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人的馨香仍在肆虐,容织鸢身后的季澜修却蓦然红了眼框,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着,勾魂夺魄的香气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很多年没有这样熟悉的感觉了……
很多年不曾重闻这独属于那个人的,西贡玫瑰的香气。
这是他魂牵梦萦的人,此刻便在他面前。
还没等她走两步,却冷不丁地落进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耳边传来男人清冽且不受控制的声音,温热的呼吸落在容织鸢白皙的颈侧。
容织鸢眉心一跳,季澜修又是唱的的哪出戏!
他说:“阿沅……”
容织鸢并没有听清楚季澜修喊了什么,她只觉得被他突然的动作惊了一下,随即想也不想地就挣开他的禁锢,她努力控制着自己情绪的平衡,慢慢的,香气开始消散。
容织鸢方才的情绪烟消云散,瞟了他一眼:不是吧不是吧,他也要开始发病了?
察觉到香气即将消失不见的季澜修心口一痛,宛若承受着莫大痛苦一般,额角洇出薄汗。
“清醒一点,季澜修!”
他克制着自己心底翻滚的痛意,闭目沉声道:“容……织鸢,能不能请你告诉我,刚刚的香味是怎么回事。”深邃的眼眸紧锁着她的表情,仿佛能洞悉她的所有想法,只要她出了一点破绽,他就可以精准地揪出来。
容织鸢不疑有他,于是她从善如流地从衣袋里拿出一张卡片递给他:“这是国外R·J集团旗下的产品,季先生有需要可以联系他们。”
R·J集团?这不是最近几年才在国际上声名鹊起的神秘集团吗?容织鸢还跟他们有关系?
季澜修接过,果不其然这张卡片萦绕着刚刚的香气,展开这张卡片就有R·J集团的联系方式。
看着她从善如流且客气疏离的动作,季澜修沉默了一瞬,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凝望着容织鸢,眼里蕴藏着吞天巨浪,正在汹涌着。
他再一次说了道谢的话。
容织鸢内心:呵呵,就这两个小时季澜修已经说完了过去三年说的谢谢。
送走了这座大神后容织鸢如释重负,刚刚那张卡片真的是急中生智,她就怕季澜修不信调转矛头来研究她,她现在可是分身乏术,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本来那张卡片应该是没有香气的,好在刚刚情绪激动散发出的香气染上了那张卡片,才糊弄了过去。
容织鸢朱唇微勾,其实R·J并没有调出这款香,这香气是容织鸢与生俱来的东西,只有在情绪激动时才会外泄,平常也只不过是浅淡到几不可闻的暗香。
季澜修啊,这样的弱点怎么能告诉你呢?
但是她一点都不慌,R·J集团就是容织鸢自己的,慌什么?
容织鸢依旧是气定神闲,如果季澜修真的意识到不对劲,等到他找上门时……不对,没门。
他别想找到她。
——
夜色深深,整座城市蒙上了一层黑幕,闪烁的繁星和皎洁明月仍旧高悬于苍穹之上。
季澜修高坐在摩天大厦的巨大落地窗前,以他的角度望下去,正好可以俯视整座城市,好像这座城市匍匐在他的脚下,浑身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脑海里不断回荡着容织鸢今晚对他说的话。
“经过三年来的调查,最终得出的结果是季家人的基因是很特殊的H-9307,季家人的配偶必须与其基因高度契合,才能诞下健康的后代。”
“不过季先生,季家这三代以来所有的人生来都是健康的,所以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了。”
容织鸢没明着说,可又明晃晃写在脸上:有人利用基因的理由暗害季老爷子和季柏深。
那这个人会是谁呢?
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此刻他的眼前,目光所及之处,都浮现着容织鸢的一颦一笑,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那张带着余香的名片。
R·J集团?季澜修忍不住轻笑。
他知道容织鸢在骗他,这个女人最不会撒谎了,如此拙劣的借口。
阿沅,容织鸢,仅一个音节的差别,如出一辙的西贡玫瑰,骗人的借口同样是那么拙劣,会是你吗?容织鸢……
他的阿沅早就死在了十多年前的边境孤儿院里,死于他的懦弱。
季澜修手捧着一个铜制的旧怀表,小小的怀表断掉了一半的表链,微微凹陷的表身,雕刻着那般古朴精致的荆棘玫瑰。
时间停留在他永远失去她的那一刻。
多么怕疼的一个小姑娘啊,最后孤零零的,一个人……
季澜修掩面,指缝间洇出清润的液体,周身溢出绝望的悲凉,最后他沉沉昏睡过去,手掌心还捏着容织鸢给的那张名片。
自阿沅死后的十多个春秋里,他从没像现在这般睡得这么安稳,只有这令他安心的味道伴他常在,他才得以安睡。
……
与此同时梵山疗养院
病房内安睡的老者两鬓微霜,沉静的面容难掩慈祥。
容织鸢轻轻抚过老者的发鬓,喃喃自言道:“对不起,爷爷,我最近忙忘了,又忘记给您修整一下头发了……”
没错,躺在床上的老者正是容织鸢的亲爷爷——容柏。
容织鸢想着,他们家小老头素来注意形象,要是他醒了看到自己的头发,指不定要怎么闹脾气……
“爷爷,他们都欺负我,你起来帮我收拾他好不好……”
想着想着,就红了眼眶,容织鸢坐在容老爷子床前说了好多好多话。
这一刻,她仿佛卸下了一身沉重的枷锁,她没有其他身份,现在的她只是爷爷的小孙女罢了,只有在亲人面前,她才能毫无防备。
容织鸢替容老爷子掖了掖被角,低头看了眼腕表,现在是晚上23:30。
时间差不多了。
她小心地关上房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侧身转向另一个方向。
容织鸢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寂静的房间门口,她的手搭在门把上,却迟迟不开门。
“小鸢,别站着了,进来吧。”门内传来季老爷子的声音。
容织鸢这才打开门,看着季老爷子说道:“您知道我会来。”
肯定句,言下之意就是老爷子肯定安排了他的人在这里。
虽然容织鸢表面上没说什么,可是内心多多少少有些膈应。
季老爷子反而装作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反而嘟囔道:“嘿,你这丫头,进门也不问问爷爷身体怎么样。”
容织鸢凝视着他,却并未接过他的话。
沉吟片刻后,她终于说道:“即使他是您的亲孙子你也要这样对他吗?哪怕您明明知道林纪安的那个孩子根本不是他的。”
这个“他”自然是季澜修。
季老爷子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那头倔驴犟得很,这辈子没在这种事情上吃过亏,他太自信了,不让他撞一次南墙他不会知道疼的,最好是撞得头破血流。倒是小鸢你……”
老爷子明显还想说点什么,但很快就被容织鸢打断了。
“您觉得开心就好。”
季老爷子悄咪咪地瞟了一眼容织鸢的脸色,讪讪说道:“孩子,还因为那件事怪爷爷呐?我当时这不是一时被冲昏了头脑嘛。”
容织鸢并不作答,只是说道:“您多虑了,时间不早了,您好好休息。”随后便走了。
笑话,季家上下没一个好东西,没一个正常人。
季家老爷子季殿勋,在她和季澜修婚内期间,明知林纪安私下搞的小动作,他明明知道一切,却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会儿对容织鸢的行动可是防到了极点,生怕她做出一点对林纪安孩子不好的事情,后来又查出林纪安的孩子不是季澜修的种的时候那个态度又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虽然是商业联姻,但是这种拿人当猴耍的路数也真是让人很不爽呢。
老狐狸算盘打得啪啪响。
容织鸢嗤笑,拿她当什么?招之则来挥之即去的棋子吗?
真可笑。
碰上这么一家人,算是她这一生中最大的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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