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的宅院之中,蔺鸣正与县衙的捕头交谈,见裴无厌带着一行人进入,上前相迎。
裴无厌放眼扫视一圈,“衙役们都停止了搜寻,莫非是,找到了?”
虞青凤这才注意到,前院只有四五名衙役,全都老老实实地站着,并无搜查的动作,而且这些人个个面色凝重。
果然为时已晚。
蔺鸣眉心紧锁,面容苦涩,叹息一声算是肯定回答。
“原来虞姑娘让我找的竟是第十七具尸体。唉,在后院。”
裴无厌不敢回头去看房氏夫妇,哑着嗓子说:“带路吧。”
几人刚抬脚,只听大门外一声怒吼。
“让我进去!这案子本就是我负责,这杨家也是我亲自带人搜过的,你们又来大张旗鼓地搜寻,这就是不给我面子。不给我面子就是不给房大人面子!让开,让我进去!”
听这声音和气势,老熟人了。
几人寻声望去,正是沈昱侠,他竟然还把沈莫离也带来了。
“让他们进来。”裴无厌吩咐把守的侍卫放行。
沈昱侠气势汹汹地推开了阻拦的侍卫,晃着膀子走进来。
“沈捕头还没回去复命啊?也对,一定是房大人的意思,让你留下来及时通报消息,他那边好及时应对。想必是知府大人也没有多少信心,这案子能维持原判。”
虞青凤见到沈昱侠就手腕疼,恨得牙痒痒。
既然他来了,既然已经到了此时此刻,既然他的主子都自身难保了,那么一条即将成为丧家之犬的狗腿子,就更加不用惯着,痛打他!
虞青凤又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表情夸张,却也客客气气,笑容可掬。
“哦,我懂了,知府大人没信心,担心案子真被翻了,他斩错了人,大理寺问责,那肯定需要一条替他承担大部分罪责的狗,最好还是一条自己跑过来乱吠乱咬,得罪了大理寺的疯犬。这不,派您过来了。”
“死丫头,还敢出言不逊,冒犯知府大人?”
沈昱侠的双眼在夜色中射出饿狼一般的目光,眼看着就要再度扑上来。
“沈捕头误会了,天地可鉴,我可没有冒犯知府大人。”
虞青凤苦笑,这沈昱侠是听不懂话吗?她冒犯的是他啊。
沈昱侠双眼通红,双拳握得咯咯作响,恨不得马上把虞青凤手撕成碎片。
裴无厌轻咳一声,挡在沈昱侠和虞青凤之间。
“你这张嘴啊。”裴无厌小声责怪虞青凤。
虞青凤耸肩,小声回应:“没办法,老毛病,不吐不快,会憋死。”
裴无厌无奈一笑,还是小声耳语,“我早晚要被你这张不吐不快的嘴害死。”
虞青凤突然心头一暖。对了对了,就是这个味,裴无厌这个男主已经被自己拿捏住了。
裴无厌面对沈昱侠,还是客客气气。
“沈捕头,本官之前说过,待到案子了结,定会处置无礼犯上之人。今晚案子便可了结,本官言出必行,已经准备好了惩罚的刑具。所以,你来的正好。”
沈昱侠嘴角抽动,吞了口口水,左顾右盼,转了话题。
“裴大人,这杨家上上下下,县衙在案发后第一时间搜过,我也带人搜过,可确保毫无遗漏。时隔半月,裴大人又大费周章带人来此,莫非只是想走个过场?”
裴无厌懒得再与沈昱侠废话,转而对蔺鸣说:“去后院,带沈捕头去看看他的遗漏。”
蔺鸣狠狠瞪了沈昱侠,转身向后院走去。
虞青凤故意落后几步,与房氏夫妇并行。
这对儿夫妇仍是满脸疑惑,到现在都搞不清楚,他们为何要身处杨家,灭门案又怎么会跟房映秋失踪案有关。
他们到现在都不曾往最糟糕的那方面去想过,不知道即将要面临怎样惨烈的场面。
“房夫人……”虞青凤艰难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却哽住,不知该说什么。
房妻抬起迷茫的眼望着虞青凤,还有点害怕虞青凤这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似的,战战兢兢等着她的下文。
虞青凤嘴唇翕动,鼻子酸涩。最终还是落荒而逃,小跑几步,追上裴无厌。
杨家的后院挺大,正是酿酒的作坊,仍维持着灭门案发生时的惨状,一片狼藉。
“沈捕头,你看,这后院与你来搜查时可有不同?”蔺鸣冷冷地问。
沈昱侠迅速扫视一圈,不耐烦地答:“并无不同。”
蔺鸣走到角落的石井前,指着那口井和旁边的黑色石板问:“这里呢?”
石井!
虞青凤的心像是被人用拳头捏紧,生疼。
不该是密室吗?她之前让蔺鸣来搜,是要找藏在房子里,或者是地下的密室,酒窖之类。
怎么会是一口井?难道密室的入口是石井?
沈昱侠歪头回想,含糊不清地说:“也许,也许有些许不同吧。可那又能如何?莫非蔺大人是在井下找到了罪犯梁磊留下的物证?”
“物证?哼。”
蔺鸣怒视沈昱侠,咬着后槽牙,指了指石井旁的石板,和不远处屋门前堆放的杂物。
“石板原本是覆盖于石井之上的,重达数十斤,但这黑色石板上下却多有磨痕,说明有人经常移动。”
“那又怎样?”沈昱侠习惯性反驳。
“如若是水井,为何以石板覆盖井口?若是枯井,担心孩童坠落,以石板覆盖,又为何时常搬动,让石板与石井摩擦留痕?”
沈昱侠不以为然,不耐烦地挥手,“这与案情有何干系?”
“还有这些石井旁的杂物,有同样摩擦过的麻绳,木桶,联系石板,沈捕头能想到什么?”
蔺鸣抓起一旁的麻绳,丢到沈昱侠面前。
沈昱侠踢走掉落在脚下的绳子,极为不屑。
“蔺大人为何总要在意这些与案情无关的细节?大理寺办案风格如此?还是说,各位大人不甘心无功而返,非要找出一点细枝末节大做文章?”
“细枝末节?好,那么便请沈捕头进入这房舍去看看我们在石井里找到的——细枝末节。”
蔺鸣一把推开石井旁房舍的木门,里面的烛光瞬间投射出来。光影在地面上晃动,显示房内有人在移动。
沈昱侠下意识后退一步。
“沈捕头莫怕,这里面并非是冤魂恶鬼,而是县衙的仵作在验尸。”蔺鸣用眼神示意沈昱侠进去。
“开什么玩笑?我会惧怕什么冤魂恶鬼?我问心无愧,有何所惧?”
沈昱侠朝着敞开的木门走了两步,突然又驻足,“你说什么?验尸?验什么尸?”
“第十七具尸体。”
蔺鸣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沈昱侠去面对尸体,面对他当初草率失误的证据。
沈昱侠不敢置信,大跨步走进房屋。
众人只听一声粗重惊愕的叫声,而后发出惊叫声的沈昱侠又快步跳了出来。
虞青凤的心又是一沉。尸体何等惨烈,连沈昱侠这个捕头都吓成这样?
“这,这尸体是谁?杨家一共十六口,不多不少,尸体也是十六具,面容身份全都查验无误……”
沈昱侠话说一半,被干呕打断。
蔺鸣并不知晓这第十七具尸体是谁,于是便走向虞青凤,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塞进虞青凤手中。
“虞姑娘,我说到做到,找到了……密……算是密室吧,接下来,交给你。”
虞青凤哀伤地低头,望着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颗发亮的珠子,有鸡蛋那么大,在夜色中泛着幽幽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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