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张居正成为内阁首辅,实行考成法之后,文官的权势达到了最顶峰,更是对武官形成了全面的压制!就连国之柱石戚继光给张居正写信都要加上「门下走狗」的字样,可见文官的权势之大!
在全面的心理优势之下,这些文官们一直都是俯视着武官的!可是如今一个区区百户居然对着他一脸嘲讽的表情!要知道,以前百户这个官位的人遇到他的时候都要大礼参拜的,他还未必肯抬眼皮夹一下!所以眼前这一幕让他几乎失去了理智!
不过侯方泰这点儿养气的功夫还是有的!他咳嗽一声缓解了自己胸中的气氛之后大声说道:「这件事情刘父相信陆大人肯定能处理好,也就不再问了。不过刘父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不知可否?」
陆宏伟果断的摇头说道:「不行!本官公务繁忙,没时间解答你的疑难!今日若不是有人聚众闹事,本官现在还在衙门里处理公务!现在老大人提的问题已经解释清楚了,还是请回吧!」
侯方泰被陆宏伟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终于弄得火大了!他大声说道:「你们锦衣卫在府城里面抓捕了多名官员,几乎将官员都抓空了!弄得百姓震惊,士绅惶恐,难道老夫还问不得吗?」
陆宏伟将双手一背,说道:「当然问不得!你若是以为官的身份来问属于越权,就已经是问不得了!如今你致仕在家,根本就不是官身,你拿什么身份来问官府做事?本官在这里警告你不要再胡乱闹事,要不然有些事情掀出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陆宏伟说完了还特意向壮班弓手那里扬扬下巴,意思就是告诉侯方泰,你们收买这些人给老子捣蛋的事情,老子不是不知道!别以为死了一个壮班头领就能躲过去,那里还有十来个大小头领在!要是老子拷问他们,什么口供拿不到!
可是侯方泰根本不在乎这个!一方面来讲,他们这些士绅确实派人传话送银子收买他们了,但是就算是陆宏伟拿到了口供也只是单方面的口供,根本就形不成证据!再一则,一些草民而已,就是死了又能怎么样呢?
所以侯方泰冷笑一声说道:「陆大人好大的官威呀!不过大人却吓不倒老夫!我等做人做事清清白白的倒是不怕调查,只怕你们锦衣卫有些事情是经不起调查的吧!」
陆宏伟听到这话脸上勃然变色!放在背后的手也下垂到身体两侧,甚至连拳头都攥起来了!只听他大声说道:「你胡说些什么?我们锦衣卫做事只对陛下负责,哪里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侯方泰见状就知道是戳到锦衣卫的痛点了,心中得意,口中更是大声说道:「陛下自然是不会错的!可是就是你们这些女干佞小人,粗鄙武夫,只知道蒙蔽陛下!天知道你们背着陛下做了哪些草菅人命,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事情?一府之地的府城之内,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你们将官员几乎抓的空了,你敢说里面没有栽赃陷害之类事情?」
侯方泰这话一说不要紧,他身后的士绅们也立刻跟着大声附和起来!而且这些士绅们都是饱读诗书的人,尤其是对本朝的历史颇为熟悉,立刻一个接一个的大声历数起历史上锦衣卫所做的事情来!
锦衣卫素来都是文官的眼中钉,肉中刺,自然是将他们看得紧紧的!他们有什么举动都能发现得了!另外凡是锦衣卫活动处于高潮的时候,都是他们深受皇帝信任的时候,所以行事难免霸道,毫无顾忌,甚至连掩饰都懒得掩饰,自然是小辫子一抓一大把!
如今被这些人一一将事实点出来,更是让旁听的百姓觉得锦衣卫根本就是一个胡作非为的衙门,是一个专门迫害忠良的组织!而且锦衣卫距离普通百姓太遥远了,根本不如本地士绅的影响力大!
百姓们平时就听士绅们安排的久了,对他们早就信服得不
得了!如今他们出面来历数锦衣卫的缺点,他们自然而然的就立刻相信了!
他们听到锦衣卫原来是这种作风,立刻纷纷跟着鼓噪起来!再加上人群当中又有不少人刻意在引导,反对锦衣卫的声音自然是越来越大,声音一浪接一浪,像是要将油门掀翻一样!
而那些维护百姓秩序的壮班弓手们也借机装作被百姓吓倒的样子,开始步步后退!反而让那些百姓逼近了衙门门前,倒是让他们声势变得越来越大!
看到这一幕,陆宏伟气得浑身发抖!其他的锦衣卫也是勃然色变,甚至有几个校尉已经直接把刀抽出来了!看到锦衣卫抽刀了,这些百姓们才想起来这些人都是朝廷的官员,自家是惹不起的,万一被人砍死了只怕也是白死,所以这才安静下来!
可是侯方泰等人怎么可能放过这种好机会?这帮士绅们集体上前几步逼近了锦衣卫。侯方泰更是大声说道:「怎么?想拿刀来吓唬老夫?老夫告诉你们,你们是吓不倒我等的,若是不信你只管砍杀了我等!须知天下心怀正义之士多如过江之鲫,哪里是你们区区一个锦衣卫能杀完的!」
听到这义正言辞的话语声,百姓们又是一阵山崩海啸般的呐喊!又再次将人群向前拥挤了一段距离!
他们的动作刚停下来,陆宏伟就气急败坏的指着侯方泰说道:「别忘了你们现在已经不是官身了,你们现在是普通百姓的身份!你们鼓动百姓冲击官府,这可都是杀头抄家的罪名!」
侯方泰闻言傲然一笑说道:「那又如何?只要能伸张正义,还大明的朗朗乾坤,我等死而无惧!说不定我等死后天下人都会传颂我等的名号!」
侯方泰这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说出来,给了他身后士绅和士子们极大的鼓舞!他们纷纷表示了对侯方泰的支持,并且用胸口顶着锦衣卫的大步向前!而锦衣卫又不能真的下杀手,反而被他们逼的步步后退,一直退到了巡抚衙门的台阶下面才稳住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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