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格外的黑。
时笙现在越来越不喜欢走这条路了,虽然一开始找到这条小路感觉上网回家近了不少,但最近他总感觉这条路有点儿怪。
其实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仔细说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这几天走着总感觉心里膈应、抻的慌。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一周了,本来从前天起时笙已经改走大路了,不过今天他和同学兼死党张埑崇一起在网吧待到半夜一点多,出来找了个串儿塞塞肚子都已经两点了。张埑崇人老实,也不见外,懒得回家就跟着时笙往他家里凑一凑。不然时笙自己的话,肯定还是往大路绕一下。虽说他倒也不怕,但自己走那条道儿给他的感觉就像是鞋窝里嚯了一摊子凉泥,怎么说呢,不舒服。
“嘶,这天怎么越来越冷了,这才刚九月初吧。”张崇裹了裹外衫,不知道对时笙还是对自己嘀咕着。
今天是2042年9月9号,按理说安城这偏南边的城市这个时节应该正是夏末秋初最舒服的时候,年轻仔正是卫衣秋装潮得淌水,夏天防晒做的好没晒黑的靓妹们估计现在还穿着齐齐裙秀着大白腿。但时笙和张埑崇这两人里子却是一人一套秋衣秋裤。时笙穿着素白圆领秋t,外面深绿打底的外套背后印着挺大的海绵宝宝图案,半拉着拉链。张埑崇则是一件淡粉饰白的卫衣背面印着傻乐着的派大星,能看出里面也套了衣服但看不清款型,想来应该是简单的打底衣之类,两人下面都是秋裤外套做旧淡色牛仔。
“是有点奇怪,看新闻好像全国都这样,准确的说,全世界好多地方都在降温。”时笙回头看了看张埑崇。
“网上有人说是世界末日了诶?还有好多人发出来一种长得像鬼一样的树的视频,乖乖诶,看着是真恶心,笙哥你看过没有,我这儿还存着呢,你要不要看看?”
张埑崇自顾自说着,没发觉时笙的神情渐渐变的奇怪。“你说不会真的要世界末日了吧……哎笙哥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
张埑崇说着话,抬头就看见时笙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笙哥你看啥呢,我脸上沾油……”
“啊!!!!”
话没说完,被一阵尖厉带着凄惨的叫声打断了。
张埑崇猛一回头,顺着时笙一直盯着的方向看过去。
“卧槽!!!这…这t喵是什么东西?!”
但见,一个衣着破烂不堪,姿态极其怪异,扭着胳膊扭着腿的女……人?,说不好是不是人的东西,一瘸一拐地往时笙两人这走着,一根黑绿色像是树根一样的东西从她背后伸出来,绕着脖子勒死了两圈,把她的眼珠子勒得都快掉了出来,离近点还能隐约看见眼球后面连着的脑神经,树根末端沿着还插进了她的鼻孔里,往她的脑子里抽抽着,从口鼻中不时飞出一些黄白液体。
“吼……啊啊啊!”
**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裂开的嘴淌出涎水顺着树根往下流着。边朝这边一步一拐地走边用长着尖长指甲的双手扒划着缠在脖子上的树根。
“我……卧槽,这是什么东西,艹什么玩意缠我脚了,笙哥……笙哥!”
张埑崇当时就吓得往后瘫在了水泥路上,胳膊撑着往后倒爬了几下,突感脚腕被什么东西抻着,这一看,竟是如那**脑子里插着的树根一样的东西。
时笙本来盯着那怪物一个劲儿的瞅着,一眼大一眼小眼皮都不带眨一下,那神情看起来不像是害怕,倒像是有点在动物园里看猴子造娃的样子。
在此就要强调一些时笙的部分个人特点了。总得来说的呢,这个人,他看破红尘了,而且,是那种生老病死与我何干的那种极端空虚主义思想。浅显的,这种思想其实对大多数人来说是并不适宜、或者说弊大于利的。不上进、不自爱、固执等很多负面标签都会贴在这种思想身上。
基本来说,这种思想病入膏肓之后大致也就是两条路,自我了断或是活得像个混日子的,我们的主角算是属于后者,他现在对于外界事物的态度及表现出的回应,大概就是,想到哪出是哪出,想怎么来怎么来,爱咋咋吧,当然,这只是他自觉看的开了,比常人对外界刺激要淡然得多,但并不是没有欲望和喜怒哀乐等种种感情。
而时笙之所以会有这种思想,原因大概有两个:其一,他十分喜欢思考,就是那种看个口香糖配料表可能都会思考半个小时人生意义的种子选手;其二,他认为自己很聪明,而事实确实也不算差,这导致了他很小就自我思考并自恰了一个结论,且在其人生成长过程中逐步树立了理论自信,那就是:人活着是没意义的。其逻辑过程与主要论据论点受限篇幅且无干主线此处暂且不表,我们说回正题。
这种思想或者说人生哲学能够衍生出很多其他特点,比如说,不怕死,不过这仅是因为他看的开了,觉得死亡和活着没什么太大区别,这和实质上的无所畏惧还是差别很大的,比如他也会受到大多数身体自然反射的影响,也并不是完全不会害怕。同时,他还会对自己构建出的认知框架外的事物产生极强探索欲望。这也就有了上文中笙哥视鬼怪如珍馐的奇异表现。因为这简直就是给他生死无妨的心态再添了一把活着的98号燃动力。我们再回正文。
时笙听到张哲崇的叫声,低头扫了一眼情况,快速从裤兜掏出来一串钥匙,蹲下来随便拎着一根尖头的十字型猛地往那树根上扎去。
结果那树根比自己想的要不结实的多,杵地一下就捅进去了,时笙左手按着小哲的腿,右手使劲往树根里剜了一下子,呲一下那剜开的口子像是动脉被割破了般,树根也像是会疼一样抽一下缩回了黑暗里,这动作导致那口子裂的更大了,一股子带着化学酸味的黑红液体溅了时笙一脸,更有几滴进了时笙的眼睛和嘴里。
时笙起身抹了一把脸,啐几口唾沫,快速打量了一下四周,不知是眼中被溅进了不明液体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周围好像更暗了,而且不是那种正常的暗,像是有一种黑雾一样的东西在周围弥漫。
“笙哥,你,你怎么样?”
时笙晃了晃脑袋,又回头看了那还在挣扎着前行的女尸一眼。“走,先回去。”
“好!”
张埑崇拉着时笙赶紧往时笙出租屋的方向跑。
时笙已经看不大清路了,被那诡异树汁污染的视野在变暗,脚步也越来越重,地上好像有什么液体在黏连着,每一次抬脚都能感觉到那种黏腻感。
而且时笙感觉,那雾状的黑烟越来越浓了,都快凝成实质,有点像是那些大城市的高浓度雾霾,不过颜色是可视度更低的黑色。
四周好像也越来越安静……像是世界在死去一样,时笙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感官,除了手上还有被小埑拉着的触感……
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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