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士兵被温之鹊的气势呵得一僵,心道这夫妻俩竟都不是什么和善的主,一时间忘了自己的职责是看守王府,面前的人是他的看管对象,此刻却像是被将领询问一般。
“回王妃,我们将军是……”
“王妃,王爷,在下便是他们的将军。”
士兵还未说出口,身后便有一道清朗的声音打断了他,听到这个声音温之鹊下意识蹙眉,众人闻声而望,只见一身穿盔甲,疏眉朗目之人走了进来。
“……陈轩?”
温之鹊怎么也没想到,竟还是个老熟人,她心道上回自己见他还是个吏部的小官,怎么不过半月就去了禁军里当差了。
她不由得怀疑,陈轩这细胳膊细腿的,当真担得上“将军”二字?
陈轩面对温之鹊时仍是恭敬的,她猜想大概是因为锦华郡主之缘故,就算心里不乐意,面子也要做足:“下官陈轩,拜见王爷王妃。”
事实上,按照辈分来说陈轩应当是要高于萧怀妄的,但若真论起地位,朝中自然无人敢与摄政王比肩,且陈轩此刻是以官位示人,故而姿态也放低了些。
“几日不见,驸马竟升官了。”温之鹊来了这么一句,话里意蕴深长。
“哪里,王妃谬赞,不过是个闲职罢了。”
温之鹊没有心思和他继续拉扯,指了指江若云,直截了当问道:“那么敢问驸马,为何绑了我府中之人?”
陈轩顺着她所指方向看过去,脸上的表情未变,语气依旧和气:“皇上于前几日下旨封禁王府,我等奉命看守,却见此两人行迹鬼鬼祟祟,似是要翻墙逃匿,这才着人将其绑了。”
“我并没有要翻墙,只是隔着墙说话而已,是你们不分青红皂白乱抓人。”江若云愤愤道。
温之鹊挑眉,等着对方的解释。
陈轩不慌不忙道:“我无法判断你们是否真的有翻墙意愿,却是实在的鬼祟,我等为了护卫之责,也只能出此下策,禀上后再论。”
江若云被噎了一下,正要再辩,温之鹊却伸手挥了挥,让她稍安勿躁。
温之鹊笑着上前一步:“既如此,我倒有几个问题。”
明明是一张明媚的脸,却让陈轩隐隐觉得背后发凉,“王妃请说。”
“皇上的圣旨内容是什么?”
陈轩皱了皱眉,“封禁王府,内不许出,外不许入。”
“还有么?”
“……只这些。”
“哦,”温之鹊缓缓点头,拉长了声音,“原来只有这些,我以为还写了不准隔墙说话呢。”
陈轩眼神微暗,“王妃,在下方才说了是他们行迹……”
“我只问你,他们翻墙了么?”温之鹊打断他。
“……没有。”
“当时,他们俩是否只是靠在墙边,未有别的动作?”
“……是。”
温之鹊声音突然凛冽,“既如此,两人完全未有做出违背圣旨之言的举动,驸马又是因何拘拿?”
“是因为他们很可能要……”
“很可能?”温之鹊笑出声,“原来如今抓人,已经不用等罪名事实发生,是只用你认为即可吗,若是如此,府衙抓人也不必辛辛苦苦破案了,见到谁形迹可疑,或是带着可伤人的东西,通通抓回去就行了。”
“王妃,你这是强词夺理,这两者怎能相提并论。”
“为何不能,”温之鹊颔首,目光不偏不倚,“不过是两个不能见面的有情人互诉衷肠,驸马却如此上纲上线,若真要计较,圣旨所说外不许入,驸马你这又是站在何处?”
江若云听到温之鹊这么一说,低下头,脸上起了一片绯云,方高玉也低下了头,和她对视了一眼后连忙错开。
陈轩没想到温之鹊竟是如此巧舌如簧,脸色隐隐发青,但对方又算是他的妻子锦华郡主的恩人,面子上他也不能闹得太难看。而又想到温之鹊所说自己的确是站在了王府里头,顿时觉得脚底下好似有一股隐行的火在烧,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温之鹊嘴角含笑,得意的笑。
论嘴上功夫,她可不会输,别忘了之前就算是面对萧敬,她也是照说不误的。
腰侧忽然搭上来一只手,萧怀妄不知何时来到了温之鹊身边,神色淡漠,在战场上厮杀而练出来的气质犹如凝成实体,自有一股威严之势。
他静静地瞧着陈轩,一语未发,却也好似说了千言万语。而他的意思很简单:我在给我夫人撑腰,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被他的目光这么一看,陈轩这下不仅是后背发凉,而是直接出了冷汗。
陈轩脸色发白,也只能尽量维持体面,“……松绑,我们走。”
刚才那士兵立刻麻利地给两人送了绑,随后跟着陈轩麻溜地从后门出去了。
面对三道炽热的目光,江若云连头都抬不起来,方高玉虽胆子大些,却也是个害羞的,完全不敢直视温之鹊的目光。
“说吧,什么时候的事?”
这么久了,温之鹊竟然没有发现半点苗头,想来这段时间江若云的医术进步飞快,除了她自己有一定的天赋之外,说不定还有人给她开了小灶。
“就是,王妃您和王爷从宁州回来,我听到了消息便从家里赶了过来,”方高玉挠了挠头,“但在下毕竟身份卑微,一时冲动也是担忧您和王爷的身子,来了之后一时也不知该以什么身份求见,便打算离开,却碰见了若云姑娘。”
江若云一听到他也是个大夫便起了浓厚的兴趣,正好当时有个关于药材的问题百思不得其解,便抱着试试的心态问了方高玉,而方高玉也是个不藏的,当即便仔仔细细给江若云讲了一遍。
当时温之鹊忙着处理琐事,江若云也不愿打扰她,正好结识了方高玉,一来二去的就熟了,情愫渐生。
这回听说王府蒙难,他便又赶了过来,在老地方和江若云隔墙说话,再然后就被捉住了。
温之鹊缓缓点头,转头却发现萧怀妄一直看着两个人。
她问了一句:“怎么了?”
难不成萧怀妄也喜欢看八卦?
然而他却直接对方高玉道:
“你们俩,什么时候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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