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四次,木大刀收到的银子也是这种的,又新又干净?”
明卉想起小时候,每年过年的时候,汪真人都会让汪海泉从外面打上几个银锞子给她当压岁钱,那些银锞子簇新簇新的,干干净净。
但这是银锞子,是能在银楼里打制的,而银锭却不同,那是朝廷统一督办打制的,要在市面上流通,被无数人摸过。
“对,木大刀对这些银锭印象很深,第一次,他甚至怀疑这银锭是假的,拿到银号里请人看过才放下心来,后来每次都是如此,他便也见怪不怪了。”
这便是今天晚上,苏长龄从木大刀口中得到的供词。
明卉睡意全无,她好奇地说道:“竟然真的让我说对了,那匣子蜡丸真的是香丸,唉,就是不知道,这海上奇香究竟是何物,还有那个来买香的人,也是有意思。
你看,木大刀和他那只大口袋,其实就是一个摆设,用来寄存香丸的,卖香的和买香的,来他那里只是走个过场,两边的人兴许是不方便直接见面,鬼市隐密,刚好又有木大刀这种让人自己在袋子里摸的人,所以他们便事先说好,把香丸交给木大刀,然后再从木大刀的袋子里把香丸摸走。
唉,我真的很好奇很好奇,那些究竟是什么香。”
明卉是爱香之人,现在忽然听说了这款神秘的海上奇香,她的好奇心全都被勾了起来,恨不能岛上再派人过来,她抢在那个瘦子之前,把香丸买走。
瘦子给五十两,她出一百两!
花千变的大东家,财大气粗,不差钱!
明卉去过鬼市,也找木大刀买过东西,她相信木大刀没有说谎,鬼市那种地方,诡异的事每天都会发生,来个卖香的,也不稀奇。
现在令明卉遗憾的是,那盒香丸已经交易出去了,而这样的交易,一年也只有一次。
如果香丸还在小黑手里就好了,这样她就能亲眼看看海上奇香是什么样的,还能易容成路人,悄悄跟踪那个来买香丸的人。
霍誉看出明卉的落寞,不由失笑,轻声问道:“你在家里,是不是很憋闷?”
“嗯。”其实明卉的生活很充实,她有猫,还有香,街上还有那么多新鲜事,她只恨每天怎么只有十二个时辰,如果是二十四个时辰就好了。
但是霍誉既然问了,她就必须承认自己过得苦闷,他们成亲还不到一年,聚少离多,她的日子比黄莲还要苦。
虽然“闷”和“苦”是不同的,但明卉觉得也没有区别,现在只能盼着霍侯爷多活几年,否则她这个世子夫人早早成了侯夫人,出京回娘家都要给皇后递折子,那才是真的苦闷。
想到这里,明卉再一次,郑重点头,苦大仇深。
其实她之所以这阵子没回保定,是因为上次回去被汪真人数落了,所以她忍着不回去,等到汪真人特别特别想她了,那个时候她再回去。
霍誉不知道他的一句话,让明卉联想到这么多,甚至还想到了霍侯爷的寿元。
但是小妻子眼里的委屈却是让他心里自责。
成亲大半年了,他真正陪在明卉身边的日子加起来也不到两个月,是他做得不够好。
“上次的那个小花生办事很得力,我想请他跟着我一起办差,你看如何?”
话音刚落,明卉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小花生能去诏狱吗?”
诏狱,就是世人眼中的阎罗殿,京城的百姓,谁不想去见识见识?
(京城百姓:我们全都不想。)
霍誉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小花生只要不害怕,那就能去。”
“不害怕不害怕,真的不害怕。”
明卉从床上跳起来,扑向霍誉,在霍誉的脸上重重地啃了一口!
然后又飞快地钻进被窝
次日,霍同知身边多了一个小尾巴,随从花生。
花生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白净秀气,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很是讨人喜欢,和木讷呆板的白菜在一起,对比强烈。
花生已经不是第一次亮相,但却是第一次出现在飞鱼卫面前。
“新来的?家生子?”
趁着花生落单,有人过来搭讪,霍誉贵为长平侯世子,他的随从多半都是家生子。
“是啊。”花生笑着答应。
来人见自己猜得没错,也就不再多问了,飞鱼卫不是三姑六婆,问清来历知道以后如何相处也就行了。
花生眼尖,看到霍誉从一间屋子里出来,连忙小跑着过去,狗腿地跟在后面。
霍誉看他一眼,嘴唇抿了抿,对旁边的几人说道:“把前天带回的那个女人带到乙号房。”
花生瞪大了眼睛,啊,霍保住抓了女人?
霍保住可没说过!
花生揉揉眼睛,他要好好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霍誉又看他一眼:“是张大毛养在京城的外室。”
花生忙问:“张大毛的妻儿没在京城吗?”
“他的妻儿都在京城,张大毛的岳家是石锅街上的屠户,他的妻子当街杀猪卖肉,人称一刀娘子,张大毛虽然在外面好勇斗狠,但是回到家里却是畏妻如虎。平时张大毛忙着药材生意,他手下的那群混混,都是张妻管着。”
“啊?”花生吃惊,“他畏妻如虎,还养着外室?”
霍誉语带嘲讽:“一刀娘子的势力是在石锅街,所以张大毛把外室养在长春胡同,长春胡同住的都是读书人,一刀娘子做梦也想不到,张大毛这个混子会在那里置办外宅。”
花生也没想到,长春胡同旁边就是京城里有名的书院,出过状元郎的那一家,郝云泽就在那里读书。
两人边说边走,转眼便来到了乙字房。
他们进去的时候,乙字房里已经跪了一名女子。
可能是因为这女子并非是犯人,所以没有上枷,也没有反绑,可即便如此,那女子还是吓得簌簌发抖。
她已经被抓进来两天了,这两天里没有人审问她,她被关在一间狭小阴暗的屋子里,铁栅栏的另一侧,关着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似乎随时都会扑上来吃掉她。
她很害怕,这两天她渡日如年,每分每秒都似在渡劫。
“姓名?”霍誉冷声问道。
“姓,姓何,小,小,小字欢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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