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哗然。
曹红突然从屏风后走出来,在人群中扫视一圈后,像是找到了目标似的,径直朝虞青凤他们而来。
曹红眼神依旧直勾勾的,阴冷骇人,死死瞪着虞青凤。等到走到虞青凤面前,突然抬起拴着红绳的那只手,以食指指向虞青凤。
周遭人像是躲避瘟神一样,迅速远离虞青凤四人。
“呦,这是要带我一起玩,强行拉我去演闹剧?”虞青凤抬头朝二楼的贺仙姑高声说道,“我可没有招惹这位——转世魔童。”
“这位姑娘,霸占曹如意的物件,在转世魔童看来,也算是一种招惹。”贺仙姑的声音透着冷意,从二楼飘下来。
“霸占?”虞青凤最先想到的是那只身首异处的布娃娃。
不对,布娃娃是曹红破坏后还给她的,不算霸占。难道说的是那只青凤玉簪?
“是,姑娘自己想想,最近可曾新添了什么随身物件?”
虞青凤耸肩,爽快回答:“没有。”
贺仙姑无奈摇头,“曹如意生前曾有一只玉簪,逃亡途中与贾琴交换了吃食与衣物。六年来,贾琴一定一直保存着那只玉簪,才会被转世魔童寻到。如今贾琴已死,我猜测那枚玉簪此时就为姑娘所有。”
虞青凤与裴无厌交换眼神。玉簪的事儿贺仙姑也知道,这倒是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若不是他们立场坚定,真要怀疑这贺仙姑法力无边,无所不知了呢。
裴无厌把虞青凤拉到身后,仰头正对贺仙姑。
“贺仙姑,与你传话的人大概是没说清楚,玉簪其实是为我所有。”
“公子又何苦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你我都清楚,这位姑娘曾经佩戴过玉簪。
“当初有人带着玉簪来我这里,请我化解玉簪上的煞气,被我拒绝。拒绝并非因为不愿,而是做不到。我的丫鬟曾好意叮嘱,此玉簪最好离溯州越远越好,切不可为女子所有,或为女子佩戴。
“唉,没想到,玉簪还是被一名女子佩戴过。曹如意的煞气转移到了女子身上,这名女子又回到了溯州,唉……”
贺仙姑一口气说了好多,又不住咳嗽。
“你的意思,我被曹如意的煞气缠身,会落得跟贾琴一样的后果?”虞青凤笑着问,“贾琴为戚家家丁指路,这才对曹如意的死间接负有责任,那么我呢?”
“姑娘清白,这我当然知道,但你我旁人知晓又如何?转世魔童满心怨念,凡是沾染玉簪煞气的女子,她一律都会视作贾琴。”
蔺鸣一直默默听着,听到这里忍不住发问:“敢问仙姑,可有破解之法?”
贺仙姑无奈摇头。
“做法事也不行?”蔺鸣不死心地问。
虞青凤小声嘀咕,“让我喝符水?不可能。”
“无用,为今之计,只有一法可尽力一试。”贺仙姑一边说,一边仔细盯着曹红的反应。
“何法?还请仙姑赐教。”蔺鸣倒是一本正经地请教。
贺仙姑又等了一会儿,见曹红并无反应,这才松了一口气,答道:“留下玉簪,远离溯州,越远越好。”
虞青凤了然,果然是想要赶走他们这些来彻查案件的人,这贺仙姑,或者说是曹如意,果然还要继续复仇,知道他们这些人一定是绊脚石。
“感谢贺仙姑好意,”虞青凤毫无惧色,“但不好意思,要让你失望了,我绝不离开溯州,除非……”
“除非什么?”贺仙姑好奇。
“除非贺仙姑先离开溯州,永不回来。”
虞青凤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是有意要放过曹如意,前提她肯放下仇恨,就此离开。
虽然虞青凤也没有这个权限,但是也想试探一下曹如意的意向。
贺仙姑苦笑,脸上皱纹走向改变,挤出更深的沟壑。
周遭人群对虞青凤发起攻击:
“你凭什么让贺仙姑走?”
“就是,贺仙姑是我们溯州的仙姑,造福我们溯州,你让贺仙姑走,安的什么心?”
“贺仙姑好心提点你去逃命,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
贺仙姑抬手阻止众人对虞青凤的围攻,继续大发善心地规劝:
“姑娘,我是去是留自有天意定夺,你我都左右不得。我最后劝你一句,早日离开溯州,否则最快三日,最迟十日,姑娘性命不保。”
虞青凤内心唱起:听我说谢谢你。
“贺仙姑,可否借一步说话?”
裴无厌指了指楼梯,意思是要么你下来,要么我们上去。
看来裴无厌是不想再跟贺仙姑说暗语,想要打开天窗说亮话。虞青凤觉得裴无厌一定是赞同了刚刚她的试探之举——只要曹如意肯就此打住,远离溯州,他也愿意放过她。
贺仙姑身边的丫鬟回道:“贺仙姑的规矩,仙姑不下楼,外人不上楼。”
“贺仙姑就这么怕被人近距离瞧见吗?”虞青凤意有所指地问,再次暗示她已经知晓了贺仙姑就是曹如意的变装。
“贺仙姑的规矩一早就有。”丫鬟先怒了。
“既如此,”裴无厌耸肩,“那我们双方便都好自为之,相信终有一日,贺仙姑会按照我们的规矩,坦诚相见。”
裴无厌率先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从怀中掏出那枚玉簪。
周遭的人看到了玉簪,又惊叫着后退了几步。
“这玉簪既是贺仙姑口中的煞气之物,那么不妨交由贺仙姑处置。是想办法灭其煞气还是交还给转世魔童,抑或是彻底毁掉,全由贺仙姑决定。”
裴无厌高举玉簪给楼上的贺仙姑看。
贺仙姑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冲一旁丫鬟示意。
丫鬟快步下楼,小跑着来到裴无厌面前,取走了玉簪。
“完璧归赵是再好不过。”裴无厌特意压低声音对丫鬟说,“把这句话传给贺仙姑。”
丫鬟不明所以,愣了一下,取走了玉簪。
虞青凤也听到了裴无厌要传的话,抬头等着看贺仙姑听到丫鬟传话后的表现。
果不其然,丫鬟附耳说了。
贺仙姑的双肩一耸,脖子一缩,受到了惊吓,险些连手中玉簪都没拿住。
曹如意啊曹如意,现在就看你如何抉择了。
虞青凤跟在裴无厌身后,一行四人离开了贺仙姑的客栈。
看客们又惧怕又好奇,跟在他们身后,隔着一定的距离议论着虞青凤的死期。
虞青凤冲人群翻了个白眼表达内心不屑,却被他们解读成虞青凤这就中邪,估计是最短时限,活不过三天。
一条腿刚踏上踏凳,虞青凤一阵晕眩,身子一歪,直接倒在了及时凑过来想要扶住她的廉书荣怀中。
车上的裴无厌和车下的蔺鸣都是一愣。
廉书荣意识到自己竟然怀抱着这二位的心上人,又本能想要松手。
“别……”裴无厌伸手要抓。
蔺鸣在后方抬手要接。
虞青凤却完美躲过了这二人,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身体的痛楚让虞青凤恢复了些许意识,但头仍旧晕晕的。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最清楚,这绝对不正常。
“哎呀,哎呀,赶快连夜离开溯州吧,晚了,怕是要来不及啦!”
后方看客们好心提醒。
“青凤,你没事吧?”蔺鸣赶忙把虞青凤搀扶起来,关切询问。
“快,送我去医院。”虞青凤迷迷糊糊,只想要自救。
蔺鸣显然对“医院”这词儿有点陌生,但很快也反应过来,拦腰横抱,把虞青凤送上了马车。
车上裴无厌伸手去接。
三人以最快的速度上车,蔺鸣吩咐充当马夫的大理寺侍卫去最近的医馆。
***
“姑娘的脉象是典型的阳虚,心脾两虚,肾虚,血虚……”
“得,你就说我哪不虚吧。”虞青凤听着郎中的诊断,哭笑不得。
“肝肺还是不错的。姑娘最近可是劳累过度?又或者心中郁结?”
“没有。大夫,我是不是中毒了?”虞青凤开门见山。
“啊?姑娘何出此言?姑娘虽然虚,但都是正常范围的虚。简而言之,姑娘身体并无大碍,进补锻炼,强身健体即可,何谈中毒?”
“你确定没中毒?”裴无厌紧张地问。
“这……”郎中反而没自信了。
“算了,换一家医馆。”裴无厌放下银子,扶起虞青凤。
“不用扶,我没事。”
虞青凤想要挣脱,证明自己没那么脆弱,也是让三个同伴安心。
“绝对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一来我相信曹如意不会对我下死手,二来,郎中都看不出来的毒,肯定不是剧毒。”
裴无厌手上加大力道,绝不放手,“说好听我的,万一你再突然晕眩,摔倒时脸朝地怎么办?”
出了医馆,虞青凤干脆软绵绵靠在裴无厌身上,双臂环绕裴无厌的手臂,戏谑道:“我要是毁容了,裴大人就不要我了?”
裴无厌全身一僵,但也只僵了片刻,马上因为习惯而放松,“想得美。”
虞青凤有点懵,裴无厌的回答够她脑袋里转几个弯的。
廉书荣一把拽住蔺鸣,故意落后两步,低声说:“看到了吧,你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长眼睛的都能看得出这两人郎情妾意。蔺兄,死心吧。”
同样习以为常的不单单是裴无厌,蔺鸣对眼前刺目的一幕也已经免疫了。
“郎情妾意?我看未必。青凤不过是想要当大理寺卿夫人,裴大人早就看穿青凤的野心,不过是想利用青凤的聪明才智才对她若即若离。他们俩意图各取所需,并无真心。”
“你就那么自信?”
“我对我看人的眼光很有自信。”
廉书荣不可思议地瞪着蔺鸣,“好吧,就算如此,一个追逐名利的野心女子,不过是仗着有点小聪明而已,你怎会对她如此钟情?”
蔺鸣似是在扪心自问,思考答案,想了片刻苦笑摇头,“大概是觉得她——可爱吧。”
“就这?”
“能够言传的,就这。其余,只可意会。”
“二位大人,裴大人在催了。”马夫侍卫恭敬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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