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晏鹭词已经不再吐血了。
薛盈:“他身上太古怪,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吐血,总之跟发热无关。既然不继续吐血了,就把他身上的血擦干净,不要抹到我的床上。”
陆秧秧马上弯腰打湿帕子,帮晏鹭词把手上的血擦干净。
擦到脸的时候,因为她的手实在太没轻没重,粗糙糙地就在男孩瓷白细腻的脸上,直接擦出了一大块红痕。
看到他又被她弄出了红痕,陆秧秧烫到了一般,蹭地收回了手。
她将帕子塞进晏鹭词手里:“药凉了,我去给你热一下,你自己把脸擦干净!”
……
把药放到炉子上加热,陆秧秧坐到炉子对面的小扁凳上,看着噼里啪啦的柴堆发起了呆。
小时候因为喝醉,闹出的笑话并不少,但没有一次真的惹出什么祸。所以在今天起床后,陆秧秧不是没想过晏鹭词伪造的可能。
但她虽然已经不记得喝醉后发生的事情,可身体残留的感觉还在,光是沉寂下去、不再闹腾的惑心术都能让她肯定,自己昨日绝对是“饱餐”了一顿。
而更让她确信的,则是晏鹭词刚才说的那番“从外面捡回山谷”的话。
那完全就是她一本珍藏画册里的故事。
画册里面,一个妖女看上了一个俊俏的正道少年,想要跟他来几场露水姻缘。
那正道少年人品好、家世好,不出意外就是正道下一任的掌权人,自然不会跟声名狼藉的妖女滚到一起。见他誓死不从,妖女便使了奸计把他掳到手里,给他灌了失忆的药。
趁着他记忆尽失,她编了一套“你是从小被我捡回来养大的”的过往,随后连哄带骗把他弄上了床,然后将他双手缚起,不准他碰她,自己却在他身上起兴地好一番作弄……
陆秧秧觉得这本画册画得好,故事也有趣,因此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许多句子都能倒背如流,所以在听到她喝醉后把自己带入进了这本画册,她真的是一点都没感到奇怪。
唯一庆幸的是,那本画册是分上、下册的,陆秧秧只弄到了上册,因此故事在妖女即将把那正道少年剥光、正欲颠鸾倒凤时就戛然而止。
起床后,陆秧秧确认了一下,她应该也只是跟画册中一样在最后停下了,并没有真的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麻烦事情。
但即便如此,在给好像真的失去记忆的晏鹭词灌输了那些奇怪的过往以后,陆秧秧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理直气壮对着他说出“我喝醉了,俱不认帐!”这种话了……
因为多走了一会儿神,药罐里褐色的药汁已经沸腾地冒起了大泡,苦涩的药味直冲鼻腔。
陆秧秧赶紧捏着鼻子灭了火,把药倒进了碗里。
走到门口时,陆秧秧停住脚步,偷偷往里看了看。
竹床上的少年没什么力气,但还是努力坐直,认真地把脸擦干净,然后将弄脏的帕子叠好,放到竹床边的小桌子上。
发现了门边的她,他对着她露出了笑。
此时此刻,陆秧秧仍旧不得不承认,即便她已经见识过了晏鹭词很多的模样,但当他露出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纯粹少年的笑容时,她仍旧会因为他的太过好看而感到呼吸艰难。
因为药熬得太久,药汁沸腾得都差点扑出来,因此盛着药的药碗非常烫,她用了厚厚的好几沓帕子垫着,才不至于被药碗烫到手。
在她偷看的这段时间,热度已经渗过了帕子,又开始烫手了。她连忙走进屋子,把碗搁到床边的小桌上,然后甩着手指降温。
晏鹭词看到后,抓住了她扑棱的一只手,耐心又专注地帮她吹了吹发红的指肚。
他还发着烧,吹出来的气都是热的,论理是没有什么降温的作用,但被他吹过以后,陆秧秧的整只手都酥酥麻麻的,倒是也感觉不到烫了。
于是,等他把五根手指吹完,陆秧秧就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让他继续吹气。
晏鹭词看到她毫不客气伸过来的,忽地又笑了,笑里有种说不出是宠溺还是纵容的意味,总之是种在陆秧秧的记忆里,从没在晏鹭词的脸上出现过的表情。
如果……
看着帮自己吹手指的晏鹭词,陆秧秧暗自想。
如果他真的失去了记忆,并且相信了她给他所灌输的那些故事,就这样重新开始,好像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她不用再为她身上的惑心术担心。
虽然增大了他们追查“扼颈”的难度,但他都已经忘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陆秧秧犹豫着,问他:“我跟你说过你的名字吗?”
晏鹭词:“你喊过我的名字,但我不知道是哪几个字。”
陆秧秧找了纸笔,写给他看。
晏鹭词看完,问她:“你的名字呢?”
陆秧秧于是把自己的名字也写到了纸上。
接着,陆秧秧又斟酌着跟他说了一下山谷里的几座山峰和他们对应的峰主,胡编了一些他跟他们的过往,顺便也回答了他几个不重要的问题。
“所以,我其实跟他们也很熟?”
晏鹭词听完后,面露愧疚。
“那我昨日一直躲着他们,他们会不会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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