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女人这一生,结婚是她的第二次投胎,而女人怀孕生子是过鬼门关。
那么,死而复生对于婧儿来说,无疑是经历再一次投胎,闯过鬼门关,跌到人间炼狱。
涂爷爷没想过老伴对自己有这么深的怨恨及成见,他以为老婆子跟他闹分房睡,是记恨多年以前的一件惨事。
那件事情到现在,都仍然是他心里边无法解不开的结!
“要不是为了你,我何至于如此?”涂爷爷心累,随遇而安,将就将就着过平静祥和的日子,有什么不好?
非要争这争那,有这个必要?
几年前,要不是他这把老骨头拦在前面,她焉能有命活到现在?
也都是因为这一点,她那暴脾气才逐年收敛,很少再发作。
涂奶奶气不过,又不愿冲着木头似的老伴讲理,直接朝外杀出去。
有本事,就让那两个不孝子孙一拳捶死她算了!
“婧,婧儿?”
“奶奶?奶奶,都响午了,您吃过饭了没?我看灶台里没火,想着大家因我不在都没吃呢,赶着回家下了一大锅的面条。您闻闻,香不?”
“你活着呢?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希望!”涂奶奶老泪纵横,从婧儿手里接过筷子,碗里的面条上面,放着几根烫熟的小白菜,色泽鲜艳,闻着就香。
她到上房来,原是杀气腾腾,却在遇见活了的婧儿之后,一下子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都是她这个奶奶没有以身作则,没教好子孙,才纵得他们这般无法无天!
“孩子,你也坐下吃,吃!”
“不用了,奶奶。我想等妈回来了,再一次吃!”
“我叫你坐下吃,不听我的话?”
婧儿拗不过奶奶,只得同奶奶一起坐下吃面条。
见此,奶奶便看出婧儿很是顺从,是个有品行的姑娘。
“听说,你跟村长有什么关系?”
“啊?”婧儿没想到奶奶会问这个,放下筷子,没了胃口。
奶奶才回村都听说了这个事,想必其他人也都在乱嚼舌根子。
“难道,是真的?”换做是以前,涂奶奶定然不会觉着惋惜,还会落井下石,破口大骂。
婧儿将自己的手从奶奶那儿抽出来,跪倒在奶奶的跟前,说:“我是清白的……?”
“好,好孩子,有你这一句话就够了!奶奶相信你,信你!即便是女孩子,也不能有事没事就跪,是人都要尊严面子的。”
“奶奶,您真好!”
细细想来,这还是涂家唯一一个拿她当人看的人。
婧儿感激涕零,发誓要真诚的待老人家好。
“奶奶,如果大伯家的日子还过得去的话,我觉着您最好还是跟大伯过,别回来了!”
“都是跟自己儿子过,哪儿都一样的。”
“可是,到底是不一样,不是吗?”
婧儿拉着奶奶的手,向她传递着人心的温暖。
她的意思,老人家懂。
而老人家的意思,婧儿却未必懂。
人活着不快乐,到哪儿生活都是一个样。
“你可算是回来了,也不……?”
“妈,你别没事找事,我回屋歇息去了!”涂草都不带正眼看母亲一眼,径直越过母亲,就要回屋去。
恰在这时,饿了一整天的涂草余光瞥见桌上摆着盆坨了面条,说:“老大媳妇,这是你煮的?刚好我饿了,洗碗筷来。”
“嗯,我这就去!”
婧儿没多做停留,却有意在厨房逗留了会儿。
两母子面对面而坐,气氛诡异。
等涂奶奶酝酿好情绪,正要开口,就听小儿子说:“娘,你吃饱了就回屋坐着,少在这边闲坐。儿子看了你这样都觉着烦,更何况是胡莉和几个孩子?”
“你的意思是,你娘就是个吃闲饭的,不受家里待见?”
“我没这么说,但你非要这么想,就趁早离了我家!”
小儿子的这话,刺痛着涂奶奶的心,痛得她脑子嗡嗡作响。
这就是她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儿子,说出的话比一把刀子还锋利,直插她心脏。
别人家的儿子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她家的是狼心狗肺,要媳妇也不愿意要老娘!
涂奶奶指着小儿子的脸,强忍着怒骂的心,说:“来,你跟我说说,你有什么脸说这儿是你家,要我走的话?啊?这里的一砖一瓦,不都是我跟你爹堆砌起来的?你能长这么大,娶媳妇生子抱孙,我们是没出过一份力,还是没出过银钱?”
“怎么?临老了,还要跟我抢这三间破房子?”
“你……我没说要抢房子,我是说我跟你爹要你养养老,不行么?”
“不行!”涂草斩钉截铁的拒绝,不留一丝余地。
话了,他还跟个没事人一样,拿过婧儿手里的碗筷,心平气和的捞面条吃。
而生他养他的母亲,在桌旁都快哭瞎了眼,也没引起他一丁点的共情。
就是身为局外人的婧儿听了,已泪流满面,心内苦楚。
涂爷爷虽不知小儿子说的那番混账话,但看着老伴一直在淌眼泪,他这心里也不好受。
“要不,回城去?城里是冷清了些,没什么人跟你唠嗑,但胜没人敢给我们气受。回吧,哈?”
“……!”
“何苦来受这份气?那小子不是人,咱就更犯不着跟自己怄气!”
“……!”
“你眼睛不好,哭多了伤眼!”
涂爷爷一劝再劝,好不容易说动老伴,收拾衣物,等天一明就回城去。
不想,外边传来孩子的啼哭声。
孩子的嗓音都哭哑了,胡氏也没将孩子还婧儿奶,还在数落:“不要脸的死娼妇,偷懒挺尸去,存心装死吓唬我们是不?是你做错了事,非要跪院子里向我认错,求我原谅你的,你却存着歹毒心肠,设局害我……?”
诸如此类,胡氏大嘴吧啦吧啦的就是一大堆莫须有的罪名,如一座五指山,尽数压在婧儿的身上。
婧儿红着眼,几次都想接触自己的孩子,但都被婆婆以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的方式,拒之千里之外。
孩子每哭闹一声,割的都是她这个做母亲的肉。
而作为婧儿的夫君,孩子的父亲,涂雷站边上始终是冷眼旁观,无动于衷。
这个男人在早上的时候,他还信誓旦旦的喊着:我爱你!
婧儿没有求他帮忙,因为她知道,当一个男人为了泄火,居然能当着自己孩子的面,也要折辱强迫孩子母亲之时,这个男人就不是人,是禽兽!
“别管!”涂爷爷颤巍巍的挡在门前,哀求道。
涂奶奶暴怒的神色,才缓和了几分,就听到外面:自己倒会吃独食,养得你这么胖管什么用?老东西是你什么人,劳你个贱货上赶着孝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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