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大战后,人们把茗河改成了冥河,河里的血水流了三天三夜才流干净。
实力相抵的赤华及天裕两国两败俱伤,两国在战争上付出了太多,民生亏损严重,两国世代仇敌,在海笙国的劝解下,两国这也才暂且放下两国世仇,签订休战协议。自此天下才初定,赤华,天裕,海笙三国鼎立。
醒木敲击木案的清脆响声一下子闯入人们的思绪,场下人们的神这才算是从那满是刀剑寒光,刺眼血光的杀戮之地被勾回三生酒馆。
台上人甩了下青袍,端起木案上斟满清酒的白釉酒杯,轻抿一口后缓缓开口:“如果被冥河的血水镇怕了,不妨尝尝三生酒馆新酿的桑落酒,必能感受到赤华现如今盛世之可贵。”
台下众人才缓过神,纷纷拿起酒杯举向高台,饮尽后称好,既称酒好也赞台上人书说得好。
雾迟眼神清澈,看着台下听客的反应,露出明亮的光芒,嘴角浮露着笑靥
“这一回便是建国之篇的最后一回,明日将为大家奉上柳如微的爱恨情仇第一回,敬请期待。”
雾迟将纸扇朝空中挥舞一圈,回到自己身前时已收拾合拢。雾迟行完礼后脚步轻盈地跃下高台旁边的台阶,绕过台幕,穿过丝质屏风抵达后院,后院的仆人们正在洒水打扫,拐角处一行仆人各抱着大小不一的酒缸正往酒窖走去,雾迟行色匆匆差点撞上其中一人,雾迟越过有人半身大的酒缸,歪头看了一眼便认出是桑落身边的小厮,兀地阵阵酒味里混有桑葚和石榴果香环绕着雾迟。
雾迟将封香的红布盖拨开,凑近缸口,深吸一口,感受到果酒香深入肺腑,水光涟漪般的眼眸现出惊奇之色。
“这是桑落新酿的酒吗,闻着真是香。”
小厮咧开嘴笑了笑,将酒缸往自己身上收紧了些
"离人先生,这是桑落主子酿的新酒,满京城都没有的,桑落主子特地为你留了一大缸,存在绪芳阁里。”
雾迟粲然一笑,将红布盖重新封好,远处便传来清果般诱人的声音“离人,已经这个时辰了,你再不赶紧回去,宣娘怕是又要到我三生酒馆来寻人了。”
桑落轻提烟罗裙摆,一双杏眼干净透彻,面色妍丽,虽是酒馆中人,却不染风尘,比过烈酒般摄人心魄的惊艳之美,更多的是清果酒般清甜人心的清丽感,身上带着清酒的香气,渗入人心。
雾迟僵在原地,后突然顿悟
“今日讲得入了神,竟不知时辰了,不说了,我先去绪芳阁了。”雾迟提起青袍,向前方跑去,束发的两条青丝带的长后摆在空中胡乱飞舞着。
绪芳阁内
雾迟褪去青袍,换上槿紫裙,系上丝绦,用简心钗将头发盘成了来时的某样,而后再略施粉黛。镜子前面已然换了一个人,一袭槿紫裙及地,白色丝绦寄于腰间,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一张面孔更是清秀动人,肌肤如冬日刚结冰的湖水般,清澈纯净又吹弹可破,樱唇不点即红,眼睛透露着少女天然的纯真。
雾迟赶到宣铺时已经是酉时了。天色已然暗淡下来,星月今日也是无精打采的挂在天上,宣铺漆黑一片,只有连廊上的小灯笼泛着微光,传到地面上时几乎消失不见。
看着死封的宣铺大门,雾迟心里咒骂着,定是宣娘给的下马威。雾迟又提起裙摆小跑绕道到后院,掀开墙角遮掩用的茅草堆,毅然露出一个半墙高的缺口,雾迟屈身钻过缺洞,然后又将茅草摆放回原位,起身提着裙摆穿过后院,只留下一阵细细的微风,脚步踏在楼梯面板上咯咯作响。
雾迟在二层最里面的那面门前站住,风还没反应过来,越过雾迟将雾迟发丝吹向了夜空中,雾迟深呼一口气,伸手打开了那面檀香木门,房间里昏暗无比,只有里间的桌子上摇曳着烛火,雾迟颤颤巍巍的朝里屋走去,不要看也知道烛火映衬的可怖面孔必定是宣娘。
宣娘的银发混着黑发整齐梳理好被扎实的绑扎在后脑勺,发团处只正正的簪着一支檀香木簪,脸上的苍斑皱纹在烛火的映照下簇成了结,沧桑却依旧威严的眼神跟随着雾迟。
雾迟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语气软下去:“宣娘,是我的错,我没有遵循归家时间,我该罚,必须重罚,那就罚我明天不能吃落冰酥。”
气氛沉默了好一会,雾迟歪头想看清宣娘脸上的表情,宣娘陡然正了正身,嘴唇一开一合发出像一头野兽般醇厚的声音
“若是再犯......”
雾迟立马截和“若是再犯,那就,那就三天不吃落冰酥。“雾迟咬了咬牙,发出了毒誓。
宣娘轻眯着眼上下审视了一会,确认雾迟是在诚心起誓后,露出一丝忧虑,收了收声:”战野将军这个月班师回朝,民众自发迎接,街上乱得很,我看京城最近也不太太平,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
雾迟疑惑地说
”所以你这么早关门是因为这个。”
宣娘起身,扶着腰身朝床走去,雾迟两步走过去扶着宣娘的手臂。
“不然呢,为了吓唬你?我可不想我因为你没钱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后院的那个狗洞,下次犯事,我就把那个狗洞给填了。“
雾迟大惊失色,却不敢表于形,发于声。宣娘轻哼一声,手在空中来回摆了摆“把灯给我灭了,去睡吧,明早陪我去西集看看新进的陶罐,我老了眼神逐渐不行了,当铺的事你也要逐渐上心上手才行。”
“宣娘你可老不了,你还得唠叨我一辈子呢。”
雾迟帮宣娘掩好被角,薄唇凑近摇曳的烛火,呼出一口气将其吹灭,最后一丝光消失了,雾迟错过了宣娘脸上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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