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武侯身边那几年

《我在武侯身边那几年》

第40章君子当爱人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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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九年春,诸葛均入了邺城。

迎接他的是王粲和徐庶,身后跟着提前数日到达邺城的阿大。

“关山兄!哈哈哈哈”王粲看到诸葛均时喜不自胜,上来就是一个熊抱,不过王粲有些矮,整个人埋在了诸葛均的怀里,显得有些滑稽。

当年在荆州郁郁不得志的日子,是诸葛均与徐庶在司马徽处常和他共饮、谈天说地,偶尔再陪同其缅怀思念故去的蔡中郎。

“仲宣兄!噢不,现在应该叫王侍中了。”诸葛均笑嘻嘻拍拍怀里的王粲,小退两步,装模作样地冲着王粲行了个礼。

建安十八年五月,曹操受封魏国公,冀州属下的十个郡作为他的封地,仍继续担任丞相,兼任冀州牧。

十八年冬,魏国设置尚书、侍中和六卿等官职。任命荀攸为尚书令,凉茂为尚书仆射,崔琰、常林、徐奕等为尚书,而王粲则与杜袭、卫觊、和洽三人任职侍中。

“你小子!”王粲毫无所谓的汉官威仪,冲着诸葛均就是一脚虚踹。

徐庶看着打闹的二人,脸上泛起了久违的笑,自从来到曹营后,他很久没有如此开怀了。

“小均……”徐庶看着转过脸的青年,虽比他二哥要矮些,也以七尺有余,早已不是当年缠在他身边嚷嚷着要学剑的孩子,“噢……该喊关山了。”

“徐大哥……”诸葛均看着眼前有些苍老的男子,怔了怔,不过六年的时间,印象里那个意气风发,披散长发,腰悬宝剑的游侠两鬓竟有些花白,“好久不见。”

“啊……”一句好久不见,让徐庶仿佛回忆起了什么,嘴角泛着柔和的弧度,“确实好久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睛亮了亮,“铃……还好吗?”

诸葛均一震,这些年的来往书信中,他从未与徐庶提过铃的死,如今四目相对,面对徐庶期盼的眼神,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感受到了青年的不自然,徐庶以为是自己有些冒昧了,毕竟,这么直接地问一位有夫之妇的近况确实不太好,他佯装洒脱地摆摆手,

“害,我问这些做什么,都过去了,来,小均,随我进城!”

徐庶一把拉过诸葛均的胳膊,正想领他入城,青年的一句话,却把他死死地定在原地。

“二姐死了……”

只四个字,诸葛均感觉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臂猛地绷紧,再用力,再缓缓放开。

“徐大哥……”青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言语。

“庞家?”徐庶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不知道……”诸葛均摇摇头,“反正,庞士元已经死了……”

“噢……”

一旁的王粲从话里大致听明白发生了什么,原本兴奋激动的情绪一下子有些暗淡,他搓了搓手,强打起精神,一巴掌拍在徐庶的肩上。

“过去的事就不聊了!关山第一次来邺城,咱们带他好好逛逛!”

“是啊,徐大哥,”诸葛均强提了个笑脸,“以前都是你来我家蹭吃蹭喝,这段日子我可得好好吃回来!”

“好。”徐庶也勉强笑了笑,都是成年人,没有喝酒的情况下,不至于站在城门口自哀自艾,“瞧瞧那铜雀台?”

“好哇!听说那铜雀台高有百丈?”

“害,都是谣传,六十七丈!”王粲比了个六的手势,“关山来了邺城,确实得去那铜雀台看看!”

众人又继续谈笑着向铜雀台行去,心照不宣。

后汉的一丈约合二点三公尺,也就等于一百五十余公尺高的模样。

“听说落成之日,荀彧哭丧着脸?”仰望着高台,诸葛均看着王粲问道。

“可不是吗,我当时啊就在令君的身后,哎……”

“当时令君还是尚书令,他看着台上的曹公,直叹气,公达(荀攸)还劝他说‘今天是铜雀落成的喜日,请叔叔高兴些才好。’”

“令君回道:‘正如正平(祢衡)所说,我天生一副吊丧脸,何况,今天也算喜日?’”

遭曹操放逐的缺德文人祢衡曾说荀彧的面孔天生适合借来吊丧,所以即使他常年板着脸,苦着眉,身边人也大都习以为常。

只是铜雀台落成乃是庆贺之日,人多眼杂,荀攸又怎么不会为叔父担忧呢。

“呵,”诸葛均轻笑一声,“我听说荀彧最早投身袁绍账下,后又改投曹操,一心以“汉臣”的身份想要辅佐汉室?”

“可惜哟,这铜雀居中,宏伟非常,而玉龙金凤却退居两侧,高不及五十尺……”

“意思是:我虽是铜雀,却能统御天子吗?”诸葛均满不在乎地笑着说,“荀令君可真是,错付了。”

“关山不可如此,”诸葛均有些轻飘飘的态度让王粲皱了皱眉,“何况……曹公也不是你想的那般……”

“哦?”

“铜雀台落成后的宴席上,曹公曾与我们笑谈,说自己年轻的时候,本以为这辈子,最多只能做个杂牌将军……”

“当年曹公尚未接陛下至许都时,还身边人说,希望死后在自己的墓碑上刻上十个大字。”

“哪十个字?”

“汉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

“啊……”诸葛均有些惊讶。

“在粲看来,很多人生来都胸有大志,但,不是每个人生来就有吞吐六合,扫平八荒的气概。丞相这些年,怕也是无可奈何吧……”王粲有些感慨。

“这种乱世,又哪里由得了自己做选择?我们如此,丞相,亦如此。”

“若不想被杀,就只有不断的杀人,吕布、袁绍,曹公若不杀他们,他们亦会杀曹公,不是吗?”

“何况,曹公始终以汉臣自居,我听闻南方都说曹公野心昭然若揭?在粲看来,不过是赤壁之后的彰显权势和坚定信念罢了,不管曹公是否真的又不臣之心,至少,很多属官是有所期盼的……”

王粲顿了顿,没再继续这个敏感的话题,“至于荀令君,不管令君是汉臣,还是曹属,令君居中持重数十年,要我说,世间贤才真未有及荀令君者也……”

“是我失言了,”诸葛均颔首致歉,又笑了笑,“敢问令君比我二哥如何?”

“这……”王粲歪了歪脑袋,他与诸葛亮没什么接触,一时不好评判。

倒是一旁沉默许久的徐庶开了口,“论军国事务,都堪称不世之才。”

“曹公有了‘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的特权后,很多人私下都在议论,已经如此了,下一步会不会……”徐庶没有说出那两个字眼,但几人心里都明白。

“典礼官数年前害公然援引前例,似有铺路之意,公达告诉我,曹公曾亲自询问荀令君。”

“这也行?”诸葛均有些惊奇,“荀令君怎么说?”

“公兴义兵、正朝纲、宁国本,君子,当爱人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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