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我本想等你一离岛,就趁祝为鹤不备之时,亲自手刃了他,为我桑家数十口人陪葬。”
桑眷说这话时,眼神中透着一股难以掩盖的狠厉。
可很快,她讥讽一笑,神色又暗淡了下去,自嘲道:“可我失算了。”
“千错万错,都在我,覃寂,是我违背誓言,先弃你不顾,没能陪你一起走下去,我不配再来见你,我……”
“噗!”
突然,覃寂脸色发白,一把按住了扶手,胸口里的气血疯狂上涌,一大口血毫无预兆地喷在了菩夕扇上。
“覃寂!”桑眷大惊,花容失色,吓得脸色煞白。
谢纥眼瞳狠狠一缩,慌忙地去查探覃寂的脉象,大急道:“师父!这……”
谢缰箭步冲过来,焦急地朝着给离御看伤的府医喊道:“陈大夫,快过来啊,我师父受伤了!”
“都给老夫退下!”覃寂忽然厉声斥道。
他无力地靠坐在轮椅上,胸口剧烈起伏着,神情冰冷,一把拭去嘴角的血迹,抬手制止了谢缰,示意这两兄弟让开。
他目光锁在桑眷脸上,怒视着她,又气又恼,浑身都在发颤。
而那双素来精炼沉着的眼瞳竟露出了浑浊血丝,整个人就像是瞬间苍老数十岁,显出了残弱老态。
迟来了七十年的真相,直到这一刻才被揭开。
这些年来,他埋藏在心底所有的不甘,到头来,竟是一场自以为是的笑话!
他被这个女人给骗了!
曾经,他不是没有想过桑眷是有苦衷的可能。
也在心里不断找理由为桑眷开脱,来说服自己,让自己相信她是形势所逼,迫不得已。
可后来,就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却听到了桑眷成了祝为鹤之妻的消息,她当上了新任岛主的夫人。
直到那时,他才彻底心死,认清了自己的愚蠢和可笑。
那么,现在他的满腔愤怒,又算是什么?
覃寂缓缓地垂下了眼帘,讥笑地看向了手中的菩夕扇,一股无力感袭遍了全身,无法接受自己所听到的。
这把菩夕扇,是师父留给桑眷唯一的东西,只有历任岛主才知道这是一把绝世法器,是鸣沙岛符咒之术真正的底牌。
师父把菩夕扇作为嫁妆,给了自己唯一的女儿。
而桑眷当初把它随手扔到了他身上,他并不知道这就是鸣沙岛至宝。
只当她也什么都不知,不过是顺手拿来羞辱自己的普通物件。
毕竟,那时候的他没有半分理智,心里全是对她的怨恨。
他始终不肯毁了菩夕扇,最开始是想来提醒自己受到的屈辱。
后来,每每深夜,他会盯着它怔怔出神。
再后来,他才发现了这扇子的不同寻常之处,纵然有过别的猜想,也会很快被他否认。
他精明了一生,却没想到,正是这把自己留着用来警醒自己的菩夕扇,护了他半生。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从未走出来过,内心深处更从未真正忘记过桑眷。
桑眷,你真的好狠!
桑眷恐怕永远也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这番话,对覃寂来说意味着什么,会给他带来怎样的重击。
她一看到覃寂吐血,还不肯让人给他看伤,心揪疼到似乎随时都会碎裂。
“师父,就让陈大夫给你看看伤吧。”谢缰不忍极了,开口劝道,哪还管会不会挨师父斥责。
菩夕扇上那一块惹人注目的鲜红映入眼中,桑眷彻底理智全无,本能地想要冲过去,都忘了自己还被沈棠落牢牢禁锢着,寸步难行。
“你放开我!”她猛烈地挣扎,怒目猩红,眼神恨不得要杀人。
沈棠落隐隐听出了一点内情,心下觉得有些可笑,又不乏生出几分可悲之感。
原来,仅仅因为一场误会,就让本该恩爱相守一生的夫妻,一别两宽,从此天人永隔,留下永远无法挽回的遗憾。
活着的人痛苦一生,死去的人不得往生。
既不能相守,又何必相互折磨?
她莫名有些烦躁,一挥手,撤去了缚在桑眷脖颈上的绞杀藤,转身往离御身边走去。
桑眷身上一没了束缚,也没有心情去想沈棠落为何轻易撤了功法。
她几乎是朝着覃寂扑过去的,面色焦急难掩,抓着覃寂的手臂,语气慌乱,急急问道:“覃寂,你怎么样?你还好不好?”
谁知,覃寂却骤然扬手,用力甩开了她的碰触,像是避之不及。
桑眷毫无防备,踉跄地差点摔倒。
等勉强稳住身形后,冷不防就对上了覃寂蕴满怨怒的眼神,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不敢再靠近一步,通红的眼眸里晕染了一片哀伤。
她知道,当年的恩怨,终究是要有个了结的。
事已至此,她也没有脸再回菩夕扇中去了,更没有资格陪在他身边。
思及此,桑眷禁不住喉咙发哽,艰难地开了口:“覃寂,是我错了,是我识人不清,自作主张,才害得你遭此劫难。”
说到这里,她话音一顿,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狠狠闭上了双眼,不再直视覃寂。
同时,也藏起了眼底挥之不尽的悲痛。
“覃寂,我欠你的,今生是无法还了,你就只当我从来不曾出现过,忘了我吧……”
唯有忘了,他才能真正释怀,才不会被仇恨牵绊一生而不得解脱。
说完这句话后,桑眷只觉得整颗心都难受到无法承受,愈发地想要逃离这里。
或许,她本不该出现于此。
桑眷缓缓抬起了双手,运转了功法,把一股黑气灌入了体内,随后,散了周遭的黑雾。
她仰头望向了天,笑得苦涩而牵强。
只见,原本乌沉沉的天色陡然间变得彻亮,黑雾尽散,碧空如洗。
覃寂不清楚她在做什么,心底忽然涌上了一股不安,怒不可遏,大声质问桑眷,嗓音格外嘶哑:“凭什么!桑眷,凭什么你想怎样就怎样,我覃寂该怎么做,凭什么要你来决定?”
沈棠落在桑眷散尽黑雾时就察觉到了不对,她猛地回头看向桑眷,立马明白了。
看来,她这是已经做好了选择。
她化了魂体中阴煞之气的保护,想要随光而散,放弃了魂归鬼域,步入轮回。
沈棠落知道,自己阻止不了。
不过……
“覃老,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助我上岛,要么看着她灰飞烟灭。”
沈棠落承认自己不厚道,有些趁人之危了,可她并不后悔这么做。
此话一出,覃寂瞳孔骤缩,目光凌厉地看着沈棠落,质问道:“你说什么?什么灰飞烟灭?她怎么会灰飞烟灭?你给老夫说清楚!”
沈棠落眉眼含笑,轻轻勾唇,难得的好脸色,挑了挑眉,善解人意道:“覃老,我可以保她魂体不灭,这就要看你愿不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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