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守门老头
老头看得出来，此时的黄燚心事重重，于是问：“怎么？今天怎么会这么大方？居然想到要请我喝几杯？”
黄燚抬头看了看前面的老头，欲言又止，实在是他真的不想说话。
他只是一个巡街，薪酬仅仅是一日两顿烂番薯稀饭而已。所以以前他就算是打算请人吃饭，那也是拿不出钱来的。
今天他被人打了，不知道是哪一位好心的纨绔，似乎打算丢给他几个药钱。他捡了回来，打算买点酒菜吃吃，打打牙祭，算是给自己办一个体面的离职宴会。
因为黄燚一言不发，只是安安静静的拆开包装，拿出了包裹里面的烧鸡烧鸭烧鹅之类菜肴，所以整个宴会有点沉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安安静静，沉默沉重的宴席，已经到了尾声。
就在这个时候，黄燚开口说话了：“老头，明天我打算离开了。这个巡街所，实在不是人呆的地方；巡街这项工作，实在不是人干的工作，我还是回去，老老实实的当我的乞丐好了。”
老头一脸鄙夷的说道：“嗤，就这？年轻人，要我说，你还真的是没有出息。看你身上的脚印，受欺负了吧？”
“嗯。”黄燚沉重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老头又是一记重重的打击：“嗤，咱记得，你刚刚来到巡街所的那一天，那可是斗志昂扬，说是要好好地当好一个巡街，抓坏蛋，安民生。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的呢！怎么，才是转过几天，便已经忘却初衷了。”
听着老头的话，黄燚情不自禁的回想起当日的那一幕幕，如在昨天。
那一天的他，跟着所长走进巡街所，虽然这个巡街所，到处都是一片衰败的景象、放眼所见的一切，都是破破烂烂的。
但是从乞丐中来的黄燚；一个从小就立志要杀人，杀很多很多人的黄燚，他感觉自己走对了方向，进对了地方，自己的前途未来，那必是一片光明。
所以那一天，整整一天时间里，黄燚都像是沉浸在蜜缸之中一般，逢人都是一脸笑眯眯，开口就是抓坏蛋，安民生，实现自己人生最大的价值之类云云。
他根本就不管不顾别人会不会听他的胡说八道，更不管别人是否相信他的胡言乱语，总之他就是说了，说得好开心，说得好欢畅。
只是转眼之间，昔日的同事，都纷纷不见踪影了。
整个巡街所，只剩下他一个傻子在这里顶着。
形单影只，顾影自怜的黄燚，在受到今天的打击之后，差一点点就要放弃了初心。
因为，在这个年代，在这个地方，继续干巡街，实在是太难了。
激情飞扬的时刻。
想当初，初来咋到的他，轻轻地抚摸着破破烂烂的巡街制服，他差点将自己给激动坏了。
巡街所，那是地地道道的暴力机关；巡街，那是地地道道的暴力人员；巡街身份，那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杀人牌照。
喀喀喀，老子今后就可以合理合法合规的杀人了。不但是杀人无罪，还能赚到不少功劳呢！
爽了吧！
自己一生的志向，不就是合理合法合规的杀人么？
家族里的那群猪罗，一听说自己的理想就是杀人，一个个吓得满脸苍白，直接喊自己就是一个杀人犯。不但是从小就不让自己习武学文，甚至还将自己驱逐出了家族，害得自己到处流浪。
一想到自己将来有朝一日，衣锦还乡，好好的羞辱羞辱那群没有见识的家伙，心里就变的更爽了。
还记得那一天，有同事问道：“一个破破烂烂的巡街所；一套破破烂烂的巡街制服；一根破破烂烂的黑木棍，就把你激动成了这样，真没出息。”
黄燚直接怼他：“管那巡街所是不是破破烂烂，能关坏人就行了；管那制服是不是破破烂烂，能够代表身份，能够抓坏蛋，那就行了；管那黑木棍是不是破破烂烂，只要能够打击罪犯，保护善良就行了。”
很多同事，直接被黄燚几句话，给怼得无话可说。
当时的黄燚，还得意洋洋了一阵子呢。
哎，只是昔日的同事们，全都远走高飞了。
整座巡街所里面就只剩下他一个，孤孤单单的，怪可怜的。
不过，经守门老头这么一说，自己回想一番往昔，心里似乎一下子就不再像之前那么沉重沉闷了。
老头看了一眼黄燚，接着闷了一口酒，笑着问道“心里好受点了，不再打算放弃初心了？”
“嗯，谢谢你，老头。”
老头端着酒杯说道：“别谢。咱这人吧，就是欠不得别人的恩惠。既然你请了我一顿酒，我好歹也要有点表示不是？再说了，你走了，整座巡街所就只剩了一个煮饭婆了，我想找个人说话都不行了不是？”
黄燚尴尬的饶了饶头，说道：“嘿嘿，大恩不言谢。今日的恩情，今后有机会我会报答你的。”
老头面无异色，似乎不大当回事，而是直接问了一声：“今后，有什么打算？”
“今后？”黄燚手中抓着一个大鸡腿，有点茫然，似乎一点都没有打算。
但是就在吃了几口鸡腿之后，黄燚叹了口气说：“就算是有心，那也无力啊。”
老头说：“怎么会？有心人，天不负，总会有出头的。说说你觉得束手无力的地方吧，能帮到的，我会帮帮你。”
黄燚唉声叹气的诉苦：“哎，就说咱吧，文不文，武不武。身上的衣服是破烂，手上的破黑棍子，根本就算不上任何助力。想要对付街上的任何人，那都是有心无力。就咱这样的，能干点什么？”
“制服，仓库里还有几件。虽然也只是破烂，但是应该比你现在的这一件好一点。破木棍没有助力，那就找刀枪剑戟之类呗。”
“仓库？我哪有钥匙啊？”
老头不顾酒席，站起身来，拉着黄燚就走：“我有。走吧，现在就带你去找找。”
黄燚一脸兴奋：“啊？哦。好的，好的。”
好啊！想不到自己还会有这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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