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冲田苦恼的时候,宽敞的巴士像是突然照入一阵柔和的光,整个车厢都明亮了些许。
“对不起,我回家里拿东西花费了些时间,让各位久等了。”
如春风般温和的声音传来,直接将炎炎夏日的燥热也驱散了不少,长身如玉、温文尔雅的北山浩一手持一对刀剑走上了巴士,包括正在吵闹的冲田等人在内,甚至连开车的司机都从自己的驾驶位置上站了起来。
实际上北山浩一时间卡得很准,现在正好是约定好要出发的时间,并不存在他让大家久等的说法,但是作为最后一个到场的人,他还是需要礼貌一句。
翩翩少年、谦谦君子,这就是北王高中的第一人北山浩一。
“少掌门!”
众人一齐向北山浩一鞠躬,北山浩一也向众人回礼。
巴士上的参赛选手,无论正选还是后备,都是关西各大流派的弟子传人,而关西各大流派又一直以三极派马首是瞻,故而所有人都称呼北山浩一为少掌门,虽然他们并没有将自己放在仆从的位置,但也都确认了北山浩一是他们未来的领袖……不,北山浩一现在已经是他们的领袖了,他们对北山浩一只有顺从。
行礼完后,众人这才将视线投向北山浩一,神谷雪性格比较活泼,又是女子中的佼佼者,她见到北山浩一手上拿着的刀剑后惊奇地道:“少掌门,您怎么把‘无露’也带上了!”
原来北山浩一手上拿着的刀剑,其中刀赫然就是北山浩一的爱刀——“无露”!
兵器放置于露天处,清晨时分,冰冷的刀身上必然会凝结出露珠,而这把由当世铸刀名家香坂八郎兵卫倾尽心血打造的宝刀无露”,传说即便在露天潮湿处放置一夜,清晨时候,刀身上也不会凝结出一滴水露,所以才被取名为“无露”。
有人说这是因为“无露”锐气逼人,正是这锐气逼退了水汽,也有人说这是因为“无露”刀锋锐无匹,杀人不沾血,水露即便在刀身上凝结也会很快滑落。
其他还有数种说法,但这两者说法是众多说法中人气最高的,且都为“无露”带去了传奇的色彩。
此刀乃是十年前北山无二突破至宗师境界后,“暗武”组织送来的贺礼,虽然暗武和三极派理念不同,但“暗武”的武器组首领世戏煌卧之助是东瀛有数的剑客,北山无二固然不惧于他,但也要给他几分薄面,所以便收下了“无露”,只是没有留下自己使用,而是将之转赠给了独子北山浩一,“无露”自此成为了北山浩一的爱刀。
只是“无露”之锋锐世所罕见,用之恐伤他人,故而北山浩一一直以来鲜少动用这把宝刀,神谷雪和北山浩一是一起长大的,可算是青梅竹马,但也没见北山浩一用过这“无露”宝刀几次,今日见北山浩一居然拿上了“无露”,当然会觉得惊奇。
“有个人,我一直想会一会,这次难得有这个机会,我不想错过。”
北山浩一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刀剑喃喃道。
若是不趁着这个时候和他比试一场,再过一两年,我恐怕就再没资格向他出手了……
“咦!少掌门,您是说,今年参加比赛的人中,有您也需要郑重对待的高手在?”
神谷雪震惊了。
北山浩一是谁?那可是东瀛少年一代中当之无愧的最强高手,同龄人中的战力天花板,这辆巴士上可以说汇聚了关西各大流派当代年轻一辈的精华,可说是同龄人中的翘楚,但就算他们十几人一起出手,在北山浩一面前恐怕也撑不过片刻,可就是这样强大的少掌门,居然也有需要郑重对待的人?是她理解错北山浩一话中的意思了吧!
“没有,他不是参赛选手,最多只能算是个看客。”
北山浩一笑着道。
别开玩笑了,颜家人在中原已经被指名道姓地禁赛了,又怎么可能到东瀛高中生的比赛来逞威,这样也太掉价了吧!
“唔……”
神谷雪和其他人都松了口气,还以为之后的比赛要对上什么了不得的大魔王了呢,幸好没有。
想想也是,高手生里,又怎么可能会有能比肩少掌门的怪物呢?
不说关西地区的少年武者他们都熟悉,关东地区的,这几年来要说出挑的,也就只有鬼丸猛和铁剑,最多再加上一个毒岛冴子,根本不足为虑,又哪里会有值得少掌门重点关注的对手,若是有的话,关东武术界早就吹爆了好吧!
所以少掌门想要与之一会的,应该是哪支参赛队伍的领队吧?
神谷雪只能如此猜测。
资本强大且门路多的学校为了提高自家参赛队伍的成绩,往往会安排一个实力高超的剑客作为自家队伍的领队,一来也只有比参赛选手强才可以压得住那群年轻气盛、好勇斗狠的年轻人,二来领队眼力好才能做好赛前观察,为自家选手说明他们对手的实力和破绽,以此增加胜率。
魁星旗和玉龙旗的影响力太大了,可以说是毫无疑问的高中第一、第二大赛事,为了自家队伍能取得更好的成绩,然后作为宣传的亮点提升入学率,各大学校方面除了对敌对队伍下黑手和吃禁药这种后果严重的违禁手段,其他手段那是层出不穷,多到让人眼花。
“先出发吧,有什么路上可以讲。”
北山浩一落座后对司机道:“田中先生,麻烦开车吧!”
即便是面对北王高中一名普通的校车司机,北山浩一依旧不失礼貌。
北山浩一是最后一个达到的人,等他入座后,北王高中参与到魁星旗和玉龙旗比赛的所有人员就全部齐全了。
也唯有北山浩一值得所有人等待,若是其他人在约定时间十分钟前还没到,一众人必定会先走一步,丢下那个不懂提前十分钟到场的无礼之辈,让他一路追着巴士的尾气跑到机场。
反正都是练家子,跑去机场才几十公里路,累不死人的。
“是的,少掌门!”
校车司机田中的领是北王高中的工资,也就是说,北山浩一就是他的少东家,面对北山浩一,他自然是恭敬得不得了。
和其他学校的参赛队伍不同,北王高中的参数队伍并没有老师带领,本来是有的,但在北山浩一提出要做领队后,原本应该成为领队的那个老师自然是退位让贤,而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又或者参赛的选手都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选手们还隐隐有些兴奋。
先不说北王高中本就是北山家的一言堂,单是北山浩一的实力,学校中包括老师在内,还真就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也就只有在学校挂名的三极派二代师范们能强出北山浩一一头。
这样条件的北山浩一接过领队的任务,又有谁会提出反对呢?
巴士车很大,只坐十来个学生显得有些空旷,北山浩一一人独坐着,神谷雪绕过自己的哥哥凑到了北山浩一身边。
她和北山浩一关系还是比较好的,也知道北山浩一不是一个喜欢端架子的人,所以子在私底下,她对北山浩一并不如何拘谨。
“浩一哥,这刀是你的‘无露’,这剑又有什么名堂,你为什么和‘无露’一起拿着啊?”
这时的神谷雪连敬语也省略了,毕竟她是自小就跟在北山浩一身后跑,是如同北山浩一妹妹一般的人,不是正式场合,还真不用太拘束,所以明明其他人也很好奇北山浩一除了无露外,为什么还要拿着一把中式剑,但真正敢来问的也唯有神谷雪一人。
和外形精致,从刀护到刀柄,甚至刀鞘,无一不透露着华贵和考究的“无露”不同,这样中原剑不止样式普通,还有一股很陈旧的感觉。
但,能被北山浩一拿在手上的,会是普通的剑么?
“这把剑啊……”
北山浩一将一刀一剑都放在腿上,用手轻轻摩擦剑鞘,然后将剑抽出一截。
“锃!”
长剑出鞘,声音并不清脆,而是有些沙哑,也没有迸发出神谷雪预想中的锐利剑光,剑身黯淡,不止没有百炼精钢那种可以拿来当镜子用的光亮,甚至让人感觉这是不是一把剑而是用拙劣锻造技术打造出的铁条。
这剑,怕是连砍断一根树枝都费力吧?
而要说这把剑唯一特殊的地方,恐怕也只有剑身靠近剑护处刻着的三个宛如图案的文字。
“浩一哥,这是什么啊?”
神谷雪问道,视线所指之处正是那三个奇异的文字。
北山浩一指着剑身上的三个文字,一字一顿地道:“‘九’、‘千’、‘誓’!”
“‘九千誓’?这把剑的名字么?这三个图案一样的文字,是中原的古文字么?好像比小篆还难看懂呢!”
神谷雪好奇地打量着北山浩一指过的文字。
北山浩一对神谷雪道:“这是一种比甲骨文更为久远的文字,中原的甲骨文,比较可靠的说法是殷商时期的文字,而这种文字,却是传说中仓颉造字时期的文字,甚至可能比这还要早!”
“哇!浩一哥好厉害啊!连这么久远的文字也认识!”
神谷雪一脸小迷妹的表情,为自家少掌门的学识渊博而感到骄傲。
北山浩一笑着摇头,他轻叹一口气道:“这种文字,世上已经没有人真正认识了,我也是别人教我,才知道这三个字的意思的,这世上最后一个精通这种文字的人,早在八十多年前就死了,所以,这种文字已经是一种失传的文字,哪怕有零星几个字有人知晓其含义,也根本不成体系,不能说掌握了这种文字。”
“啊,太可惜了!”
神谷雪很遗憾地道,这种文字似乎有着一种特殊的韵味,让她看着就是觉得很舒服,她甚至一度升起想要学习这种文字的想法。
这可把神谷雪吓了一跳。
她和学霸的双胞胎哥哥不同,母亲在生她的时候大概是没有把读书方面的天赋分配好,全都一股脑儿丢给了绯村一心,所以神谷雪是个十足的学渣,虽然还没到七笨蛋那种一看书就昏倒的地步,但也是看书就会头大焦躁,期末考试还是在绯村一心的高压补习下勉强通过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听到“念书”这两个字就会头痛的学渣,刚才居然升起了想要学习这种文字的念头,这让神谷雪自己都不敢相信。
“就不能破译么?”
神谷雪还是很遗憾这种神奇的文字居然失传了,想着是不是能破译它。
“所有关于这种文字的记载和文献都被毁去了,你说这还怎么破译?凭空造字么?”
北山浩一苦笑道,他对于这种文字的消失也充满了遗憾,据他所知,这种文字正代表着武术源头的那个时代,这种文字完全是每个练武之人梦寐以求的!
“毁去了?怎么毁去的?这也太可惜了,简直是犯罪啊!”
神谷雪柳叶眉倒竖,显然是气得不行。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北山浩一满脸沉痛地道:“这种文字是在中原的一处神秘之地发现的,也唯有那里有相关文献出土,这些文献都被当时一个爱好甲骨的文士保存收藏起来用以研究,也唯有有着极高甲骨文造诣的那位文士才有那个功底研究这种和甲骨文渊源甚深的文字。但是在八十多年前,一支军队闯入了文士于中原燕京的大宅中,想要抢夺那批文献和文士以毕生精力收集的甲骨,文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将存放文献和甲骨的地下室引爆,自己也和军队的军官死在了那场爆炸中,文献当然是在那场爆炸中全部损毁,而那个文士,也正是唯一一个精通这种文字的人,随着他的仙去、文献的损毁,这种文字也就彻底失传了……”
“这……”
神谷雪眼睛抽搐起来,那支军队是什么军队,北山浩一不用细说她也知道,她是学渣没错,但并不是历史白痴,她知道八十多年前能在燕京横冲直撞的军队,也唯有当时的东瀛军。
神谷活心流一直以来都是的反战派,当年就是因为不愿意涉足战场才被逼着迁到了大阪,对于东瀛军当时的作为,她深深鄙视以及羞愧。
她不会傻傻地说“为什么不把文献交给东瀛军”,“文化是没有国界的”,“这是对全人类的犯罪”之类的话。
北山浩一刚才的话说得很对。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中原的东西就该留在中原,哪怕是以飞灰的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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