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陆昭阳觉得金人战斗力还在,只是攻城器械火力不足。
为今之计,就是屯兵不动。
建造数量庞大的器械军团。
到时候,攻破汴梁犹如囊中取物。
同时金军也正好利用短暂的窗口休整。
陆昭阳回过神来。
分析局面的能力确实可以。
而且他的话也引发了在场众人的共情。
金军确实不宜急攻了。
之前以大将军粘罕为首的金军想要速战速决,迅速灭宋。
按照宋军之前的作战力,这个闪电战的愿望是可以实现的。
而且粘罕的战术也能在理论上站得住脚。
毕竟,粘罕所顾虑的是后方的军饷运输。
他们现在一天就要消耗一万担粮食。
又赶上冬季。
大宋的北方大多数地方都在下着暴雪。
因此粮食成了大军的生命线。
比真金白银还要昂贵的军需品。
此时即便他们想要往南面抢粮。
也不可能实现。
因为宋徽宗带着他的班底南下之后,带走了一大批宋臣以及他们的附属百姓。
为了彻底断绝后患。
甚至在江南重新建立一个政权。
所以,宋徽宗前脚南下,后脚就在南方来了一个坚壁清野。
把所有能吃的资源全部收集了起来。
故而气候温和的南方也没什么粮食可收。
而惊军如果要按照陆昭阳的策略,继续在这里耗着围攻,借机制造攻城器械大举攻城的话。
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这就意味着金人必须要做好挨饿一个月的准备。
如果不想饿死,那就得计划三个月的粮草。
因为大军轮转跟后撤都需要果腹。
至于说指望攻破汴梁城后,洗劫城内的钱粮?
那属实是想多了。
如今的金军统帅们都看的很清楚了。
汴梁城军民万众一心,视死如归。
即便攻破城,也是鱼死网破的下场。
金军侥幸胜利,那宋人也绝对不可能留下一粒粮食。
他们只会将粮仓付之一炬。
总而言之,现在的大宋京城已经非同往日了。
因此,无论如何,粘罕和完颜宗望都绕不开粮草这一难关。
事实上,世人都被金军驰骋的气势吓懵了。
可冷静之后,就会发现,金军才是真正的色厉内荏,为虎作伥。
因为总管大宋跟金国的前期战争,基本上都是金军气势汹汹。
可真正接触的战争,并没有一边倒的优势。
正如现在,金人将汴梁围困。
看似风风火火的直抵大宋的心脏。
但他们终归算是孤军深入。
因为金人完全没有征服河北跟雁门关内的宋军。
而大宋的皇帝赵烁早就看准了这一点。
金人孤军深入,求胜心切。
除了粮草供应的压力,还有急功近利的精神困扰。
对付金人最有效的手段就是用几路大军钳制。
然后死守汴梁城。
最终将金人逼到进退无路的局面。
到时候疲惫不堪的金人,军心势必动摇。
相反,这是粘罕和完颜宗望想要一战而定乾坤,迫切基于结束这场战争的主要顾虑。
可是汴梁城的城防,可以说是同时代最强。
金人的骑兵在这里毫无用场。
他们的攻城战术,也在大宋种类繁多的守城器械面前略显苍白。
陷入两难的金人,一时间只能懵比的等待。
却也不知道应该等待多久。
总而言之,之前的战败,让金国大军的将领们冷静了很多。
最终完颜宗望说道:“现在我军刚遭败阵,休整一番在所难免。可是具体得休整多少时间?如今粮草是一个问题,但还不是致命的问题。”
“要知道宋朝西路军正在紧锣密鼓的冲击我们的防线。五万女真精锐铁骑,至今也折损了四千多人。”
“据我们的哨探汇报,大宋河北跟山西那边的军队已经跟我们留守在燕云府的契丹兵交战了。”
“现在虽然我们还能招架,但是拖的时间长了,那我们就真得无功而返了。”
完颜经略说道:“我有一个计划。”
“什么计划?”
“我觉得我们再试探一下宋廷,我们派出使者跟他们假意释放退军的想法。”
“如果我们提出来,宋廷必然会派人过来讨论具体事宜的。”
“到时候在我们的主场,我们好拿捏不是?”
完颜宗望微微颔首:“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倘若是汴梁那边派人出来了,正好暴露了他们的胆怯。”
“到时候我们也不用狮子大张口,索要一些足以弥补我们大军开拔的钱财就行了。”
“免得将宋人彻底激怒,到时候得不偿失。”
完颜宗望说出这样的话时,意味着金人骨子里已经开始畏惧汴梁城的守军了。
大帐内的许多将领们缄默不语。
却一个个眼神不安的看向一边的粘罕大将军。
金军无功而返跟攻克汴梁城。
这绝非军方要做的选择题。
而是涉及了金国内部权力的平衡以及王室成员的斗争。
其中以粘罕为代表的强硬将领是灭宋派。
而且是一个非常有实力也季度凶残的灭宋派。
曾被大宋边军视为固若金汤的太原城就是被粘罕功下来的。
得益于攻打太原的经验,粘罕坚信只要给自己时间,他就能攻克汴梁城。
但是金军的另外一路大将完颜宗望走的是跟粘罕截然相反的路子。
他意在恐吓,疲软大宋。
类似温水煮青蛙,慢慢的掏空宋朝的家底。
达到逐渐蚕食,稳扎稳打的战略预期。
所以,完颜宗望虽然南下,一路上却没有跟宋军爆发过激烈的战争。
粘罕跟完颜宗望是政治敌对。
奇葩的是,现在这两个针尖对麦芒的家伙全部都在一个大帐内。
这使得退军还是继续进攻这个话题,顿时变得敏感了起来。
粘罕是完颜阿骨的肱骨悍将。
又是辅国第一权臣。
只是如今的金国皇帝并没有落入完颜宗望这位阿骨打嫡子的彀内。
即便如此,宗望这样的太子党也在金庭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彼此双方明争暗斗,互使绊子,冰冻三尺,已非一日之寒。
粘罕自然不允许退军。
尤其是在寸功未建的情况下撤兵。
故而他当即否决道:“半个月之后,再打一次,我看汴梁城防,我们多建锤车便能建功。”
“要是还败呢?到时候又当如何?”
随着宗望此言一出,帐内的火药味愈发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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