挂好桌围。准备了蜡烛一对,香一把,酒盅三个筷子三双,还有很多锡箔制的“往生钱”将香烛以及供品朝西(这样就可以让老人家的后辈们朝东礼拜)放置。酒三盅(每个酒盅北面放着一双干净的筷子)其他的,林九没带,也没有买到蜡钎、香炉,他说只好用碗盛米代替,林九把米压的很实。
桌上供的遗像,以黑笔竖着写:“亡过张门刘氏讳美兰孺人淑魂之位”张应该就是指张羡之的父亲。其他的供品就是普通的蜡烛纸钱。
因为太困,后半夜我没看到是怎么做法事的就在祠堂睡着了。倒是明明很精神,一边喝着红牛,一边拿着手机拍视频,全然不顾张家人的心情。别人见她年纪轻轻,认为她不懂事,张羡之不说什么,他们也就不说她些什么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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