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想人生顺利,变成赢家,人家说的心想事成在我这里变成了遥不可及,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总是我所想的目标统统打折了,有的已经打折到没影了。人生的难,莫过于理想的一个个破灭。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四有新人。我的理想就是上大学,因为我爸爸经常在嘴边提起一个同事叫“王大脚”,他就是一个大学生,他到这个小学来了之后,这小学的其余12个老师都非常羡慕嫉妒恨,因为大学生非常之稀罕,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王老师如同到人间下凡的仙人,也经常指点这个,指点那个,可是过了不久就消失了,后来听其他老师说,得病死了,是肝癌。
王老师虽殁,但是给我留下莫大的印象,我也想成为像他这样的人,我不怕死。但是上个世纪的80年代,成为一个大学生又是何其难。邻居阿红考上了一个中等专业学校,他爸爸大宴宾客,放了几十米长的鞭炮,就像过年一样,不,比过年还热闹。鲤鱼跳龙门带来的冲击和光宗耀祖感真不是盖的,不过阿红也付出了绝非常人所能达到的努力,我就看到她家的灯没有12点之前熄过,她的数理化考试,没有低于99的,对她而言,百分制的试卷99分就是低分,想当初中考之前,县中的校长和教导主任几次骑车来邀请她免费读高中,她爸爸不允,说何必搞那么累,一口回绝。哎,我是永远达不到她的高度了,我就是一夜不睡觉,我也只能考85分,89分到顶了。我每次看到她的试卷,我就不由得疑惑,怎么就不错几道呢?
说的别人再多,我还得靠自己努力。我就是一个中等生,也能偶然考几个高分,但是大多数归于平静。我就在这样的起起伏伏中熬到了初中,我感觉到我很努力,英语单词我没有不会的,元素周期表我背的滚瓜烂熟,物理公式我是倒背如流,我就是考不到90分,虽然我的同桌每次都说,怎么又比你低几分,但是我的志向不是和你比。我只是隐约听我的班主任说,我这个成绩考高中也是危险的。这让我很是紧张,因为中考上不去,大学是彻底没戏了。
中考还是很快来临了,又很快结束了。第一等的全部上中专,第二等的全部上高中,第三等的全部走向广阔的农村,那里是大有可为的开阔空间。根据以往推测第一等和第二等不会超过8个人。于是学校组织农技站的技术人员开始上劳动技能课。学校安排了稻田养鱼,农机维修和养猪等培训课,虽然学习的同学大多数是农家子弟,但是大家对此还是很有兴趣的,唯一欠缺的就是没有安排木工和瓦工的培训,看来这样的技能镇农技推广站暂时比较缺乏。虽然说培训,激发了大家的兴趣,但是终究在课堂上学习效果并不尽如人意,但是到了养猪的课堂上,大家都很感兴趣,主要是讲课的老师很可爱,长的很胖,衬衫都快要崩开了,加之天热,讲的是猪的品种,就更热了。
但是老师讲的很用心,对于猪的品种一一分类:1、大白猪,身体结实粗壮,四肢强健有力。2、杜洛克猪,生长速度快,耳尖微下垂。3、长白猪,产仔数较多,对饲料的营养要求高。4、皮特兰猪,后躯和肌肉丰满,毛色呈灰白色且有不规则的黑色斑点。5、大花白猪,是广东大耳黑白花猪的统称。”这老师讲的多好啊,可惜我们大多数人再也没有机会在课堂上听老师这么讲课了,可能我一辈子也不会养猪,但是这课堂的时间多么宝贵!我因为中考成绩不大好,所以也是无心听讲,就记住了一个特点,猪也需要锻炼,最好是牵出去走走,走两步,这样有利于肉质的改善。
中考成绩出来了,分数线也划出来了,我没有考上县中,也没有考上好一点的镇中,我的分数卡在了一个离家偏远的镇中学,据说一年考不上几个的,大多数乡镇高中都是光头的,一个没有。即使我去读这样的高中,会有前途吗?我的父亲不放心,拜托他的学生徐老师去问一下,然后在家忐忑不安的等待。傍晚放学的时候,徐老师骑车经过我家屋西,正好看到我父亲在门口,就大声说,问了,你这个分数还差3分,如果要交钱的话,一分1000元,交3000元也可以去借读。这消息正好被几个路过的邻居听到了,第2天全村都知道了,我的一个本家奶奶说,你也和我一样了,要去种田了。我由此闷在家里好几十天没出门。其实我不应该这么颓废,因为当时我们这个初中102人,考上高中和中专的也就5个人,我的成绩算是排在10名以内的,唯一致命的就是落榜了。我的母亲虽然不识字,但是干活非常麻利,她很有见识,早为我安排好了职业,首先做一个剃头匠,现在叫理发师。其次是学一个木工,她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荒年头饿不死手艺人,最后要学一个瓦工,你看贴瓷砖的,砌墙的,整天忙忙碌碌,总是有活干,就学这几个,多好。但是我打算学的是美容美发或者工业与民用建筑设计,不是学这个剃头匠或者小木匠,这真不是我的理想所在,我的理想是拿破仑或者列宁,都是从书上看来的。
但是我的身边没有拿破仑或列宁,有的是木工和瓦工和镇上的剃头匠,尤其是剃头匠,拿着刮刀在几十年没有更换的老牛筋上擦过来,擦过去,上面已经黑的发亮,我首先排除了这样的榜样。那我就学一个木工吧,毕竟做一些家具正是我喜欢的。 25045/109555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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