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面面相觑,不敢出声,一个个低着头找蚂蚁,唯恐被这个凶残的魔鬼鱼发现自己。
但别人能够装聋作哑,沈家鑫可不行啊,毕竟这里是自己的地盘,主人不有所表示实在说不过去。
而且万一这小子一旦哪根筋搭错了,真的留下来,最终遭罪的还是自己这个东道主。
“邬庄主,您这话说的可不对,堂堂的公主殿下天潢贵胄,金枝玉叶,谁敢欺负?”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远了本官不敢保证,但只要是公主殿下还在安阳郡一天,绝对没人敢于不敬!”
“嗯,在安阳郡,有沈大人保驾护航,应该没有问题。”邬非鱼似乎还是有点不放心,“可是,公主殿下乃是京城人氏,早晚还是要回家……”
这一次连沈家鑫也无语了,大爷,我只是个二品职称,也就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上作威作福还行,进了京就是个屁!
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这样级别的官员不说如过江之鲫,也是一抓一大把,而且那些京官还互相勾连,谁都惹不起。
在安阳郡至少还握有军政大权,妥妥的土皇帝,跺跺脚都要晃三晃。
可一旦离开了工作岗位,那就是虚有其表,是个人就能拿捏,这也是他一直想要‘带病坚持工作’的主要原因。
他苦笑着摇摇头:“如此,就没办法了,本官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把手伸进京城……”
凌若虚自然明白赘婿的意思,这根本就是含沙射影,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要逼迫自己表态呢。
但他现在迫不及待的只想把那些奇思妙想付诸实际行动,既然邬非鱼不能为己所用,那就别留在这里碍眼了。
两人的诉求根本就不一样,鸡同鸭讲,自然尿不到一个壶里去,纯粹就是瞎耽误工夫。
“邬庄主,你正值青春年少,正是大展宏图之际,岂可耽于儿女情长?”他义正词严的说道,“即便是没有家国情怀,至少也要先搞好自己的事业,千万不可辜负了这大好年华啊。”
这回轮到邬非鱼翻白眼了,说这话的时候,自己心里不慌吗?
先不说你有没有教训小婿的资格,单纯唱高调的话,不是吹,小婿能顶你一打!
所以说,类似的心灵鸡汤还是留着自己喝吧,在这里没什么鸟用,连您闺女的屁都不如。
他不屑的说道:“有家国情怀是好事,可情怀能当饭吃么?能传宗接代么?”
这也难怪邬非鱼一点情面都不留,老泰山得了便宜还卖乖,一直迟迟不肯松口,还想要小婿鼎力相助,是你没睡醒还是我吃错药了?
当朝第一王爷的优越感,在这里一文不值,他也丝毫没有惯着,直接开怼。
众人也是咂舌不已,多亏刚才没敢多嘴,选择了明哲保身。
否则,按照这厮的尿性,连王爷的帐都不买,换了自己上去,被怼个半死都是轻的。
更加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凌若虚居然还没有生气,更是惊掉了一地的下巴。
其实他是无力吐槽,若不是为了那些大计,是真的不想有这样叛逆的‘赘婿’,但残酷的现实,却偏偏让他不敢随便发作。
“富贵全是命,半点不由人啊!”他只是悠然感叹道,“小乔这孩子自幼娇生惯养,难得邬庄主赏识,本王颇感欣慰。若是有朝一日,你能乘势而起,造福社稷江山,本王就是给你个机会又有何妨?”
邬非鱼并没有表现出受宠若惊的样子,话都说到这一步了,老泰山如果再没点表示,那也太不上路了。
而且这就是画了一个饼而已,什么叫造福江山社稷?这个评判标准还不是你们说了算?
但话已至此,这也算是让步了,不宜再吹毛求疵,有这么个承诺也算是聊胜于无吧。
“如此,在下就先谢过王爷的厚爱了。”他露出洁白的牙齿,环顾四周,冲着众人森然一笑,“在下比较小心眼,睚眦必报,但做事一向恩怨分明,出手还是很有分寸的。诸位都是明白事理之人,自然知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们说,不是吗?”
这小子看起来笑眯眯的,可眼睛里仿佛潜伏着一只魔鬼,随时都会冲出来择人而噬。
几个人顿时感觉菊花一紧,看来以后还要小心凌若虚找赘婿‘告黑状’,多留条退路没亏吃。
所谓投桃报李,既然老泰山表明了态度,小婿也帮你撑撑场子。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虎皮是给你备好了,具体能扯多大的旗,那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这是凌若虚第一次正式表态,也是邬非鱼首次公开明确为他站台,其中的结盟意味,不言自明。
看着大家集体噤声,以及那如芒在背的表情,邬非鱼对于自己制造效果很满意。
这就对了嘛,这才是你们该有的反应,明明就是恨不得本少赶紧滚蛋,干嘛还装的那么羞羞答答?
就喜欢这种你们明明看我不爽,偏偏还没有任何办法的样子。
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和蔼可亲一点,一定不能吓跑了他们,否则,待会儿装逼的时候,就没有吃瓜群众叫好了。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句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像是邬非鱼这样一黑到底的坏蛋,绝对能吸引到不少异性的青睐。
这一波煽情意味浓厚的表演,引起了凌小乔的强烈共鸣,心潮波澜起伏,芳心可可。
视线就一直没怎么离开过他,眼神中更是充满着似水柔情,恨不得马上抛弃富贵荣华,跟他浪迹天涯。
在双方的阵营中,恐怕也只有这个初尝情滋味的美少女,是真心舍不得他离开。
而且,众人眼中邬非鱼身上的不齿之处,如霸道、强势、狠辣、血腥等等,在她看来偏偏变成了关爱、果断、勇敢、无畏……
尤其那句‘许你一世安乐’的豪言,更是让她痴恋不已,可惜,他马上就要离开了。
凌小乔心中充斥着满满的离愁,只想奏一曲离殇,送别自己的爱侣。
她也很清楚两人分属不同的世界,想要走到一起并不容易,这一别,再相见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凌若虚可没有那么多愁善感,对于两人的眉目传情更是不满:撒一把狗粮意思意思就得了,还没完没了了!
可是,现在还真不敢把话说的太重,若是惹的这小子发飙,自己还真不一定能按得住。
说实话,虽然已经把战略方针全盘托出,但是如果没有他的全力相助,哪怕是复制好了,都不知道往哪里粘贴。
对于众人复杂的眼神,邬非鱼置若罔闻,也没有言语,但是望向凌小乔的眼神,却依然灼热。
虽然早就有过更过分的举动,凌小乔依然被这色眯眯的眼神,看的有些发毛,忍不住狠狠剜了他一眼。
但这个白眼打情骂俏的意味更浓,小妮子已经食髓知味,根本就放不下了。
就像是个嘴馋的小猫,总惦记着偷吃一口小鱼干。
翁婿两人的这一波苦情大戏,主要就是演给沈家鑫看的,让他产生误判犹豫,从而可以争取到更多的时间来部署。
该操作的难度系数很大,表现得太密切或者太疏远都不行,只有雾里看花,狐疑不定,才是最佳效果。
“好了,邬庄主,你对小女的救命之恩,算是欠你一个人情,若有需要,尽管来找本王便是。”凌若虚冷声打断了邬非鱼的秀恩爱表演,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今天,是个好日子,适宜远行,你还是回去吧。本王还有要事与沈大人相商,就恕不相送了,在此祝你一路顺风。”
原想借着跟闺女的感情,顺势把邬非鱼收归麾下,有他相助,绝对是如虎添翼。
可惜,这小子油盐不进,不知好歹,铁了心认定黑道更有前途。
为人又太过桀骜不驯,难以驾驭,根本就不是哪一个人或者势力,能够吃得消他的这种‘作死’方式。
最终他的思想也没能调整过来,没办法,就只好调整自己了。
沈家鑫更是巴不得赶紧送走这个瘟神,点点头说道:“若是邬庄主需要赶路,安阳这里的水陆交通都很方便,本官倒是可以安排。”
不过,这话让邬大少很不爽,窝草,合着我的行程你们做主呗?
便宜丈人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为了增加跟沈家鑫的谈判筹码,耍点手段这个好理解,可也不用踩着小婿搞事情吧?
想要拆桥不要紧,可总要等到确定自己过去了,再浪一把不行么?
爬的高摔得重,浪大了很容易掉到桥下的,知道不?
说起来,小婿也是闲的,没事去帮这忙干嘛?这不就是送上去机会让他装逼么?
“不是,老泰……王爷,你这是几个意思?在下还没确定要走呢!”他翻了翻眼皮,“安阳郡地杰人灵,龙盘虎踞,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进可逐鹿天下,成就一方霸业,退则深山老屋为家,远离都市繁华……”
凌若虚的头又开始疼了,摆摆手:“好了,邬庄主,是去是留你自己看着办,本王只是个建议而已!”
心中已有计较的他,难免有点小膨胀,这个思想很危险。
他满脑子都是强盗逻辑:你帮我,理所应当,我帮你,呵呵,我为什么要帮你?
按照邬非鱼平常的做法,简单说来,就言简意赅三个字,滚犊子!
佛家说,世人难戒贪嗔痴,是一切恶行的根源。
贪是对顺境的贪爱,嗔是对逆境的嗔恨,痴是不明事理,是非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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