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陆秧秧紧绷得不行,但段峥明突然开始说起烤乳猪,一下子就把陆秧秧的肚子给说饿了。
张百里的反应更直接,肚子咕噜咕噜就叫了出来。
而听着张百里的肚子叫,段峥明也饿了,没忍住干吞了一下口水,声音特别响亮。
陆秧秧这才想到,大家为晏鹭词的事忙了一整夜,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呢。
她马上停下了问话,领头走向饭桌:“阿桃的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弄明白的,我们先把肚子填饱。”
说完,她看向张百里:“张百里,去热饭。”
“好嘞!”
饿到早就蔫了的张百里顿时精神抖擞,一阵风似的冲到了饭桌,捧起一大盆冷掉的羊肉饭,对准盆底呼地一口大火,很快就将一盆敦敦实实的羊肉饭烫得熟透。
羊肉和米饭混杂的香味随着裊裊的热气飘了出来,连本来还在伏案的方为止都顿了顿笔尖,随后将笔放下,走向了饭桌。
几人都落座时,张百里已经弄熟了一桌子的菜,刚把最后一锅羊肉汤热得咕嘟咕嘟冒泡。
青白的葱花浮在羊肉汤面上,汤色奶白却不油腻,看得陆秧秧肚子直叫。
她马上舀了一碗,又咕咚咕咚地从醋罐子里倒了很多醋,但抿了一口后,还是觉得味道不够,于是又从她的包袱里拿出了她从山谷小镇上带来的辣椒面,在汤上撒了满满一层。
热腾腾的肉汤下了肚,热烫和香辣呼啦啦滚进了陆秧秧的喉咙,迅速充斥了她的四肢百骸,安抚住了陆秧秧身体里那根从晏鹭词出事后就一直在紧绷颤抖、让她遍体生寒的神经。
她慢慢地呼出了一口气,终于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陆秧秧喝这几口羊肉汤的工夫,张百里已经啃完了两根鸡腿,正在对付手里的鸡屁股。
肚子没有那么饿了,他饿到僵住的脑子也终于转了起来。
他吃完了鸡屁股,发现自己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家查阿桃查得这么艰难。
他奇怪地问:“河川先生喜欢阿桃,那阿桃不就是他的夫人吗?我们去查河川先生的夫人不就好了?”
陆秧秧看着他单纯的脸,有点不忍心打破他的幻想。
段峥明却对他毫不客气:“阿桃如果真是河川的夫人,我们早就去查了,还能等到你说?”
张百里才不信他!
他对着段峥明做了个鬼脸,然后看向陆秧秧,目光灼灼地等她的话。
陆秧秧只能告诉他:“关于河川先生夫人的记载,各处都很一致,说她是位柔弱的小家碧玉,身段娇小玲珑,让人见到便心生怜惜。生了孩子后,她更是常年病着,深居简出。我觉得……她不是阿桃。”
“这个我能作证。”
段峥明紧接道,“我虽然没见过河川,但他那个夫人,我倒远远地望见过一次,确实是极为瘦小,走路弱柳扶风,一看就毫无身手,跟秧秧说的阿桃完全不沾边。”
张百里听完,还是有些不愿接受。
他连碗里的鸡翅膀都不吃了,转头盯住还没有表态的方为止,期待他说出不一样的答案。
方为止没有直接表明他的想法,而是起身又去了书案前,洋洋洒洒写了一满页的纸,补充了坊间对那位夫人生平的一些记载,并在最后,写下了那位夫人的死因。
段峥明接过纸张,草草扫了一遍,略过了纸中跟他所说大差不差的生平记载,直接念起了夫人的死因:
“……河川先生镇海牺牲,夫人闻讯,吞金殉情,死前以绳勒其子喉、欲带子共亡,未果,身亡。时年其子尚幼,因而重病数月,后由俞、程、宋、罗四人抚育……”
张百里:“这肯定是假的!”
他之前听陆秧秧讲幻境听得特别入迷,已经非常喜欢里面的人物了,所以此时,他说得斩钉截铁:“阿桃一定会努力活下去,绝对不会寻死,更不会带着自己和河川先生的儿子一起死!”
段峥明就觉得这孩子死脑筋!
他放大嗓门:“所以都说了,河川没娶阿桃,他娶了别人!”
张百里不服气,跟段峥明对吼:“河川先生那么喜欢阿桃,他为什么会娶别人!”
“哪儿那么多废话……”
段峥明撸起袖子就想揍他。
但他转念一想,倒是觉得他说的也有点道理。
“河川先生没有娶阿桃,有没有可能,是因为阿桃当时已经死了?”
段峥明看向陆秧秧:“你在幻境中看到的毕竟是二十七年的场景。玄天盟成立是在二十二年前,那时河川说他刚刚娶妻,这中间隔了整整五年,说不准阿桃就是在这五年里去世,所以河川才娶了别人。”
张百里仍旧不能接受。
他觉得段峥明就是在胡说!
但谷主也默认了的段峥明的话,他不能说谷主胡说,因此只能气呼呼地对着碗里的鸡翅膀喷了一大口火,差点烧焦了鸡的翅尖。
陆秧秧沉默地把碗里最后的一口羊肉汤喝掉了。
段峥明说的这些话,她早就在心里想过了,因此她才一直在问河川先生少年时的事情。
可就算她已经把幻境中所有和阿桃有关的细节都说到事无巨细了,但问到最后,仍旧没人见过阿桃,没人听过阿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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