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们怀疑那些人找不到真正的太子遗孤,便弄了一个孩子假扮成他,只等时机成熟之后,便将他推出来。可是小廷五岁那年,你们出了意外,而小廷也浮出水面,他们只好改变策略,将假的小廷带离京城。”
汪真人似懂非懂:“你是说,他们早在庄子起火之前,便知道小廷的存在?”
明卉叹息:“娘,我只是听说,无论是嫔妃还是寻常宫女,但凡是给皇帝侍过寝,都会被记录在册,皇帝的女人如此,那么太子的女人呢,东宫侍寝会上册子吗?”
汪真人怔怔:“应该也会吧。”
明卉又看向霍誉,霍誉点头:“东宫有专门负责太子起居的官员,侍寝宫人的姓名以及侍寝时间都会登记在册。”
明卉满意地冲他笑了笑,霍誉的嘴角便勾了起来,他和小媳妇越来越有默契了。
“娘,你看,东宫里少了一个侍过寝的宫人,此事当时虽然被瞒下,事后只要想查,还是可以查到的,给太子侍过寝的宫人,不会只有那一个,其他人都还在,唯独少了她,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能查出这个宫人,那么,想要查出一个假死的詹事府官员,好像也不是很难。
再说,王敬后来自尽而亡,也能说明问题,他与江贵妃青梅竹马,也并非秘密。
这样一来,王敬私自放走一名詹事府官员,和一名怀孕的宫人的事便能坐实。
有心之人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只要掐准那个孩子出生的时间,便能查到某地有妇人生产时死亡,宫里出来的女人,本就与寻常妇人有所区别,而我爹对太子忠心耿耿,哪怕亡命天崖也会对那宫人以礼相待,即使他们扮成夫妻也不像,定会引起怀疑。
恐怕早在魏骞出生不久,小廷这个名字便泄露出去了。
可惜我爹带着孩子又消失了,而恰好这时,叶崇明的遗腹子也出生了,窦广按照上面的吩咐,将叶崇明的孩子取名小霆,带回窦家抚养,只等着有朝一日,让这个孩子站到人前。”
汪真人恍然大悟,她在洛水之上遇到明峦时,明峦正在求一位妇人给小廷喂奶,那时的小廷还是个奶娃娃。
正如明卉所说,他们不久便成亲了,从此便隐居起来,直到小廷四岁那年,庄子大火,他们才去了瓷器胡同,在瓷器胡同又住了一年,明峦死了,而她也把小廷交给了魏家。
“他们真是千般算计,那时先帝还活着,即使他们把所谓的太子遗孤送到先帝面前,也只能从此养在先帝和下一代君王的眼皮底下,做个富贵闲人。
所以,他们还不如把这颗棋子暂时保留下来。”
汪真人冷笑连连,是啊,这么一颗好棋,如果送回宫里,那就成了废棋。
只有让他落入民间,他才能有用武之地。
有他的存在,当今天子便能被说成鸠占鹊巢;有他的存在,便出师有名。
从汪真人屋里出来,明卉的心情很沉重,霍誉伸出手,大掌包裹住她的小手:“这么凉?”
明卉绷着脸,好一会儿才说道:“看到了吗?他们皇室自己斗来斗去,却让我爹付出性命,我恨不得现在就去沁县,杀了魏骞,一了百了。”
早在得知自己身世之后,明卉便有过这个想法,亲爹是因为魏骞而死,而她上辈子亦是,所以那时她便想过,还不如杀了魏骞,也免得二十年后,自己再死一次。
霍誉柔声安慰:“过几日,我找个机会去趟山西,亲自查一查。”
不过,去山西不是说去就能去,但是寻找叶霆的事却不能放下。
明卉忽然又想起一事:“对了,我之前忘记和你说,我有邹慕涵的生辰八字,唉,其实上次找出冯幽草的那支簪子时,我就想告诉你的,不知怎么又给忘了,这个生辰八字也是大黑带回来的,那时大黑把荔枝交给我养,担心我不肯,便偷了一只荷包回来,荷包里有银锭,还有一张纸条,和我娘藏的这张不同,我娘藏的这个只有生辰八字,却没有姓名,但是邹慕涵的那张,却是写着姓名的。你等等,我找给你。”
明卉进屋,一阵翻箱倒柜,终于从一堆荷包里找出了那一个。
“你看,邹慕涵和魏骞、叶霆是同一年,不过不是同月。”
霍誉看着那张字条久久没有说话,明卉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霍保住,怎么了?”
霍誉轻声笑了:“如果这张纸条上的生辰八字是真的,那么霍侯爷就是白白替人养了儿子。”
“啥?”明卉的眼睛顿时亮如大灯,喜当爹?替别人养儿子?
霍誉捏捏她的鼻子,指着字条说道:“你只是发现邹慕涵和魏骞、叶霆是同年出生,就没有想过,你夫君,我,也是这一年出生的?”
明卉眨眨眼睛,咦,好像还真是。
她讪讪:“原来你和邹慕涵同龄啊。”
“什么同龄?当年我娘怀上我时,程氏还没有出嫁,后来我娘和霍侯爷和离,祖母恨上程氏,贴补了嫁妆,把她远嫁离京,程氏嫁进邹家时,还是处子之身。
她是在成亲之后,才与霍侯爷有了首尾的。被邹家人发现,将她休弃。
这一嫁一休,便将近一年,霍侯爷带着她回到侯府,被祖母轰出去的时候,她既没显怀,也没说有了身孕,否则,以祖母对她的厌憎,岂会让她生下这个孩子?
因此,邹家人才会认为,邹慕涵是程氏被休后怀上的,所以邹家才不认,而霍侯爷,当年问了邹慕涵的生辰八字,便让她们母子在府里住下,就是因为,他和邹家人一样,都是认定邹慕涵是程氏被休后才怀上的,既然不是邹家的种,那肯定就是他的。
邹慕涵比我小了一岁零八个月,并非和这纸条上写的,与我同龄。”
明卉不怀好意地笑了,老花蝴蝶亏心事做多了,生怕自己被戴绿帽子,上次冯幽草进京,看把老花蝴蝶给膈应的,现在好了,他一手养大的“儿子”原来不是他亲生的,而他的亲生儿子,却不肯认他。
春风吹绿了小草,春风吹绿了柳树,春风吹绿了霍侯爷的头顶。
霍侯爷,你的春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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