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温凌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如果他的父母真的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他该怎么办？
回想起养父母对弟弟纵容溺爱的模样，温凌只觉得心中似乎有蚂蚁在爬，又疼又痒。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的父母也在找你？难道你真的甘心就这样永远背对真相选择欺骗自己吗？”顾墨尧的话此时此刻在温凌的耳中宛如海峡中的塞壬，带着近乎致命的诱惑。
他想要一个真相，哪怕他的父母就是抛弃了自己，那也足够让他死心。
可他又放不下桑芜，那个被奉为神明一般的少年多疑敏感，即使自己和顾墨尧没有任何关系，他也难免心生妒意。
“我明天给你答复。”温凌死死攥着手心，陷入了纠结中。
顾墨尧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下来：“那我明天再走，等你告诉我你的决定。”
............
在第三次失手碰翻水杯时，桑芜终于蹙起眉头。
他慢条斯理地捏起温凌的手，用白色的绢布认真擦拭。
“有心事？”
温凌垂了垂眸子，手下意识想要往回缩：“没什么...”
桑芜捏着温凌的手，纤长苍白的指尖挑起他的下巴：“在我面前撒谎是一件很愚蠢的事，说实话。”
温凌被噎了一下。
他怎么就忘了呢，桑芜身为苗寨的祭司，早就可以通晓一切，他现在的隐瞒或许很早之前桑芜就已经发现了。
他在等，等自己主动开口和他坦诚。
“顾墨尧是我曾经的老板，他似乎知道我亲生父母的事情。我想出去调查清楚，当年到底是什么原因。”温凌纠结了半晌，还是决定全盘托出。
“你想离开这里？”桑芜的语气很淡，眼底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我出去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就会回来的，两个月！给我两个月的时间，我一定会回来的！”温凌握住桑芜的手心，目光恳切。
桑芜抬眼，他的手指轻轻划过那粉嫩的柔软唇瓣。
“人类是最会编织谎言的存在，阿凌，想让我信你，就要做出取舍。”
温凌坐直了身体，藕白的手臂环住桑芜的脖子，青涩又笨拙地吻着桑芜的嘴唇。
桑芜的手掌扣住温凌的后脑，将吻的深度加深。
月色孤寂清冷，屋内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温凌眼位眼红还挂着泪珠，哑着嗓子讨饶，却无济于事。
他知道的，他把自己献给神明的同时，神明也在对他进行赞礼。
他们，是在互相救赎。
............
温凌第二天几乎中午才从床上爬起来，桑芜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此刻他坐在床边，轻轻摩挲着温凌的脸颊。
“两个月，两个月后你若是还未回来，我便会亲自去找你。”
桑芜的嗓音清冷悦耳，温凌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好！我两个月后一定回来！！”
他本来也没想过桑芜肯放自己走，但是没想到桑芜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己。
换好衣服，温凌步伐有些缓慢地走到了顾墨尧的住处。
敲开门，顾墨尧刚好在整理东西。
“来了？”听见有声音，顾墨尧扭头看向温凌。
见温凌一身短袖运动裤，顾墨尧挑眉：“看来你已经做好了决定。”
温凌点了点头：“我要出去把事情调查清楚，给我父母，也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顾墨尧看见温凌脖子上的红痕，眸子微微一暗。
“好，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温凌从床头柜里把自己的背包拎了出来，两人背着行李离开了寨子。
桑芜并没有来送自己，温凌眺望了一下远方，没有看见桑芜的身影后，神色有些落寞。
“走吧。”顾墨尧拍了一下温凌的脑袋，语气温和。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山林，那抹欣长的身影才从暗处走了出来。
桑芜的目光死死盯着温凌消失的方向，心脏中陌生的情绪疯狂翻滚涌动。
理智和心中的妒意在拉扯着神经，早在顾墨尧出现的时候，桑芜就已经知道了这会是他和温凌指之间的一道劫数。
他放温凌离开，也不过是想看清劫数的走向。
若是他不肯放温凌走，即便不说，他心中也会有一道心结。
他不允许温凌因为旁人和自己产生任何隔阂。
所以，桑芜选择了放温凌离开。
“阿凌，不要让我失望。”桑芜薄唇倾吐，语气幽幽。
............
温凌和顾墨尧几乎一天就爬了出去，两人甚至没有觉得疲惫。
下了山，顾墨尧的车早就在山下停着。
“上车。”把温凌的行李往后车座一扔，顾墨尧直接把人推进副驾驶。
温凌看着车前面的小金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你出来探险，有必要开这么贵的车吗？”
顾墨尧轻哼一声不以为意：“我有很多，这辆坏了也没关系。”
温凌直接安静如鸡，何必呢？
问这一嘴既不能提高自己，还被秀了一下人与人之间的贫富差距。
车子一路朝着市区开去：“我在这有几套房子，今晚现在这住一晚凑合一下，明天早晨坐飞机回A市，你看看可不可以。”
温凌点了点头：“我没问题的，不过你知道我亲生父母住在哪吗？”
“当然，我已经查到了。”
车子停在了一栋别墅前，温凌看着面前四层的小洋房，人又麻了。
“这就是...你说的凑合一晚？”
顾墨尧锁了车打开大门，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这套房子很久没来住过了，所以可能有些冷清。”
密码锁被打开，温凌看着里面从四楼垂直下来的水晶吊灯以及螺旋状的楼梯，有些僵硬。
“怎么了，不喜欢？”见温凌的表情不对，顾墨尧体贴询问。
“不，只是感叹一下这个世界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是个废物。”
温凌住在了客房，顾墨尧把崭新的睡衣递给温凌：“我在你隔壁住，有事喊我。”
“谢谢。”温凌结果睡衣套上，匆匆洗了个澡把灰土都冲掉，随后倒在床上匆匆睡去。
爸爸妈妈，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
温凌和顾墨尧坐着早晨六点的飞机回到了A市。
下飞机后，很快就有人接应他们两个。
顾墨尧带着温凌上车：“你的父母一直都住在A市，这么多年也没放弃过寻找你。”
温凌的心中猛地一跳，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明明你之前也不认识我。”
顾墨尧微微一下：“你不需要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我不会害你。”
这或许就是顾墨尧的秘密，温凌没再深究，只是开口问道：“那我们现在就是直接要去吗？”
“东西我都准备好了，直接去就可以。”
温凌捏紧了安全带，心中一片忐忑。
无休止的辱骂和忽视成了他不可磨灭的阴影。
如果亲生父母和养父母一样呢？他们当年就是抛弃了自己，那他又该如何面对？
温凌心中茫然，可很快就想通了。
他这次来，只是为了遵从自己心底的声音，把这件事情弄清楚。
即便是真的被遗弃，他也没有遗憾了。
他还有桑芜，那个清冷的少年对他的爱意如高悬的月亮，永不坠落。
车子驶入了一片老城区，里面的楼房都有是有许多年头的老建筑了，到处都是被时代遗忘的老旧气息。
进入小区内部，豪华的车子和这片小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下车吧，就是这了。”停在一栋楼面前，顾墨尧解开安全带。
温凌跟在他的身后，手中拎着水果。
“到了。”面前的门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广告，温凌忽然有些恍惚。
一股熟悉的感觉遍布神经，可记忆却一片空白。
敲了敲门，里面很快就传来了声音。
开门的是一个妇人，她发丝有些花白，看起来很憔悴。
“您好，我是上次和您联系的那个人，我把您儿子带回来了。”
“什么？”那妇人原本浑浊的眸子忽然一亮，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温凌：“这是我儿子？！”
顾墨尧点了点头：“您可以确认一下相关的特征。”
妇人把他们两位请进屋里，温凌拘谨地坐在沙发上。
“我儿子走丢的那年才三岁，他后背有一块青色的胎记，腰右边有一颗痣，吃菠萝会起红疹子。”妇人絮絮叨叨说了许多，随后忽然情绪崩溃地大哭起来：“可是他被人贩子拐跑了。我们找了他整整十八年！！”
温凌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他张开嘴，用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发抖。
“我的后背有一块青色的胎记，腰右侧有一颗红色的小痣，吃菠萝也会过敏。我被从孤儿院领养走那年，也是三岁...”
那妇人猛地抬起头，开始仔细打量着温凌的面容。
温凌相貌清秀又精致，有些男生女相，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那夫人竟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死死抱住温凌，哭的撕心裂肺：“十八年了！！我们等了你十八年！！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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