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琅料想的不同,朱启和亲信两人都是十分理智的人,纵然两人阵营不同,但也没有在第一年闹出什么问题。
临睡前,碧莹拿过来一炷香,道:“这是太子殿下给的。”
林琅:“点上吧。”
碧莹道:“太子殿下明日会来。”
林琅听后,喊碧莹过来,窃窃私语了一会。
碧莹愣住:“那个杀手会不会趁此机会…”
“不会,我查了他,他明日还在京城外。”
翌日,天还没亮,林琅就醒来了,她有种恍然的感觉,这是她第一次在公主府居住,为了庆祝林琅乔迁之喜,太子过来了。
林琅忙起床打扮,她皮肤若雪,眉眼含情,碧莹敲了敲门,告诉她太子来了,林琅笑了笑,唤她进来梳妆。
萧钰今日心情十分奇怪,昨日他过界的暗示长公主,但回府之后,他又狠狠的在反思,他不该那样逼着长公主,这原本是他一人的情思,又怎么能给林琅带来烦躁,这股烦躁顺着夜,入了他的梦。
梦里长公主穿着凤冠霞帔,在太后面前行对拜礼,他直直站在一侧,狠厉地盯着,却半步不能上前,他怕长公主会扯下火红的盖头,骂他不守礼法,他不忍心让长公主生气,也不忍心在长公主这么重要的日子留下这样恶劣的回忆。
梦醒来他缓了很久,他平复好自己的情绪这才来的长公主府。
亲信告诉他公主还没有醒,他道:“公主昨夜饮食可还正常。”
亲信道:“大概是刚换了个地方,吃的并不算多。”
萧钰听后,闭口不言,亲信见此,就退了下去,萧钰坐在了水榭处,他在等长公主,宫女给他端上了玫瑰糕和糖蒸酥酪,奉上了热茶,他吃的不多,仅仅几口。
片刻之后林琅便出现了在水榭上,她面上敷着落梅妆,云髻峨峨,星眸微嗔,身姿纤细,腰肢盈盈不堪一握。
她今日打扮与往日不同,往日她瑰姿艳逸,今日看似简洁,却是端丽冠绝,她衣装打扮细节处十分繁复,这针织缎面就不是普通的绣娘做出来的。
萧钰先是目光躲闪了一瞬,他不免想起昨日,他猜测长公主这般打扮的缘由,萧钰目色沉了下去,拿起一块玫瑰糕尝了起来,有点沉默的味道。
但缓了片刻,他还是说道:“姑母这般打扮是谓何意。”
林琅嫣然一笑:“我经久没有打扮,如今终于算是得了自由,你能陪我么,算是庆祝这份乔迁之喜。”
林琅刚见萧钰表情沉默着,便察觉到萧钰心情不好,她三言两语抚顺萧钰的情绪。
果然,萧钰听后,他情绪明显勉强变了回来。
林琅趁热打铁问他:“姑母今日算不算郑重。”
玫瑰糕是甜的,萧钰不敢多想,道:“姑母貌若天仙,打扮之后更是不凡。”
林琅听后,嘴角含着一抹笑,她满足道:“那就不枉我挑了这一身打扮,走吧。”
她走下了水榭,回首对萧钰道。
萧钰先是一愣,接着他听到林琅道:“走吧,除了庆祝我的乔迁之喜,也算尽一尽我身为长辈的职责。”
萧钰其实已经料想到了,昨日林琅没有回答,今日她算是给了一个正式的回答。
萧钰又吃了口玫瑰糕,压下嘴角的苦涩
“好。”他饮了口茶,起身,
“那你来选吧,蹴鞠,投壶,猎场,亦或是赌场。”说到最后,林琅明显促狭地笑了。
“那就猎场吧。”萧钰选了一个最适合双方的地方。
林琅脸上明显的遗憾。
萧钰低眸道:“姑母。”
林琅拒绝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他过去曾经想过,绝不会在林琅面前暴露自己的心思,可事实是太后、皇帝以及皇后的压迫,他们三人的存在犹如摇摇欲坠的一块砝码,渐渐能影响到长公主。
萧钰并不担心林琅会不关心他,但他却想做的更多。
美人如花,思之如狂。
太后当时说起赵慎的时候,萧钰体会太后的心思,她想要林琅选一个驸马,当时林琅没有体会太后的意思,如今林琅出宫,太后不但没有阻止,反而十分支持,就是再给林琅一个选择驸马的机会。
太后有这个意思之后,萧钰就算再沉稳也坐不住了,这才有了昨日不合时宜的试探。
两人去了猎场,这个猎场并不是皇族子孙常去的猎场,而是一个京中公子哥常去的地方。
其实萧钰并不想去两人现在去的猎场,那里鱼龙混杂,他见林琅这般出众,实在不愿让其他人见到她。
可他更不忍耽误长公主的兴致,长公主颇喜欢这些,尤其她从未去过这个猎场,更是兴致勃勃。
两人乘上了马车,林琅先是说:“你昨日给我的熏香不错,我昨晚很快就睡过去了。”
萧钰:“今日我见姑母精神也好了许多。”
林琅道:“你有心了。”
长公主喜好燕州的物件,他观察过长公主对燕州的东西都爱不释手,于是他特意派人去打探,属下禀告到燕州有助眠的熏香,只是不易储存,也不易运送,萧钰听后,派人取了之后特意走了水路,又让人快马加鞭送到京中,由他小心地递到了长公主手中,这其中人力物力,皆是萧钰苦心操劳。
当然这些话萧钰都不会对长公主说。
他只是道:“你喜欢就好,我到时候再给你拿些。”
林琅打趣道:“不必了,这熏香由杜衡、月麟、香藁、白芷和燕州的一些秘物所造,本就不易存放,你送一次恐怕就耗费不少心力,要是送多了,怕是朝臣要参你一本。”
萧钰瞧出长公主看戏的心思,他道:“这我倒是不知道谁敢参我,不如让我这么送下去,我们赌一赌会是谁。”
林琅赌过数次,还没有见过这样的赌局。
她习惯性地摇了摇头。
萧钰声音格外温柔:“你还没问赌输的人要做什么呢。”
林琅拒绝听下去:“我才不问。”
萧钰察觉到长公主的坚定,他只好作罢。
林琅知道萧钰的一些心思,他总是故意这样做,为了照顾她的心情。
萧钰略微有些遗憾,他察觉到一件事,问:“碧莹呢。”碧莹平日和长公主形影不离,此刻竟然没有出来。
“碧莹么,我派她出去一趟,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你派她做什么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萧钰听到这,他不得不说,心中的好奇终于被挑弄出来,他迫切地想知道长公主准备了什么,但他也知道长公主是个极有耐心的猎人,只要她不想说,任凭他如何做,也不会轻易问出只言片语。
萧钰倚在车壁上,他明明表情未变,林琅却察觉到他不易察觉的郁郁寡欢。
林琅无奈,不过她也不会轻易的吐露,不然难得准备的惊喜都没了。
车徐徐停了下来,两人知道,到猎场了。
这个猎场位于北郊,此地热闹非凡,最初是辰王的田产,但此地临近密林,于是辰王直接拦住四周,做起了猎场,让之前的佃户变成此地的养马人。
辰王生性不羁,他只收进门的银钱,上至京中权贵,下至贩夫走卒,只要拿得出银钱,都可以来此地。
不过正是因为辰王这古怪的性子,反倒是赚的盆满钵满。
辰王并不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他会赚钱,辰王看似贫富不忌,但实际能交得起钱就已经刷下去一部分人了,而狩猎本身又需要马匹,普通人家根本养不起一匹能打猎的马。
因而来此狩猎的便只是京中富户,朝廷官员。
但其他人并非被绝了路数,这群狩猎的人极有钱财,只要贩夫走卒交得起银钱进来,便可在固定的位置做起生意,也能赚上这群狩猎的人一笔。
而有了生意人进来,猎场更是别有一番风景。
萧钰和林琅下了马车,他们来的不算早,但也不算晚,周围都是京中人的马车。
林琅下车之后表情稳重,看不出一丝迫切的意思。
辰王立刻来接,他穿金戴银,他的人早早就盯到长公主府上的马车,辰王身为狩猎场的主人,听后自然得亲自来接。
不过他原本以为只有长公主一人,因而见到太子下车他确实吓到了。
辰王是萧钰的弟弟,不过是个不出众的宫人所生,一路平凡到大,后来他早早离宫,泾渭分明表明出自己对皇位的毫无兴趣。
皇帝瞧出他的胸无大志,却反而对他更为放心,便赏赐一个辰王的名号,赐了良田打发了。
在林琅回京后辰王给林琅写信邀请她,如今她趁着乔迁的机会来这里游玩。
而在辰王心中,他从小对这位太子为恐惧,尤其最近两年,尤为深沉。
辰王他心道多亏早上吃了饭,不至于腿抖,他满脸堆着笑,带了些谄媚道:“弟弟和姑母您们怎么一起来了。”
萧钰似笑非笑道:“我不可以来么。”
辰王心道真想拍自己的嘴一巴掌,他忙道:“是弟弟说错话了。”
林琅却是十分意外,她没想到辰王在见到萧钰的时候会这般紧张。
她实在是不明白萧钰怎么恐吓了辰王。
不过如果辰王知道林琅心中的想法,他一定会道,萧钰并没有恐吓过我,我只是对自己的生命有危机的预测而已。
“人多了。”林琅开口提醒。
四周渐渐聚集了越来越多的马车,马车下来人的目光都微微往这边瞥。
辰王极会察言观色,他立刻道:“那今天由我来带你们玩。”
林琅和辰王一见如故,她揶揄:“算了吧,我们只是过来玩一玩,你要是跟上来,我们今日就站在门口了。”
辰王嘿嘿一笑,他道:“那好,我就不凑上去了,不过我还是把你们送到门口吧,省得那群不长眼的收你们门钱。”
林琅但笑不语,三人走到大门,林琅身边的侍女还是拿出了钱,辰王见到那白花花的银子进了门房的手里,眼睛忍住回来,堆笑对林琅道:“姑母,来这就当自己府上,干嘛拿钱呢。”
“我算是长辈,也不能平白站小辈便宜。”林琅知道辰王的钱就是他的命,当然不会不给。
“还是姑母疼我。”辰王也没有客气,直接跟林琅撒起了娇,可他刚说完这句话,就觉得四周凉飕飕的,他立刻正经起来,道:“那侄子就送到这里了。”
林琅瞧萧钰神色淡了不少,她道:“我不过就和你说了两句话。”
“我是怕姑母的钱再被他哄走。”萧钰义正言辞,林琅知道这人向来心疼自己的钱,她无奈笑了笑:“他什么心思我不知道啊,等今天过去,他就要派人去说太子和公主来这里游玩,让其他人过来。”
萧钰知道林琅看得透彻,他声音沉了沉道:“那你还来。”这不就中了辰王下怀么。
林琅:“毕竟我是个长辈,照拂侄子生意也不算错,况且,我是真的好奇,这里的传言都传到我这里了,我自然想看看。”
“况且,今日是庆祝我乔迁之喜的,我可只要请你了。”
这句话一下子洗去萧钰不可言说的火气,他不免在袖下抹了抹手指,道:“去选匹马吧。”
萧钰和林琅原本就是一个俊美无俦,一个琼姿花貌,两人走在一起,招惹了不少目光,不过权贵向来姗姗来迟,萧钰林琅来得这样早,也没有几个能认出他的人。
不过他们原本就不想被人认出,凭空招惹一堆麻烦。
两人很快就选好了马。
林琅轻而易举上去了,她道:“不如我们比一比,看谁更快一些。”
她说完这句话,骏马便疾驰而去。
萧钰宠溺地笑了一下,而后他追了上去。
疾风在耳边肆意,携起林琅四周的衣袖,她在骏马上,衣带飘飘,恍若神女。
四周响起了抽气声。
富商中彼此交谈。
“那是谁家的女儿,如此标致。”
“简直要比赵舒月更美一些。”
“赵舒月可是京中三位美人之一,可在这女子面前,却也落得凡尘。”
“不过她身边的男子倒也是俊美,和女子倒也郎才女貌,只是略为眼熟。”
“可能是哪家来过的公子吧,那衣料乃是织金锦,不是普通人家能穿得起的。”
也是巧合,今日恰好没有几个人认出萧钰。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富商,纵然知道太子,但也只远远望过,竟一时无人指认出他来。
但他们其中有卖布料的行商,眼神毒辣,直接道出萧钰身份不凡。
“我们跟上。”随着这句话,不少人都登马鞍上了马,骑马追去,身份贵重的人物,他们说不定能结交上。
满场也只有一个公子哥没跟上,他身材高挑,冷冷瞧着众人消失的方向。
有一个在此卖画的画师好奇,问他:“你怎么不跟上,这种绝色公子你都不去欣赏!”这位公子是这里的常客,他脾气颇好,画师也能搭上话。
“美人虽好,但身边的刺太多,那男女两人是和辰王一起进来的,辰王对她和她身旁的男子十分恭敬,想来身份不比寻常,不过明天你们就该知道了,辰王必然会告诉所有人,那两位来过他的狩猎场。”他在“两位”上着重了声音。
画师听不太懂这位公子的意思,不过他现在满心欢喜,画师自豪他的记忆力,刚才那短短一瞬,绝美的姿态印在他的眼上,他轻易画出一幅美人骏马图的大概。
想必今日补全这幅画后,必然会赚上一大笔,而这女子的装扮也会引起京中新的风潮。
那位年轻的公子哥终于骑上了马,画师好奇:“你怎么又去了。”
公子哥:“其他人都去了,我不去倒显得我是个异类,不过我也确实好奇,那两位的行踪。”
画师面前飘过一阵风,公子哥已经骑马走了,他继续拿起画笔,涂涂抹抹。
而风中,骑马的公子哥口中喃喃道:“太子,公主,不知你们能不能第二次来这里,亦或是别处。”
林琅和萧钰一骑绝尘,绝非后面人能追上的,两人渐渐走到了荒僻的地方。
此地人迹罕至,荒草肆意,树木落荫遮蔽了夏日的酷暑,让着四周凉飕飕的,他不知道长公主在打什么主意,但他选择默默跟上。
林琅拽住缰绳,勒马下来,萧钰也随之下马。
林琅:“你不问为什么。”刚才明明有宽阔的大路,她却偏偏选择了这条小路。
萧钰其实无所谓,只要让他和长公主在一起,无论去哪,他都会跟上。
萧钰:“走了大路注定会被那群人追上。”萧钰说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林琅拢了拢落下细碎的发,喃喃道:“这倒也是。”
两人往前走去,皇城炎热,哪怕有凉冰在四周,也不如这里,两人将马拴在此地,徒步向前。
走了小半柱香,两人终于到了一处宽阔的地方,此地甚是不错,山涧水顺流而下,在磐石下积了幽潭,四周树林密布。
这里明显已经被清理干净了,萧钰目光悄无声息落在长公主身上,这里绝非一日之功,想必长公主前些日子就在准备。
萧钰心里有一点暖,无论他们发生什么事情,好像什么都无法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样就好。
“倒是难寻的去处。”萧钰道。
林琅:“此地可是不好找,你我费劲千辛万苦来到这,想必食物也无比香甜。”
她话音刚落,碧莹便和其他侍女端着几案和茶壶鱼贯而入。
两人坐下,侍女给两人沏好了茶,茶味幽香,茶汤清亮,萧钰品后道:“确实不错。”
琴音幽幽而起,萧钰先是一愣,随后瞧着林琅,明显带着一丝惊喜道:“这是雪先生。”
雪先生游历天下,偶尔才会在一地停留,传闻他琴音无双,有人道这位先生的琴音极有特色,哪怕没有听过,也会在第一次听的时候就会有这就是雪先生的想法,萧钰就是如此,他没有听过,却深深被这种琴音折服,和江南和京中的琴音都不同。
钧天广乐,金戈铁马。
两人静静听完,雪先生离开了,他听闻雪先生才艺无双,却也脾气古怪,是个极为难寻,极为难请的琴客。
“您是如何把雪先生请来的么。”萧钰听完之后,可谓余音绕梁,回味无穷。
“巧合。”林琅知道雪先生会来,特意为萧钰请来的。
侍女先是端上一个盘子,盘子里摆放巧妙的熏肉。
萧钰夹起一块,尝了尝,不得不说,今日长公主简直让他对过去颠覆以往的认知。
唇齿留香,浓郁蕴香的味道像是在口中争先恐后地展露。
往日他不好口舌之欲,无论是宫宴上,还是太子府上,他吃的也不过是充饥。
毕竟宫里和太子府的大厨,讲究的是稳,而不是出奇。
而往日长公主请他叙旧吃饭却也不是这么个味道。
长公主府上的厨子确实比太子和皇宫更好吃,却赶不上他如今尝的一口。
长公主道:“这道菜大厨将猪肉切去了皮,用清酒、秋油、香蕈、笋丁煨好,又用刀工切成这副模样,用炭火熏好端上来的。”
萧钰倒是没想到这道菜还有这么多工序,但经过她说完,萧钰又夹了一口。
接着又上了第二道菜,是鹿筋,鹿筋难断,就连萧钰也是知道的,他尝试了一口,却发现这并不难嚼,大厨保留了它的劲道,这特别的感觉反而让鹿筋别有风味。
而鹿筋本身有一种干果的酥香,还混着鸡汤的浓郁。
“这是大厨耗费许久的,他煮了数次,才把鹿筋的腥味去掉,又将干果弄碎,混在鸡汤里面,煨着鹿筋,最后拿清酒收汤。”
大厨又上了第三道,这是鹿肉,鹿肉被切成大块,看起来并没有上两道菜的精细,却正是这样的粗狂让鹿肉看起来更有食欲。
萧钰尝了一块,唇齿留香。
“这是大厨用香料腌好,才拿上烤制的。”
“这确实是我吃过很好的食物。”
“既然如此,让这人去你府中如何。”
萧钰没想到林琅会这么说,他本以为这只是一次精心准备的饕餮盛宴,却没想到原来是公主为他准备的御厨。
萧钰心中苦涩,林琅此刻宛若一个长辈,在关切一个小辈,萧钰只好道:“多谢姑母”
侍女一盘一盘往上端,长公主预估到萧钰的饭量,之后每道菜都分量很小,但却让萧钰尝到更多的菜品。
林琅盯着萧钰一口口吃下去,她渐渐心安,她知道萧钰为人清隽,很少会好好吃饭,她重金聘来名厨,就是希望他能多吃一口。
在当时她听闻萧钰过得不好的时候,她就有这个打算了,如今总算是有机会给他了。
待两人吃完,侍女端走其他的东西,又沏了香茶。
萧钰:“没想到这个猎场居然会有这样的地方。”
林琅端起茶,尝了一口,她道:“找到这里可废了不少功夫,不过也算值了,潺潺流水声,啾啾雀鸟音,香茗美食,岂不快哉。”
“你是不是落下了雪先生。”萧钰提醒道。
林琅眨了两下眼,开始了胡说八道:“雪先生自然不会介意,他从不把这些俗物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愿意出现我胡诌的话中了。”
萧钰嘴角挂着一丝宠溺,道:“今日姑母有心了。”
他速来知道长公主在这种事情上独具一格,他父皇祖奶奶都是难哄的人物,却都在姑母的言语行动下对她格外宠爱,如今他身为其中的主角,只觉得有点妒忌,他妒忌长公主日后她会费心对别人好。
想清楚的这一瞬间他失魂落魄,只觉得自己太过狼狈。
他有什么资格妒忌呢,他不过是她的侄子罢了,怎么敢妄图得到她所有的心思呢。
林琅察觉到他情绪上的低落,她柔柔问道:“怎么了?”
萧钰遗憾道:“我只是可惜,如今才认识姑母。”
林琅她眉眼顺着山涧水望向磐石,陷入回忆,有一丝恍惚:“以后还有很长时间。”
萧钰:“我倒是不觉得,如果不是恰好是如今,我也没有机会陪姑母来这里。”
还好她身边还有萧钰,萧钰离高位只差一步,这意味着她离解脱只差一步。
“是,多亏是如今,否则我也不会过来赏美景。”林琅思及此,含着笑道。
林中突然有了响动,一抹红影从他们眼前过去,林琅惊叹:“是红狐!”
那只狐狸闻到上游的熟肉味道,被吸引过来,来到这里却什么都没有,它又急匆匆离开了。
萧钰知道长公主喜欢这等,可他们没有马匹,没有弓和网,根本无法捉住它。
两人只好白白看着红狐逃走,待红狐没有一点影,两人没想到会这样错过它,他们对视一笑,倒是没有半分遗憾。
“也消食了,我想骑会马。”林琅说道。
“嗯。”萧钰答应地痛快,长公主其实很喜欢这类,只是京中规矩森严,她又刚回京,自然没有机会。
两人找到马匹。
林琅道:“我们接着比一局,如何。”
萧钰猜到长公主要说的话,顺着她的话道:“那设赌局么?”
林琅自信一笑,直接拍案:“自然,输的人今日要听赢的人。”
萧钰他自然不会反对。
两人同时出发,不过两人骑术不同,萧钰骑术精湛,而林琅却已经早就查了这里的路,她知道哪里有近路。
林琅借着近路先到了萧钰的前面。
林琅早一步到了里面,这里才更像是狩猎场,一小撮人聚在了这里,正拿着箭矢准备狩猎,他们见到了林琅,先是目光一亮,又见到林琅身边没有跟着人,有人的不轨之心一下子冒了出来。
罗威是富商之子,家缠万贯,又因舅舅是吏部侍郎,这两年搬到京中,但银钱在京中却并非最重要的,他只有财势没有权势,他舅舅瞧不上他,并不带着他去参与朝中公子的宴会,反而是带着他家的庶子。
这简直就是火上浇油,他十分不服,便借着辰王的猎场结交众人,要证明自己,但他从小就是被巴结着长大的,吃喝嫖赌倒是一流,其他的就是酒囊饭袋。
这几个月,莫说交到了朋友,气倒是受了不少。
他一方邪火无处发泄,便时常在这来赚钱的人上发泄,其他人都知道罗威家里有钱,又有吏部侍郎做后盾,就任由他欺负了。
至于林琅,他纯粹是瞧她貌美,起了歹念。
昨日他正好受了家中庶子的气,已经在青楼发泄过一轮了,那服侍他的女子身上全是他怒气下的伤痕,醒后他心情还算不错,便早早来了猎场,到了这狩猎的好去处,没想到这么幸运,居然能见到这般美艳的女子,罗威只觉得昨日那头牌简直就是寡然无味。
如果这样的女子能成为自己的人,任自己揉捏,亦或是交给舅舅,那岂不妙哉。
不怪罗威这样妄想,罗威这草包都能从这里结交好友的主意,自然也有别人想出这样的主意,有人故意养出一批善骑术的美貌女子,她们是精心□□的瘦马,待贵人前来,放哨人收到信息,立刻禀告背后人,而后将这类女子带上在猎场,借此攀附权贵。
尤其这女子孤身一人出现在此,简直更是印证了罗威的想法。
她就是瘦马中的极品,仅仅一个就能抵得上数十个人,但瘦马就是瘦马,有他舅舅的名号加上他的钱财必然能得到她。
待价而沽,所图甚多。
罗威凑了上去,他一甩折扇,翩翩道:“姑娘你一个人来这里?”罗威虽然是个草包,脸却勉强能看,这样一笑看起来倒像是个人。
“他一会就过来。”林琅满脸不耐烦,这样的人一凑上来,林琅就察觉到他身上的意思。
尤其这人目光的贪欲四溢,让林琅作呕,不过如今萧钰还没有来,她挑了挑眉,不介意和这样的人玩一玩,她脑中已经想好给他的代价了。
“一会就来啊。”罗威听后,声音拖得很长,十分意味深长,他目光更为贪婪,拽了拽缰绳,马匹渐渐走到林琅身旁,两人只隔半丈,清风一吹,罗威嗅到了林琅身上的香气,他如痴如醉。
但他也止住自己妄想的心思,这样的女子,可谓是绝世无双,落到他手里倒是十分妙哉,但要是送到他妾室成群的舅舅身边,那意味着他的日子要转运了,舅舅必然不会再去看重那庶子,转而看重自己。
短短一瞬之间,罗威已经想到日后他是如何在舅舅身边吃香喝辣了。
他脸上又露出一股贪念猥琐的笑。
罗威完全不知自己的丑态,但林琅却冷眼瞧着,想看出这人能作出什么妖蛾子。
想及此,她目光又透着深深的可悲,是对这个人未来的可悲。
而其他人也在注意这边,有人是后来的,自然知道林琅身边跟着一个年均俊美的男人,那男子身上锦衣,但罗威欺下媚上,因背靠吏部侍郎的缘故,对和他一样的富家子弟常常态度恶劣,而对身份尊贵的,却是极尽谄媚。
因而他们见罗威凑了上去,倒也无人提醒。
“那人是姑娘什么人。”
“侄子。”
林琅直言不讳,当她说完这句话后,罗威更是认准林琅是养好的瘦马,他眼神更亮,毕竟哪会真有侄子陪着姑姑的呢,不过是老鸨借了个亲人的名头,将女子光明正大送出来罢了。
“能让美人一个人在这里,这侄子还真是不贴心,美人,公子我呢叫罗威,是吏部侍郎的侄子,身家百万贯银钱,不知美人觉得我如何。”罗威哄惯了这类红尘女子,他信手拈来一段在青楼常说的话,毫不犹豫说给了林琅。
“看着倒像是个有钱公子。”林琅波澜不惊说完这句话,她没想到会在猎场遇到这种戏码。
辰王曾去过她府上做客,闲谈时还谈过罗威这个人,说这个人身份不大,但行为却是十足的放肆,居然在猎场欺辱商贩的妻子,辰王原本想管,但罗威恰好是吏部侍郎的侄子,当时他能顺利建了这个猎场吏部侍郎还是出过手的,辰王看在吏部侍郎的面子上也不好驱逐罗威。
但辰王不可能束手无策,他寻了别的方法整治了罗威一顿,最近罗威消停了,不敢再招惹商贩之妻。
林琅原本就厌恶眼前之刃,又猝不及防听到他的名字,她心底更是不快,看样子此人记吃不记打,刚消停没有两日,见到女人又恢复了本性。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既然如此,就别怨我教训你了,林琅暗暗道。
这边罗威听后,更喜道:“那姑娘跟着我如何。”他说完这句话,直接伸出了手,仿佛下一刻就要碰到,但林琅让马退了两步,这份过于猥琐的直白直接惹到了林曦。
其他人听完,忍住嘴角的抽动,这罗威真把这女子当成青楼女子哄了,他们拉动缰绳,退后了几步,生怕一会那男子过来,怒火溅到他们身上。
罗威说完这句话后见林琅一脸慈悲地瞧着自己,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一愣问道:“我脸上可是有东西。”
“你脸上马上要有东西了。”在林琅说完这句话后,她从腰间抽出软鞭,一鞭子抽上了罗威,因罗威靠着她十分近,那鞭子还顺着罗威的身子绕了几圈,她双手一拽,罗威直接从马上摔下,脸直冲着地面落下。
这软鞭是大师所做,平日当个腰封贴在林琅腰上,很少有人能看出来。
林琅许久没用这软鞭,还有点不顺手。
其他人都是瞠目结舌,这女子娇娇弱弱的模样,瞧着便是一个无力的模样,可谁能知道这女子能这么狠,直接自己就把一个男子从马上给拽到地上了。
况且罗威是个草包,却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从他从青楼出来还能来猎场就可见一斑。
他瘦瘦弱弱,可筋骨上全是力气,这样一个人,居然被一个小女子收拾了,这传出去又有几个人能信呢。
莫说别人不信,就是他们这些看客都不信。
罗威被摔的有点懵,他只觉得脸上一阵刺痛,接着无意识地碰上自己的脸,却擦了一手的血。
这一下子破了相,罗威直接气急败坏,怒火攻心,仰头恶狠狠盯着林琅。
他现在气疯了,面前的林琅就算是个天仙模样的美人,敢大庭广众这样对他,也不能饶恕。
“贱人,本公子是吏部侍郎的侄子,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么。”罗威脸上挂着血,他表情都已经开始扭曲,忍不住咒骂起了林琅。
林琅并不在意罗威粗鄙的话,只浅笑道:“我是良家子,公子言辞放肆,小女子还不能教育一番么,不过,小女子不善骑术,公子在马下可要小心哪。”她“善意”地提醒。
其他人听后皆十分错愕,刚才他们是见到这个女子如何和那个男子比骑术的。
接着他们就看到林琅的马突然不受控制,冲着罗威就要踏上去,罗威心都要被吓出来了,连滚带爬,足足有五丈,这才躲开了马蹄的踩踏。
等罗威起来,他身上全是泥土,脸上完全不能看了。
他指着林琅,手指头颤颤巍巍,已经气得话都说不全了:“我……我要让你进牢房,你不要想着出来了。”
“那你就去找你那个吏部侍郎的舅舅吧,小女子随时恭候呢。”她说完这话,马蹄声由远及近。
她目光一亮,是萧钰到了。
众人搓手顿脚,等着看好戏。
四周的人都散到不远处,中间围着一个圈,而林琅在其中,她不远处还有一个落马的人。
萧钰心一沉,恐怕在他没来的时候,长公主受到了刁难,看样子长公主解决得很好,可萧钰心情十分阴沉,那落马的人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也配污染长公主的眼。
林琅驾马走到他身边,萧钰忍住自己的不快:“发生了什么了。”
“一件小事,无足挂齿,你输了,要兑现赌约,我们走吧。”林琅兴致勃勃,至于那位罗威,完全是她不会在意的一颗小石子。
萧钰只好先把这件事藏在心口,等回府之后再去解决,他面上看不出一丝不快,只是无奈瞧着她:“你寻了别的路。”
她很干脆的承认:“对。”
萧钰骑马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路上就剩自己一个人了,他了解长公主的骑术,两人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差距,恐怕是长公主去了别的路,既然如此,他倒是没那么着急。
自己对这个猎场也不了解,也只能走着一条大路,随意寻人反而会出岔子,于是他对会输这件事认命了。
但他不想狼狈的输,于是来的路上他做了些手脚,因而来得这般晚。
两人离开此地,罗威已经是不敢说话,他总觉得那俊逸的男子他似乎在舅舅那里见过,他记忆却不那么准确,完全叫不出那男子的名字,但他知道是自己无法招惹的。
其他人见两人走了,只觉得那男子居然不出头,就这么走了,众人叹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皆为那个果敢的女子可惜。
不过他们见两人走后就凑到罗威身边,讽刺道:“怎么,你这还被女子教训了。”其实就算他们站在罗威的位置也不一定能躲过那小女子的鞭子,但只要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们就当自己有资格讽刺。
况且平日他们受着罗威的气,如今见他这般,自然要冷嘲热讽一番。
罗威那能见得皮肤能看出愧成了猪肝色,他立刻想要上马,可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焦急,往日轻易能上的马今日死活上不去,他气急败坏之下拍了那马一下,结果那马却受惊了,根本不受罗威控制,罗威直接没有拉住缰绳,任由马匹跑了。
四周人再次哄堂大笑。
他只好跑走了。
“看样子四个腿的不喜欢罗公子,罗公子也只好用两个腿了。”讥笑声声还没有断。
罗威跑得更快了,他发誓再也不会来这个猎场了。
林琅两人在走回去的路上。
走到一处,萧钰突然下马,他从一棵古树后面取出一个笼子。
里面是一只白毛的狐狸。
林琅眨了眨眼,先是不可置信,而后惊喜笼罩了她。
猎场的狐狸向来机敏,就算是射箭也未必能射中,萧钰居然活捉了一个。
林琅先是伸出了手,摸了摸,而后她放下手,眼睛亮亮的,瞧着萧钰:“你怎么做到的。”
“我感觉四周有响动,就瞧见了这个呆头的狐狸,它正在草丛里吃东西,就进了我手里。”萧钰解释道。
林琅不信他这一套说辞,就算再呆头的狐狸,在这种野外生存,也必然不会撞进人的手里。
但她没有戳破,反而心里美滋滋的。
她回府之后,特意找来一个宽敞的院子,养了这只狐狸。
萧钰今天没有跟着她回府,反而屈指可数地回了太子府。
他说是昨日累了,先回去休息,林琅想起他昨日确实没有休息好,加上她一心挂在狐狸身上,便道:“那你早些休息。”
萧钰回府之后,唤来侍卫,容色冰冷,透着一股杀气道:“猎场发生了什么?”
侍卫在太子决定去猎场之后就去布置了人,只是当时那件事发生的太快,而萧钰去的也凑巧,侍卫没有机会和太子禀告,之后太子一直和长公主在一起,侍卫就更没有时间了。
如今太子回府,侍卫一五一十说了。
太子听后,面无表情。
侍卫了解太子,原本涉及长公主的事情太子慎之又慎,如今听人道长公主被这般言辞侮辱,便知道吏部侍郎的侄子罗威要惨了,他只能祈祷太子的怒火别蔓延到他身上。
“既然如此,那人顶撞公主,言辞不敬,发配到边疆吧,这辈子不用回来了,还有吏部侍郎,去敲打一番。”
侍从心道,恐怕吏部侍郎也要惨了,太子原本就对如今的吏部侍郎颇有微词,如今他这侄子简直替他简直是往太子面前撞。
罗府。
罗威回去后先是找了大夫敷了药,换洗了一身衣服后,等请来的大夫走了后,他开始大发雷霆,猎场受辱,名声受损,这简直让他双眼发黑。
如今他只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京城有专门为贵女准备的猎场,北郊猎场刚建立不久,纵然有辰王的名号,但一般都是公子前去,贵女们不会轻易去,那最后来的男人面容倒是隐约间熟悉,罗威却一时想不起来男人是谁,但最男人后也没有替那女人出头,想必那女人对那男人不怎么重要,既然如此,只要不当着那男人的面教训女人,误了那男人的面子,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个小厮过来,他当即一脚,咒骂道:“这么晚,少爷我养你还不如养头猪。”
小厮不敢违逆罗威,只好惊魂未定道:“少爷,我去打听了,那男女两人好像是乘着公主府的车马来的。”
“公主府,是哪位公主?”
“这没人知道。”小厮抖如糠筛。
罗威又是一阵拳打脚踢,他力气不小,小厮身上很快就青紫了,甚至有些地方开始出血,他见此更加暴虐。
小厮失去意识被抬走。
罗威坐下,他眼睛一转,思考大雍符合年龄的公主,符合年龄的那几位公主大她们排场向来大,身边恨不得跟着百十人,那女子看起来也不像。
就在罗威还没想出个子丑寅卯时,罗母来了,她听闻她儿子被打了,连忙过来,她见罗威身上青紫交加,十分心疼,就差捂着心窝子了,她赶紧从丫鬟手中接过燕窝粥,舀了一勺给罗威:“我听下人说你从回来一口没吃,听娘的,先吃口饭。”
罗威乖顺吃了起来。
罗母眼神恶毒:“是不是那庶子找人打的,你别怕,有娘在,我一定要像老爷诉苦,让他见见我可怜的儿子被那个儿子坑成什么样子。”
罗威赶紧插上了话:“不是他,是个女人。”
罗母口中的话卡得不上不下,变成了疑惑:“女人。”这不是她看轻,她儿子力气向来大,不要说女子,就连男子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罗威面色扭曲:“没事,我一定会解决的,我要让那个女人后悔这些事。”
罗母心思一转:“那个女人不能放过,但那个庶子也不能放过,我们可以……”她说完后,便悄声说了主意。
罗威听后敬畏:“母亲,还是你的主意好,有这个主意,父亲怎么也得带我几日。”
不久,罗父回来了,罗母和罗威早就侯在大厅,罗母眼睛泛红,正打算哭诉,却见罗父面色阴沉,冲着罗威就是一脚,罗母和罗威懵了一下,罗父挥袖,质问罗威:“你惹到谁了!你舅舅原本还和声和气和我说话,一个下人对他嘀嘀咕咕一顿,他就训了我一通。”
罗威心道他才是被打的那个。
罗母听罗父的话,忙道:“我哥哥说了什么。”
罗父的话还未说出口,几个侍卫突然闯进罗府,手持腰牌过来,直接带走了罗威。
一时之间,满场寂静,罗父的话终于说出了口:“说他冲撞了贵人。”
太子和长公主去了北郊猎场这个消息不翼而飞,其中自然少不了辰王推波助澜,他原本便想借着太子和公主的名号宣扬他的猎场,只是他不敢在太子和长公主在的时候宣扬,生怕不长眼的人巴结错了,于是第二天一早就把这个消息放了出去。
去过猎场的人大惊,他们纷纷后悔,为何昨日没有上前奉承一番,而后他们又知道有侍卫去罗家带走罗威,众人便知是罗威再也回不来了。
公主府。
碧莹道:“泰王回来了。”
太子府
亲信道:“顾鄢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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