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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加快了脚步走过去了,开了门,一见6茴正坐在我的竹椅上翻杂志,就问道:“谁来了?”
“啊?”6茴倒是被我问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哪儿有人来?”
不对啊,6茴的这个位置正对着大门口,一进来人铁定能看见,难道进来了个隐形人?
我四处看了几眼,一切正常,不由更纳闷了,难道是我看错了?
这个时候6茴站起来,丹凤眼微微有点沉,凑近我皱起了鼻子闻了闻,脸就拉下来了:“你上哪儿了?”
对了,刚才走的匆忙,没来得及告诉她,就说去城管局驱邪了,想上楼找板面老板,可6茴拉住我,冷笑一声:“城管局有人用香奈儿五号啊?”
“啥?”我听不懂这是啥意思:“你说啥暗号?”
6茴一把揪住了我的衬衫领子,嘴角一斜:“看不出,你个土狍子还搭上了洋气人了,可以啊?”
洋气人?我光听村里人说过,外国人放屁——洋气。≈=.8≈1z.
早就知道女人心海底针,尤其是6茴,那叫一个喜怒无常,我知道跟她计较不出啥,挣脱开就上三楼了,她还以为我怕了她,不住说啥心虚什么的,我也没细听。
到了三楼一开门,里面的板面老板显然就给颤了一下,战战兢兢的模样,让我心里有点怪难受的,他瞅见是我,眼里才重新燃起了希望:“李大师,你回来了?有啥消息不?”
我摇摇头:“还没啥消息,不过我问你,那个买板面的女人,你知道多少?”
板面老板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倒是愣了:“她?俺也不知道多少啊,不过你问她干啥?跟这事儿有关系吗?”
我点点头:“关系可大了,百爪蜈蚣就是她弄死的。”
板面老板傻了眼:“李大师你开玩笑,我明明看见了是他自己”
我摆了摆手:“你看不见的东西多了去了,直说那个女的吧。”
板面老板眨巴了眨巴眼睛,才说道:“那个女的是俺前一阵子晚上看见的,当时她带了个孩子,也就七八岁吧,模样恁叫虎头虎脑的,特别稀罕人,跟”
板面老板梗了一下,露出个憨厚的笑容:“跟俺儿子岁数差不多,也跟俺儿子一样,特别爱吃俺做的面,可是那女人好像没有多少钱,只买了一碗,给娃儿吃,自己看着,那娃儿也懂事,吃了一半,非说吃不下,让他妈给打扫了。俺就更稀罕他了。
开始的时候,那母子天天来,每次就叫一碗,俺还特地用了个大碗,存心多给他们放了面和佐料,就收光板面的钱,可是没过几天,那孩子就不来了,只有那个女人自己来。
俺问她,咋娃不来,她摇摇头也不说话,就直勾勾的瞅着面。俺以为孩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不方便出来,就给了她一个保温盒装了面,她接倒是接了,只是她犹豫了半天,才给了俺一张皱巴巴的冥币。”
我是亲眼看见的:“所以你觉得她脑子有点毛病?”
那个女人,是出乎意料的实诚,因为但凡死人用阴气给活人遮眼,是可以让活人看到她想让活人看到的东西的,所以有时候,活人会碰上鬼打墙,产生幻觉什么的,而这个女人居然直接给冥币,也没遮掩成真钱。
她是不是觉得,板面老板一片心,她不忍心骗?
板面老板憨憨的点了点头:“其实一碗板面也用不了好多钱,给她拿回去俩人吃了也没啥,有点旁的法子,她也不至于的,人生在世,各自都有各自的不容易。”
“所以她拿了那个保温盒天天来,”我点了点头:“可是昨天”
那个女人,一定觉得板面老板对她有恩,昨天才给板面老板出气?也不对啊,百爪蜈蚣虽然确实过分,但再怎么偏激,也罪不至死啊。
我只好又问:“你跟她,没别的交集了吧?”
“没了没了!”板面老板琢磨了琢磨,显然把我的意思想歪了,急的直摆手:“俺真没有对他们母子俩动过坏心眼儿,说实在的,俺女人,不,俺以前的女人说俺没啥本事,跟着俺也过不了好日子,叫俺别耽搁孩子,就带着孩子改嫁了,俺好久没瞅见过他们了。再说了,现在这个样子,咋有脸面去瞅他们嘛。”
板面老板低下头,泛红的眼睛也黯然了下去,说道:“俺就是觉得,要是她和俺儿子过得不好了,也能有人给他们点热乎气。”
我平时感情没那么丰富,可是听着这个,鼻子也泛了酸,点了点头,忽然意识到,那个女人是死了,可是那个孩子到底去哪儿了?
当时她只瞅着电动车上给孩子带的吃的,孩子却没在身边。
要是能找到那个孩子,关于那个女人的谜,肯定就解开了。
我赶紧跟板面老板说:“行了,你跟我去摆板面摊子。”
板面老板一愣:“我这个样,一露面就得被逮走,还还咋出去?”
“你放心,我想法子。”说着我就下了楼,找古玩店老板,说今天晚上是个凶月十五,我们这条商店街正好犯黄泉,会过来不吉利的东西,得避忌讳,谁也不能开门开窗看外面,不然生意得黄几年。
古玩店老板是整个商店街信息来源的中心,事儿只要让他知道,整个商店街就得全知道了。
而且吓唬他们的借口,哪怕你跟他们说看一眼会死人,也肯定会有好奇的来瞅,但是要说生意黄,你把钢刀架在了他们脖子上,他们也未必敢看一眼。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出去了,只听商店街上“咣咣咣”拉铁门的声音不绝于耳,跟提防鬼子进村一样。
等到了平时那个女人来的时间,我跟着板面老板把摊子支了起来,汤锅里滚滚的开了,味道真香。
6茴则可能因为那什么鸟毛暗号的事情不高兴,斜倚在了门口,远远的冷冰冰的瞅着我,跟个包租婆一样。
我可顾不上管她,而且潜意识里,跟她接触的太近,我真会觉得莫名心虚。
我是个有媳妇的人了,而且我媳妇因为我,躺在了冰冷的地下,只为了让我活。
有这样的媳妇,我已经很知足,这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我也是明白的。
再说了,她也不是别人,是外甥女。
“诶,”板面老板戳了戳我,冲着街角使了个眼色。
我转过头,真看见那个女人来了,手里还跟上次一样,捧着那个保温盒。
我顿时精神一震。
那个女人看见老板身边多了一个我,像是有点迷惑。
我赶紧跟她打了个招呼:“大姐你好,我不是外人,是跟大哥在这里帮忙的。”
那个女人瞅着我,却没说话。
我心里有点忐忑,暗想要是这个女人忌讳我就不好办了,没成想那个女人居然跟我打了个手势。
是手语!卧槽,这个女人原来是不会说话!
板面老板显然是不懂手语的,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
说来也巧,我们村卖鸡蛋的是个哑巴老头,我为了跟他划价,手语都学会了,看得出来,这个女人的意思是,又见面了。
这女的记性不错啊,上次她来见我一面就记住了。我赶忙点了点头,打手语说,现在就给她做。
她指着耳朵比划了比划,意思是我们普通说话就行,她听得懂。
其实一般聋哑人是因为聋才会哑的,她如果不聋,那有可能是后天出了什么意外才哑巴的。
难怪只买得起一碗板面,残疾人不好找工作,找到了工资也不会高。
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这样堂而皇之的把死人当普通人一样交流,虽然看上去平常,可是心里难免还是有点毛。
何况那女人在灯光下一张惨白的脸,越是露出了笑容想表现的和善点,越是瘆人。
板面老板心里估计也是七上八下,瞅着这个女人的眼神也跟以前明显不一样了。
那女人倒是挺敏感的,低下头也不再打手势了,只盯着浮上了水面的板面。
我壮着胆子,继续问:“大姐,你儿子咋不跟你来了?”
那女人一听她儿子这几个字,脸色顿时就沉下来了,显然不想说这件事情。
我的心砰砰直跳,那模样可更吓人了,我还真不愿意把她给得罪了,只好继续东拉西扯:“说起来,板面大哥这两天可不怎么好,前次,那个为难板面大哥的人给死了,人人疑心是板面大哥害的,他可真是倒了霉了,要是哪天你来,瞅着摊子没了也别担心,准是大哥被人抓去吃冤枉枪子了。”
果然,那女人一听这个,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打起了手势,意思是人不是板面老板杀的。
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于是我立刻问:“大姐,你瞅见了?那那个人是咋死的?”
那个女人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一种非常怨毒的模样,打了个手势,说他活该。
那个咬牙切齿的样子,弄的我激灵了一下,心里忽然有个不祥的预感,不对,她跟百爪蜈蚣之间,好像并不只是掀翻摊子让她吃不到板面这么简单,恐怕里面还得有别的事儿!
正在这个时候,因为那个板面老板太过实在,已经把煮好的板面装到盒子里面了,那个女人接过来就走,我特么还有好多不明白的想问呢!你说你摆这个摊子是为了啥,难道真只是单纯的想请她再吃一碗板面?
板面老板瞅着我的眼神,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好像做了啥不对的事儿,一脸的不知所措,瞅着那个女人的背影,低声问道:“大师,现在咱们该咋办?”
“还能咋办。”我吸了一口气,摸了一把怀里的雷击木:“跟上去,看看她到底把板面给送到哪里去。”
从来都是死人尾随活人,这活人尾随死人的事,我还真是头一回干,脑门不禁也微微的沁出了点冷汗,真要是被觉了,可并不仅仅是惹恼了她这么简单,没准还会缠上我,对我干点更邪的事儿。
想想我也是哀叹一声,我特么好好的一个测字的文先生,这一阵子净特么的干点捉鬼降妖的武先生才干的事儿,估计我很快就要文武双全,成为一代名算了。
板面老板战战兢兢的问他跟不跟,我摆摆手,他这一阵子运气很差,跟着去不定会帮上点啥倒忙,还不如我自己去灵便点。
这么想着,我把阴泥抹在了双肩和头顶,独自一个人跟着那个女人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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