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之鹊连续做了好几个小时的手术，累得不行了，直接在回程的马车上睡着了。
他们离开的时候就是午后，为了让她睡得舒服一点，萧怀妄特意让马车慢了一些，是以当温之鹊醒过来，外头已是霞光满天。
她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迷糊，半天才意识到自己靠在男人的肩膀上，对上视线的时候，内心不由得有一丝丝尴尬。
好像，上一回见他俩还吵了一架。
温之鹊心想这家伙是不是会不会数落自己擅自离府也不留个话什么的，哪知萧怀妄什么也没说。
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浑身一轻，已经被人稳稳地抱了起来。
“喂，我能自己走。”
萧怀妄像没听到似的，直接就下了马车。
温之鹊闭了嘴，头靠在他肩膀那里，只要再下去一点，就能听见对方的心跳。
她感觉自己应该对萧怀妄说点什么，但同时又觉得什么也不说也没什么，自己也摸不准该用怎样的态度和他相处。
但莫名的，她觉得两人之间感觉像是那种吵了架的小情侣——这个认知让她更加不想再说话。
萧怀妄并不知道她纠结的心里变化。
发现温之鹊不见时，他内心的确慌了，据昨日的守卫报告，还是和那个不知来历的男人一起走的。
萧怀妄第一时间就是去南院看了一圈，温之鹊所有的东西都好好的放着他才松了一口气。
但随即觉得自己实在矛盾。
明明安排着要将人送走的是他，到头来听见人真的走了，他却慌了起来，想方设法要知道人在哪里。
顾怀清派的人来禀报温之鹊的消息，他本来应该由温之鹊自己回来，最多是让王府的马车去接，但想到这些的时候，他已经让人把马牵了出来。
终究还是没忍住。
一路将温之鹊抱回了南院，萧怀妄将她放在椅子上，垂着眸说了两句话：“送你离开的马车明日出发，今晚收拾好东西。”
温之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视线一直停在对方身侧那只骨节分明的玉手上，因为一路过来用了力，此时鼓起了一些青筋，还有些红。
看着它即将离开，温之鹊下意识就抓住了。
萧怀妄有些僵在原地。
温之鹊心如擂鼓，却还是抓着不打算松手，甚至越握越紧。
手上的触感温热而真实，明明再过的事都做过了，萧怀妄却因为这个牵手差点没忍住。
“萧怀妄，”温之鹊轻声道，“你当真要把我送走么？”
萧怀妄喉咙动了动，艰难道，“是。”
“那若我说愿意呢？”
“什么。”
“我愿意留在府里做你的王妃，”温之鹊咬了咬唇，这已经是她的极限，“我说，愿意心甘情愿地留在你身边。”
房间里一时安静极了。
温之鹊盯着自己的鞋，手上仍是不放开他的手。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感觉到对方动了动，她抬起头，正好撞见萧怀妄的眸子里。
他用另一只手帮温之鹊将额头上的碎发撩到了耳后，露出一张玉白的脸，然后他对温之鹊说：“若是，我能从宁州回来，你也还愿意的话，我就将你从江南接回来，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王妃。”
温之鹊一颗心沉到谷底。
她漂亮的眸子盛了水雾，萧怀妄连忙转身。
“萧怀妄！”
温之鹊红着眼睛站起来，在猝然顿住的人后头大声道，“我若是真去了江南，那咱们俩之间就断了，我一定会找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这辈子你都别想再见到我。”
“……都好。”
萧怀妄只就下了这么一句，随即身影便消失在了门口。
此时此刻，正是夕阳西沉，夜幕将临。
第二日，温之鹊顶着个黑眼圈，出门的时候脸也是黑的。
芍药跟着她，看见萧怀妄的表情也是同样的没睡好一样，心里不由得有些惴惴的。
南院的药材几乎都被温之鹊制成了药，带着轻巧，其他的行李也就几件衣裳。
马车停在面前，温之鹊毫不犹豫地就要上，被萧怀妄抓住了手臂。
她不耐烦道，“干什么，后悔了也没用，我可真的要走了。”
萧怀妄顿了一下，似是有太多话要说，但最后都没说出来，言简意赅道，“路上注意安全。”
温之鹊垂眸，随即像是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面对萧怀妄，眼里甚至隐隐有些期待，“你当真没有什么对我要说的了？”
萧怀妄知道温之鹊想听什么，但他不会让人跟着自己冒险，所以绷着脸，一句话也没说。
温之鹊眼里的希望慢慢熄灭。
她似是有些怒气，看向萧怀妄的目光变得幽怨而愤怒，最后一甩头，毫不留恋地上了马车。
萧怀妄安排的护送队伍是他精心挑选的暗卫，目的也是为了温之鹊能安全的到达江南。
看着紧闭的车帘，萧怀妄有一种上去掀开它的冲动，但最后生生忍住，咬着牙道：“出发。”
队伍在他眼前移动起来，而温之鹊坐的那辆马车再也没有什么动静，甚至连侧帘都没有动一下。
萧怀妄就站在原地，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然后再也不见。
他动了动腿，才发现已经僵了。
温京红一大早起来，就听见说萧怀妄送走温之鹊的消息，急急忙忙赶过来，只看见了萧怀妄一个人略带萧索的身影。
她眼珠子转了一圈，“王爷，王妃呢？”
萧怀妄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眼神冰冷地看过来让她打了个寒颤，语气也是一片凉意，“你若是想在王府里好吃好喝，便知道自己该做好分内之事，什么不敢问心里也该有数。”
“我明白了，是我多嘴，王爷恕罪！”
温京红大惊。
她好不容易才到今天，可不能此时就惹恼了萧怀妄，不然这王妃的位置也保不住。
萧怀妄见她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心里一阵烦闷。
这样的脸，怎么会是温之鹊的姐妹，实在差矣。
温京红胆战心惊地怕对方给自己惩罚，萧怀妄却没再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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